临高启明 第1567节

“所以我建议副组长就由马甲、于鄂水和钱水廷三位同志担任好了。”文德嗣说。

卢炫不知道执委会会议室里的事情,他正一根根的抽着闷烟。

事情进行的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执委会的大佬们无心来做具体的实务,肯定会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进行行政机构职能的清理整编工作,他作为提案发起人完全可以在这个新机构里谋一个副主任的差事。以此来作为下一步的进身之阶。

然而发布的新机构却是出奇的高规格,卢炫知道按照旧时空的惯例,越是名目小,越是级别高,但凡叫到“xx办公室”或者“xx领导小组”的,层次都不低。而这个小组的组长和副组长,除了一个于鄂水之外,竟然全是执委!

再看组织细则,这就是一个法学会主导方向,大图书馆充当资料搜集的机构。钱水廷大约算是某种监督的意思在内。

虽说大图书馆也躬逢其盛,但是定位就是个资料搜集、整理的协助单位。于鄂水对此根本不感兴趣,照例让卢炫去经办具体业务,倒也算是让他成为事实上的副组长了,但是法学会和他没什么交情,也就象征性的请他去开过一次会。因为他根本没专业可言――当年在党校学得那点法律常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写材料的时候可以临时看书查资料恶补参加讨论要活学活用,这就难了――涉及专业领域的问题很少征询他的意见。倒是查资料之类的跑腿活便都以“职务之便”为由落到了他身上。

要是回过头来总结这几天发生的事,就会发现卢炫谋划了这么久,除了走在百仞城里多了几个人能喊出他名字之外,什么实惠都没有捞到。

这么一来,他原先计划的三步走方案的第一步就没走完。他不是这个小组的成员,实际对整个小组的工作也不起任何影响,自然也就无法利用这个机会把归化民干部的管理、使用、考察、任免等权力被明确到民政人民委员会去。而他也无法利用担任民政人民委员会培训处副处长的便利,来实际抓归化民干部的组织工作。

卢炫虽然对自己的计划不会一帆风顺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完全没料到事情居然一点也不按照他自己的剧本去走。

“怎么会这样!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暗暗的咆哮着,张家庄里连着几天板子打得噼啪山响,光打裂的竹板就七八根。虽说张家庄里的家法三五天就会用一回,但是像这几天说错了话要挨板子,不说话也挨板子的时候还真没有过;庄子里从他老婆到最下等的烧火丫头见了他都和避猫鼠似的。

但这还不是卢炫最郁闷的事。今天早上卢炫在bbs上看到了契卡发布一个提案,提案的目的无非是为本部门争权,提案中不点名批评了个别元老利用自己手中权力为依附于自己的归化民谋取利益,以此证明元老的职务违纪行为有所抬头,不强化契卡的职能,就无法及时加以遏制,将对元老院的事业造成巨大损害云云。虽然没有点名,但卢炫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影射自己,他一想到自己身后那个人心浮动的张家庄,不禁一阵头晕。虽然这个提案跟帖寥寥,但那几句话却如同梦魇一样在卢炫心里挥之不去。

“妈的,老子还没上位就被盯上了?”卢炫掐灭一个烟头,恨恨的骂道。他怀疑自己庄子上有了内奸,有人在外面胡说什么让元老听去了。

一定是刘蕙!他狠狠的想,今晚回去一定要狠狠的整肃一下奴才们,不把奸细挖出来不算完。关键当口,自家可不能先后院失火了。

他想了又想,只有从自己的另一个兼职:民政人民委员会培训处副处长上来着手了。

卢炫走进刘牧州办公室时,这个元老院政府体制中的民政事务的大管家正举着个小紫砂茶壶在喝茶。

元老院的体制里,凡是冠以人民委员会的部门级别比一般的部要高一些。像民政人民委员会,其分管的业务范围相当于日本的大部制体制下的“厚生劳动省”,凡是事关国民生计的,几乎都在这个部门的管辖范围之内。

刘牧州是个喜欢精致生活充满小资情调的江南胖子,办公室布置的典雅整洁,窗户上是湘妃竹连,墙壁上悬得是名人字画,桌椅板凳全是红木的,香炉里点着沉速香,桌子上更是备一把紫砂茶壶。

卢炫挺喜欢他这种讲风雅的调调,因而这几年来两人的合作虽然是断断续续的兼职,但是倒也相得益彰。卢炫搞了一套完整的培训档案,对参加培训的归化民出具培训鉴定,这个鉴定后来成为了各单位使用归化民的一个重要参考。此外,卢炫还组织培训中的优秀学员作为行政部门的后备干部办了几期归化民行政培训班,培训班出去的学员各部门反应都很不错。(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节 大部制才是方向

对归化民来说,刘牧州的存在感比其他元老要强得多。此时他正埋头审阅着文件。

刘牧州看到卢炫进来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口中说道:“自己倒茶吧,我先看完这个计划。”

刘牧州和卢炫很熟,甚至可以说是卢炫唯一比较亲近的元老院高官。

虽然他有时候暗暗遗憾为什么不是邬德继续担任这个职务:他担任培训处副处长的时候,邬德已经调到了企划院。

如果当初能和邬德共事,今天的局面就好得多了。刘牧州这个苏南胖子到底只是个人民委员,能量有限――好在智商不会太高:胖子都是心宽体胖型的,心机有限。

根据本时空和归化民的具体情况完善和修改了培训材料,实际使用后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刘牧州对这位能干的同事颇有好感。几次提出要卢炫把人事关系转到民政委员会来任正处长,全面主持归化民干部的培训工作,而不是挂个名当什么副处长,但都被卢炫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刘牧州一直没闹明白他到底想什么,几次相邀都被拒之后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好在归化民干部培训有了实施方案和具体教材之后,委托给芳草地执行,再请几位公务员出身的元老教师上课也就行了。

