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扬一愣,心想这孙元化还真是大明的洋务派,自己还是戴罪之身,训练的新军已经灰飞烟灭,又在寻思着搞洋枪洋炮了。
虽说向各方出口武器是已经决定的下一步贸易目标,但是伏波军自用装备的出口是绝对禁止的。孙元化再是元老院的扶持对象,也不可能把米尼步枪和拿破仑炮卖给他。
能卖得武器倒是已经在开发中了,想来这不算什么大问题。特别是南洋式步枪,比起大明目前坑爹的鸟铳、三眼铳来说绝对是颠覆性的武器,只是大明这个“运输大队长”实在太过给力。企划院很担心向大明销售武器最终会影响到对满清的武器出口销路。
不过,现在孙元化是戴罪留任,到底能不能继续巡抚登莱还有疑问。要是没了军队就没了每年八十万两的军饷,他作为巡抚又没有地方行政权力,到哪里去筹措这笔银子呢?
一瞬间吕泽扬的脑子里已经转过无数的念头,张焘久经官场。从吕泽扬的面色中就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这原本也在意料之中。当下又轻声道:“吕团总不必担心,只请转告鹿庄主,孙军门已经遣人入京。胶东之事,将来还可有所为。”
吕泽扬点点头,却不大相信。在他看来孙元化已经输光了本钱,要不是元老院这番运作他早就身首异处了。现在居然马上就在想东山再起。
不过这事情不归他考虑,让执委会去考虑吧。当下点头道:“一定转告!”
两人又闲谈一番,说起以后的战势,张焘颇为忧虑,因为叛军从二月初三在城下立营开始,已经围攻了十几天了,虽然南门大捷,但是其他各门防御都很吃紧,楊御蕃是宿将,又有亲兵作为骨干,指挥守卫门还尚觉可以支撑,相比之下王道纯和徐从治带得大多是本地卫所兵丁和城中壮丁,虽然作战颇为勇敢,毕竟缺少战斗经验,在作战中伤亡很大,全靠着王道纯、徐从治二人亲冒矢石,登城指挥才算维持住了士气。
至于南门,要不是吕泽扬打了个胜仗,灭了叛兵的锐气,光张焘手下那些莱州防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这莱州城若无援兵恐怕是凶多吉少。”张焘说道,“黄都督的援兵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
“左不过这些天必然就到了。”吕泽扬知道按照历史,黄龙的援兵应该就是这几天从海路抵达莱州。他心中忽然一动,援兵既然是从海路来,说明这几天海庙港等地的封冻已经结束了。否则援兵是不可能登岸的。
这样说来,莱州这边在虎头崖设立码头的时机已经到了。一旦在虎头崖设立一处堡寨,就可以吸引到附近不敢前往莱州避难的难民。
但是这势必又要造成分兵,吕泽扬手中那点人要分二处是不可能的,只能让屺姆岛那边出人――鹿文渊和朱鸣夏在当地拉队伍,已经编了不小的乡勇队伍,用少量正规军配合乡勇在虎头崖设一个寨子作为难民转运点应该没有难度。
只是以现在的状况来说,虎头崖再建难民营是不可能的,只能采用船等人的方式,让难民直接上船,凑满一船走一船,类似中巴车营运。
叛军兵败屺姆岛,又在莱州南门吃了个结结实实的败仗之后,北上支队的任务变暂时的简单起来,把屺坶岛周边地区变成坚不可摧的要塞,确保孙元化能够守住莱州就好了。
朱鸣夏不想给周边地区太多的保护,那样屺坶岛将不会再是难民的唯一选择。他按照执委会的意图按照明代的方式制作了一张地图,这是一张标注有哪里可以进攻,哪里必须绕行的胶东半岛地图。
释放毛承禄部下的四百名战兵俘虏的时候,他将几个头目叫来,命令他们将带话给孔有德。还给了他们这份地图。
传话的内容很简单:大家都是有家业的人,你干你的反叛大业,我守我的屺坶岛,最好不要相互出手,大家保持距离最好。信中还特别提醒,要求孔有德按照地图上的要求,不准袭击禁止攻击的地区,否则就立刻攻陷黄县县城,切断前往莱州的交通线。
朱鸣夏很确定孔有德会老老实实按照信中要求,绕开禁止进攻地区。这对孔有德自己来说影响不大。毛承禄的残部对伏波军火力必然是终身难忘。炮火瞬间就收割了一批批叛兵,他们连放炮的机会都没有。只要孔有德脑袋没被门夹,就会考虑接受信中的内容。这封信还隐晦地向孔有德透露另外一个重要信息――和澳洲人是可以商量的,并非水火不容。
鹿文渊对孔有德是否会接受建议表示怀疑,问万一其无视信中的威胁该咋办,朱鸣夏挥手虚空一抓道:“那就捏碎他的蛋蛋。”
被俘辽兵被放回登州城后很久都没有消息,直到吕泽扬的南关大捷之后,才从登州来了回音,他们带来了孔有德的一封书信,朱鸣夏看完信后一笑,把信扔给鹿文渊,叫他也看看信的内容,鹿文渊看了后大吃一惊。
“孔有德想与我们结盟?”
