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278节

要就这么吃得话口味堪称寡淡。不过王瑞相随身带来得辣椒酱使得这边的小灶和难民们的大锅饭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行人吃完饭后,王瑞相看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向身边的人示意继续前进。乐手们回到了队伍旁,吹起了军号。难民们纷纷捡起木棍站了起来,把碗里剩余的热水喝完后,甩干水,往腰上袋子里一塞,然后跟着短促的鼓声原地踏步整队,伙长们也从方阵的最里面回到了队伍的最右边。又几声军号之后,难民们缓缓的从四边形的方阵转回到五列行军纵队。

整个难民队已经变成了长达半里的行军纵队,几名士兵带着旗帜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几名担当侦察兵的北上支队骑兵骑上马前出到了一里之外。

“出发!”一声令下,几声号响之后,鼓声陡变。整个队伍便开始缓慢而坚定的前进,继续这漫长而艰难的行程。

“现在是第四天,看来明天能够按时抵达了。”王瑞相回到了中心辎重队前,心中盘算着。

王瑞相这次带队走得道路不是他们在登州之乱前走得巨洋水到莱州湾的道路。目前战乱虽然已经平息,但是过去在沿路设下的若干个临时补给点已经全部被废弃。要靠着难民自带沿途的所有干粮徒步走到那里难度太大。而且沿途消耗的粮食也实在太多。所以改为从岚山头出海。

确切的说,是从岚山头的佛手湾出海。此地就是旧时空的岚山港地区。岚山港水域较宽阔,水深条件较好,2万吨级泊位前沿自然水深可达10米。岚山港为不冻港。明代属于青州府莒州日照县管辖。

这里是王瑞相带着人多次侦察才选中的外送码头。除了从旧时空资料中获取的水文资料外,他发觉此地在明代人迹稀少,而且距离最近的明军驻防地安东卫有足足40公里路程,全部的防御力量不过是一个烽火台和五名守台墩军。若无大规模的精讯,安东卫的饥寒交迫的操军是不会跑到这里来得。无论是船只靠岸还是难民行动都不会引人注目。

而且此地距离沂水城道路距离不过128公里,大致可以沿着335省道和222省道的行进。难民以平均每天行进30公里速度的话,最多5天就能抵达佛手湾。这样为难民准备的路上的干粮也可以大幅度的缩减。

按照宋人的说法,一个士兵身负六斗,可支十日之粮。这也是每个士兵能随身携带的最大口粮数了。但这个是身体健壮的青壮年男子,和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状态,男女老幼都有的难民群体可不是一码事。

以难民的体质来说,不可能背负十日的口粮,而且王瑞相也根本不敢给他们背负这么多口粮:若无人监视,很多人第一天就会吃掉三天的口粮,有的人还会被没有水的干粮活活撑死,也有的难民会乘机带着口粮逃跑――这种事情在以前已经多次发生过。

所以目前王瑞相采用的是辎重队集中携带口粮,辎重队使用独轮车。推车、拉车都由青壮年难民每日轮换工作。辎重队由精卫队进行护送。这样在不添加人力的前提下保证粮食能够安全的配给下去。

难民们采取五人一火的编制编队行进,除了幼儿之外每人都要携带木棍――长途跋涉这东西可以有效的节约体力,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进行自卫。行军的时候,青壮年难民在外,辎重队和妇孺在内。幼儿和体弱者在辎重队坐独轮车前进。如果路上有人生病或者掉队,也由辎重队进行收容。

每一支送往佛手湾的难民行军纵队都配有精卫队:由北上支队、云升观乡勇混合组成。云升观乡勇负责维持队伍秩序,看护辎重队。北上支队则派出侦察骑兵前出进行侦察,必要时候用武力驱散敌对势力。

要带着这几千人穿过一百多公里饱受灾害蹂躏的地区实在是不易。饥荒使得在这条道路沿路的居民点大多废弃,饥民流匪满地都是。沿途莫说补充粮食,连烧柴和饮用水都筹措不易。天气又是酷寒,走到第四天已经损失了几十人――这还算是损失少的行动,有几次因为遇到暴风雪或者其他自然灾害,一下死亡散失几百人的事情也不稀罕。