实际上这就是卢炫不愿意到民政人民委员会工作的原因,虽然培训处有点“黄埔军校”的意思,但是元老院的体制完全是现代化的,干部人事是另走一条线的,他作为培训处处长理论上是全体归化民干部的“校长”,但是这种师生关系并无大用。在里面当什么正处长,最多混个桃李满天下。对他的抱负来说却没什么用处。

卢炫见刘牧州正在做事,也不答话,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个茶壶。茶壶不大,样子也很普通。但里面多了一个带滤网的内胆。类似于原时空的飘逸杯,在本时空却很稀罕,应该属于私人订制的产品。卢炫用开水烫了一下茶壶,又从包里拿出一块茶砖来,用茶刀挫下一块放进茶壶。再试了下水温,把茶泡散后,倒掉了头茶,又添了次水。泡好之后也给刘牧州倒了一杯。

刘牧州早就看完了文件,正饶有兴趣的看卢炫泡茶,等卢炫弄完,刘牧州笑道:“你还真讲究啊。我也算是老茶客了,可是对这东西还真不熟悉。”

刘牧州喝得一直是赵引弓从杭州弄来得龙井。

“这是办公厅从大陆上弄来的砖茶,专门供应蒙古人的。发过酵手挫脚踏做成的转,不烫一下怎么喝。我看您平常喝茶总是牛饮,一口的茶叶,没有一点领导的自觉。所以就给您送来了,您试试看。看合意不。”

刘牧州说道:“好好,这东西据说减肥啊。要有效果我也得弄一块喝喝看。”

“这玩意其实不值钱,就是费功夫。”

刘牧州哪里知道卢炫的心思。直奔主题:“你找我有什么事?最近你可是这里的稀客了!别是把你的兼职都给忘记了吧。”

“哪里哪里,”卢炫说,“培训处的事情你也知道,理顺了就好。我每周来一次处理下公务,其他交给归化民秘书干就可以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机构改革的事情……”

“哦,说起来你也提了案的,没想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刘牧州点点头,“法学会这事有备而来,又打算分蛋糕啦。”

“那是自然的。”卢炫点点头,“我也算是躬逢其盛。老于算是副组长,他自己懒得干。把杂活都推给我了。”

“那你不成了实际上的小组成员了嘛。有什么内幕消息透露一点?”刘牧州的兴趣大幅度的提升了。

内幕消息,卢炫的确有一点,关于体制改革,法学会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方案,但是这不是关键性的东西。

“方案有好几个,其实和咱们关系都不是太大,主要是有种倾向我觉得不大妙,对我们部门可能有损害。所以我觉得今天还是先和你来吹吹风,有个准备,到时候消息出来了措手不及会比较被动。”

“什么事?”刘牧州的情绪果然被调动起来了。

“小组讨论的时候,关于归化民干部的组织安排问题,现在有很大的争论。”卢炫谨慎的选词择句,“有人是提议在成立一个专门的归化民干部处,从杨处长的‘人力处’下面独立出来,还是归我们部门管辖,但是有很大一部分组员的意思是要把这块完全独立出去,直属执委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注意着刘牧州的脸色。果然,刘委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按照现在的体制,归化民干部的组织管理和任命都是由民政人民委员会的人力处管辖的,人力处下面设三个科:干部科、职工科、劳工科――最后一个科室是管理非归化民的土著劳工。

“这还不算,还有一个方案是准备把杨处长的人力处完全独立出去,成立一个劳动部,不仅拿掉归化民干部的组织部门,连普通劳动力的管理权全部从我们委员会分割出去。”

卢炫说得全是真话,这些方案都是已经进入讨论和细节构想的。

这下刘牧州的眉毛开始拧起来了。卢炫很满意自己这番话的效果:谁不喜欢自己手下人多权多?虽然民政口兼管人力本身就有点不合适,但是这些年也这么过来了,没出过什么毛病,就这么要直接把民政口的一块肉割掉,刘牧州不闹情绪才怪。

再说了,人力是元老院政权中最要紧的物资,有了这个,刘牧州才能号称“第一人民委员”,去掉这块,他的权力起码损失三分之一。

刘牧州端起茶杯连着喝了几口砖茶:“难喝……”他嘀咕着,放下了茶杯,“这也是预料之中啊。人力算是战略资源了。”他的声音有点无奈,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虽说人力部门独立出去是意料之中,不过按照大部制的话,我觉得没必要啊。”卢炫说,“就旧时空的经验看,大部制是大势所趋,咱们作为本时空的先进体制的引领者没必要再去走过去的老路。日本的大部制是被誉为最好的标本,人家不就是厚生劳动省吗,这可是一个榜样啊……”

“你说得很有道理。”刘牧州连连点头,“我看我们也得献计献策。”他端详了下卢炫,“这事情非老兄莫属啊。”

“这不大合适吧,我的本职是在大图书馆……”

“哪里不合适了,非常合适。”刘牧州说,“我也想过了:这次机构改革必然牵涉到各部门的职能清理工作,我一直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能干这事。我想了想还是你最合适,民政人民委员会这块就由你来牵头,拿出一个合适方案来――”他制止了卢炫的推辞,“虽然你的本职是在大图书馆,但是毕竟还是咱们民政人民委员会培训处的副处长,熟悉情况。何况你还在这个小组里经办具体事务……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个担子你都要挑起来我不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也不能老实人受欺负吧。哈哈哈。”

原本刘牧州对体制改革这件事并不太上心,民委会的事多事繁,他也实在没这个精力,等回过神卢炫一提醒改革可能要剥夺归化民的人事权和劳动力分配权,他才有点慌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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