“没错,在孔有德看来,我们人少,火器精良,他们武器不行,但是胜在人多,如果两者结合,便可割据成为一方霸主。”
“我们答应他还是拒绝?”鹿文渊迅速的评估着这个建议的潜在好处和坏处。
“当然是一口回绝。”朱鸣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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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节 行动自由
“我们要保持中立。孔有德在这东三府这么一折腾早就臭不可闻,不管是士绅还是老百姓都对他们恨之入骨。我们绝对不能和他混在一起。别说结盟,就是和他们有过协议这事也得保密。这个政治清白很要紧。小鹿,和孔有德磨嘴皮就拜托给你了,我们一定要重申自己的立场,反正这狐狸也是个经常反水的二五仔,要他过来干啥?”
登州方面这次接到回信之后反应很快,没过几天就派来了人传话:既然鹿老爷这边不愿意结盟,他们也不勉强。对方表示愿意保证不进攻庄主指定的区域,但是屺坶岛方面不能干扰他们作战和运补,另外,还得给他们一万石粮食。
“……另外,孔帅还叫小的转告鹿老爷,请贵方不要派出大队人马在登莱游逛,紧守城寨就是了。以免发生意外的冲突……”
鹿文渊原本想装得深沉一点,听到登州方面的要求,渐渐的面部扭曲,继而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让传话的使者面露惊诧的表情。
“你去告诉孔有德,”鹿文渊好一阵才平复下来,说道,“要战要和,悉听尊便。我这里没有二话了。你去吧。”
使者狼狈而去。朱鸣夏随即命令特侦队和侦察兵们一起出动,在黄县大道上不断狙杀叛军的运输队,从登州运送红夷大炮和弹药往莱州去得车队在驿路上不断遭到冷枪射击。许多牛马被打死打伤,不得不经常停车等候新得牛马接替。随队的炮手和士兵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飞来一枚弹丸夺去性命,走起路来不免畏畏缩缩,一有风吹草动就四散躲避。运输队一天走不了四五里路。到最后甚至发生了士兵拒绝出城护送运输队的事情。
如果全用胁迫来得难民当然无所谓死亡,但是难民没有足够的叛兵看押一走远就会四散,一时间从登州到莱州运输线被完全卡断。
叛兵又改用船运,吕洋的指挥的海军分遣队在登州海域不断的进行巡逻,屡次击沉俘获从登州水寨内出发前往莱州的船只。
吕洋原本认为这是件很难的事情,但是事实证明叛兵的航海技能很差,基本是采用沿海岸线航行的方式。在熟悉当地航线的渔民的指点下。吕洋指挥分遣队在登州港外几处小岛设立了观察站和临时停泊场,控制了登州出入船只的航线。
凡是进入登州的船只和登州前往辽东的船只,吕洋按照计划一概予以放行。但是只要是前往莱州的船只一概抓捕,拒绝投降的就击沉。虽说没收船上的货物之后人船全部放还,但是分遣队显露出得想什么时候上你就什么时候上你,想怎么上你就怎么上你的能力让登州城里的叛军乱了阵脚。而且对方一旦切断海上航线,叛军和东江镇各岛人马的联络就全部断了,更不用说去招揽他们了――这几乎是事关登州叛军生死的事情。因而没过几天。从登州就来了新得使者,双方按照鹿文渊的条件达成了互不侵犯协议。北上支队取得了在当地自由活动的权力。
作为识别,凡是屺坶岛派出的队伍和零星人员,只要打屺坶岛旗号或者袖带屺坶岛标记的红箍,叛兵就一概不予拦截干涉。作为回报,鹿文渊保证不拦截出入登州的船只。不阻断骚扰叛军行动