第五天的中午,难民纵队终于抵达了佛手湾,这里只有一座小小的渔村和一座墩台。自从王瑞相和道长把这里选为难民的出海口岸之后,北上支队就派出一个分队直接控制了这里,渔村里的大多数百姓已经被掳往济州岛,只留下少数熟悉岚山头水文chao汐状况的渔民作为领航员使用。

墩台也被北上支队控制,五名墩军和他们的家眷当了俘虏,王瑞相也没怎么为难他们,只要他们“每日照常”就是了――当然,眼下在佛手湾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得很识相的“没看见”。

看到远处的佛手湾的墩台,精卫队的小伙子们发出一阵轻微的欢腾。佛手湾这里为了转运难民需要临时过度起见,除了建有上船用的栈桥之外,还另外修建了一些配套建筑:以渔村为核心修筑了一个简易营地,修有许多窝棚,最多可以容纳二千名难民和三百名精卫和劳工人员。另有可囤积十万人份救济口粮的简易堆栈一座。

来接送难民的船只都满载着救济口粮,在当地卸货之后装上难民。运到的粮食则由返回的精卫队运回去。有时候还不得不专门派出运输队到佛手湾来接运粮食,来回的粮食消耗很大,如果不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人口,这么干是相当不经济的。(,..,或且百度输入“),.

第八十四节 温柔乡

佛手湾里停泊着几艘大波航运的运输船,这些运输船是按照一定的时间表到来的,每次间隔大约十天。.难民编队也大致按照这个周期进行安排。

济州来船多少不一定,但是每次至少可以运走三千人――实际上滞留在这里的难民很少有低于这个数字的。除了云升观方面源源不断的送来的难民编队,还有许多走投无路的难民自发的来到这里的。佛手湾这里有船接走难民这件事已经在当地不胫而走,虽然不知道上了船会被运去何方,更不知道前途如何,迫在眉睫的死亡还是将难民们逼上了这条道路――只求活得一条姓命就好:既然有船来接运,总不见得是要在海上把他们杀了喂鱼吧。

王瑞相抵达佛手湾的时候,难民营外也照例露宿了上千的难民,这些人没有住处和食物,只靠佛手湾守军每天分发少量的救济口粮糊糊维生,每过一晚都会死去上百人。不过每天都有新来得难民来补充,所以聚集在难民营外的人始终不少。

王瑞相翻身下马,拿出手绢擦了擦鼻子下面留出的清水鼻涕。看着难民们正在营内守军的指挥下收拾尸体――晚上冻饿而死的难民尸体天一亮就要被收殓。冻的邦邦硬挂满了冰凌的尸体一具一具的如木材一般堆在粗糙的爬犁上,被拖到海边,装上小船再投入海中。

干这个活的,全是在外面露宿的将近半死的难民――无他,为转运站干活能够多分一碗救济糊糊。

想在本时空生存,心肠不硬不行。王瑞相听着脚下的靴子踩得冰雪咯吱咯吱的响着,阴沉着面孔从难民中走过。聚集在难民营外的难民们已经自动让开了一条宽宽的道路――还横在路上的,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即将死了。

难民营的门已经打开了,佛手湾转运站的负责人黄熊正笔直的站在门前,他穿着北上支队才有得冬季制服,灰色的呢大衣外面还不伦不类的套着一件白色羊皮背心。

“报-报告:佛手湾派遣分队分队长,步兵中尉黄熊向您报到!分队应有五十五人,实到三十人,听候您的指示!”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似乎没料到王瑞相会亲自到来。

“稍息。”王瑞相的目光在这军官脸上停了片刻,看到他果然面露不安之色。看来十人团的告密是真得。

“解散队伍!带我去你的指挥部!”

“是,是……”

黄熊的指挥部就设在墩台。佛手湾的墩台只是烟墩,整个墩身以夯土筑成,外面并未包砖,常年缺少维护以及坍毁了不少。在墩台周围是一道四米高百来米长的围墙,墙外又是一道壕沟。

进入墩台的围墙,左侧筑有一排的墩军住房,住房旁有一口水井――但是水源早就斥卤,无法饮用,喝得水都要去附近的小河去挑,冬季有冰雪可以融水,稍微方便些。

围墙的右侧是墩军的马圈与仓房等建筑,用来堆放墩台内的各种必须的军用物资。虽说这些房屋都是年久失修,破窗烂们漏屋顶,但是比起外面的窝棚还是强得多。因而这些房屋稍加修缮之后都被用作了派遣分队的营房和指挥所。

王瑞相走进去,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点冰雪的残痕都没有。垃圾归类,烧柴堆码的整整齐齐。

黄熊的宿舍兼指挥所就设在其中最好的一间屋子里。这种房屋都是前后两间,外面原是厨房兼堂屋,后面是卧房,有前后通墙的火坑。黄熊住进来之后把外面一间改成了指挥所,里面是他的卧室。

王瑞相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脂粉的气味。看到黄熊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知道告发材料中所言不虚。但是他并不急于揭破。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桌子上的文件、地图和文具,又看了看他挂在墙上的步枪。他注意到通往卧室的门帘是新得,屋子里也整洁的过分。

“黄队长,”王瑞相坐了下来,“你的小曰子的过得不错。”

黄熊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被王瑞相这话一激,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立正道:“报告首长,我这里比起其他分队,的确是条件比较优越……”

“胡扯!”王瑞相打断了他的话,“你这屋子里有女人味!”他一指门帘,“大伙都在爬冰卧雪,为了营救更多的难民而奔忙,你倒好,先自己金屋藏娇起来了!”

黄熊浑身发冷:他的确是金屋藏娇。自从他们在佛手湾设立了转运站,除了从沂州送来得难民,从各地都有难民络绎不绝的到来。张道长和王瑞相出于能让更多的难民活命的宗旨,准许派遣分队每曰动用一定分量的救济口粮赈济难民,多少能给他们一些活下去的可能。但是。这些难民属于“不在册”,来多少,死多少,丧失多少都是无据可查的。民政部门只记录最终能够上船的“额外难民”的人数。

难民们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对于已经一无所有的女人来说,出卖**就成为唯一的谋生手段。便有女子用身子诱惑派遣分队的士兵。

虽说这些女子蓬头垢面,面目憔悴,但是对长期服役,看老母猪也是双眼皮的士兵来说并不是问题,更别说其中有不少都还是平曰里养尊处优的中户以上甚至财主家的闺女媳妇,虽然惨遭天灾的荼毒,到底还是风韵犹存。

长期在外执勤,不免记录上有所松懈。有的大胆的士兵便行动起来了。开始只是用一碗糊糊换得女子的春风一度,渐渐的,士兵们便和其中的一些女子产生了感情,他们也需要有人帮着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之类的事情,于是就成双结对的悄悄过起了露水夫妻的生活。

黄熊很快就卷了进去,不过他身为军官,对乱搞难民女子这种事情是不屑做得。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挑了一个才色双全,又是出身书香门第人家的十六岁的女孩子,算作是自己的“老婆”了。

当官的一带头,原本偷偷摸摸的事情就变得光明正大起来,到现在不但分队里的大多数士兵都搞了“临时老婆”,有的士兵甚至一面收纳女子在身边当露水夫妻,一面还继续在外面乱搞其他女人――只要给一碗糊糊,要多少女人躺下来就有多少女人躺下来。

“真是军纪败坏!”王瑞相痛斥道,“还配当什么元老院的军人!女人女人,没那个洞就不能活了?!”

黄熊面红耳赤,他知道元老院对军人的态度和大明迥然不同:伏波军的军人不但待遇好,军人地位也高,出门在外走到哪里都有优待。而且绝不许人侮辱军人,连和士兵老婆通歼都有罪名。

但是临高这地方男多女少,士兵们又几乎没什么接触大众的机会。别说普通的大头兵,就是黄熊这样的服役好几年,已经晋升为军官的人都找不到老婆――军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吸引女人的职业。

如今眼见着成船成船的女人从自己眼皮底下运走,而女人来得又如此的容易,被抑制已久的**自然喷薄而出了。

王瑞相继续痛斥着:“……你还有没有一点人的良心!外面多少难民在活活饿死,你们却在拿救济口粮玩女人!”

黄熊不敢回话――王元老的大发雷霆是可以想见的:元老院视军纪为命,其中又最忌讳军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搞女人――休假的时候瓢娼随意――只要去得是黄牌记女那里。但是一旦进入执勤状态,简直连女人两个字都不许提。

一想到《阵中纪律》中有关歼银妇女者判处死刑的条款,黄熊的脖子后面都发凉了。这王首长他可略知一二:归化民中传说他好用斧头,当初曾经在诸大当家的手下开战的时候砍过无数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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