至于使者提出的莱州问题――鹿文渊的回答很是简单:莱州南门和海边的虎头崖不得染指,其余各门任你们攻打,能打下来就是你们的本事,打不下来也别怪别人。作为回报,鹿文渊保证吕泽扬不在城外攻打袭扰叛军。
尽管条件苛刻。近乎蛮横无理,但是已经充分意识到对手强悍之处的叛军还是完全答应了下来――反正这位鹿庄主不要他们的脑袋,也不要城池。
如此一来,北上支队就在整个东三府地域放心大胆的自由活动起来。特别是在官府势力已经完全瓦解的登州附近地区,收容队四处活动,到处收容招募难民。散布屺坶岛是安全之地的消息。
大量的难民络绎不绝的从各地往屺坶岛而去,就是那些结寨自保,暂时还没有攻破的寨子,在叛兵日趋强大的声势之下也被收容队的人连哄带骗的拖家带口的往屺坶岛流动了。一时间,整个屺坶岛地区人满为患,幸好进入农历二月上旬之后,屺坶岛周边海域已经化冻,因为冰冻而受到严重影响的码头恢复了原有的运力。原先主要航行于济州岛-台湾-香港之间的船只开始改为航向屺坶岛。在香港的发动机前指已经下达了全面从山东抢运人口的命令。
为了减低人口转运中的协调复杂程度,充分利用船只和洋流、风向,在香港组织船运的索普下令所有从屺坶岛运送难民的h800船只全部航向济州岛,在济州岛卸下人口,而非过去的一部分转运到济州岛,一部分转运到高雄。
由于屺坶岛到济州岛的距离很近,航渡时间短,对难民的体质要求可以降到最低,这意味着难民无需进行一段时间的恢复,只要稍加补充饮食即可从屺坶岛起运。大大降低了对屺坶岛的居住、补给需求。难民转运最紧张的时候,从外面收容来得难民只对健康状况稍加鉴别就可以直接上船。
难民在济州岛就地进行“净化”处理。再经过60天的检疫之后再用船运往高雄。目前高雄已经有来自鲁南和浙江的移民一万多人。由于岛上几乎没有基础设施,一时间无力再接纳更多的人口流入了。在济州岛的“净化”时间正好作为高雄的缓冲建设时期。
从洋流和风向考虑。东北亚沿岸是向南的寒流,流速大约2节,台湾海峡附近向外是强大的黑潮暖流,流速大约4节左右。所以船队在南下的时候可以借助寒流,北上的时候则循着黑潮航行。
这样的话,从济州岛样到台南还是临高,都不需要别的中转地。如果是蒸汽船,8节速度加2节海潮就是10节,一天是240多海里。从济州岛3天就能到台南,5天能到临高。h800和其他帆船虽然速度慢一些,但是至少也有4节左右的速度,北上加上黑潮暖流,就是时速6节,按照白天10小时保持6节航
速,晚上14个小时维持在4~5节航速,合计一天能达到100多海里,从台南北上济州岛可在7~8天走完,如果是南下,走海岸线,寒流加成1~2节,从济州岛到台南大概需要10天时间。
难民在台湾休整数日之后再根据企划院编制的人口需求每周动态表决定人口转运流向。
为了进一步减少周转时间,发动机前指在高雄设立专门的人口转运中心,直接进行人口分配,除了留在高雄之外,大部分运往海南,分配到临高和海南岛上的其他各州县,也包括三亚大区。就是并不缺少人口的香港也分配了少量山东人口。
这是执委会第一次引入大量的北方人口,执委会要求将其尽可能广泛的分配到各个地方,逐步建立起海南、台湾的“移民社会”,避免某一方言区人口过多,破坏原先的乡土社会、宗族社会。
红日一轮跃出洋面,前一天已经装满了难民的js-14运输船队升起了旗帜开始。朱鸣夏正在旗舰上。山东这里的军事局势大致已经稳定,作为支队长,他很有必要去关心一下北上支队的另一部分:济州岛分遣队。
尽管济州岛上的李朝军队已经被完全摧毁,但是岛屿腹心地区的尚未建立起全面的控制,考虑到下一步可能会开展治安战,朱鸣夏决定一到济州岛就展开这方面的专门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