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老子那时候可是纯情落难大少爷,走心的懂不懂?”
莫尼不想和周柯讨论这种私人的事,他阴沉着脸说:
“而且那是个节点。差一点我就放弃报仇了,阿曼达也差一点脱离蛇邦成为自由人,真的只差那么一点,可惜最终还是世事弄人。”
“啧啧,十六岁的时候就差点征服了一位年上御姐升华者的心,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莫尼,你早说你有这本事啊,妥善使用你在当鸭子方面的天才级天赋,狠狠攻略那些财团高管们的寂寞太太!
如果走这条方案的话,咱们估计上个月就能完成颠覆中心城的KPI啦。”
周柯拍着莫尼的肩膀,一脸唏嘘的说:
“可惜现在晚了,时隔十年,你又把自己推进了同一个坑里,这次大概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了。但好消息是,这位让你魂牵梦绕的女士是咱们‘自己人’,这意味着你在未来不需要面临‘爱情’和‘事业’只能选一个的尴尬窘境。
缘,真是妙不可言啊。”
“咔”
莫尼沉默着掏出手枪,当着周柯的面上了膛,随后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周柯立刻懂了这个潜台词,伸手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一划,仿佛拉上了名为“恶毒流言”的拉链。
两个男人在门外分享香烟说着让人唏嘘的过去,而门里面,终于以“侄女”的身份见到了姑姑的乔雅,正尴尬的和阿曼达进行着亲人之间的第一次正式交谈。
这件事目前进行到“大眼瞪小眼”的阶段。
她很慌。
但对面的阿曼达比她更慌。
蛇邦骑士长各种意义上的身经百战,但这种没办法用子弹和诱惑解决的问题还是让她麻了爪。
她显然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总不能挽着乔雅的肩膀说“侄女,走!初次见面,跟姑姑去找几个蠢男人爽一爽来增进一下感情”吧?
如果欧姆在这里充当两人之间的联络还能好点,但问题是她来城邦区之前才见过老弟那个寒碜的坟墓。
不管阿曼达愿不愿意接受,眼前这个姑娘都是她仅存的“唯一亲人”了。
更糟糕的是,她在侄女面前的初次登场就很尴尬.
都踏马怪莫尼那个混蛋!
自己这具熟透的身体也是踏马的没出息,都十年了,居然还能在莫尼的挑逗下敏感成那样。
这下好了。
别说是姑姑的威严了,面子带着里子一起丢干净了。
“咳咳”
在互相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乔雅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决定主动“破冰”。
她看着阿曼达,鼓起勇气说:
“那个,有病就得治啊,阿曼达姑姑,我认识一个很杰出的医生,他或许有办法治好你的‘病’。一直这样,也挺难受的吧?”
“唉,陈年老问题啦,谁让我当初在突破升华态时遭遇了意料之外的问题,让灵界邪物差点占据了躯体。后面虽然费了大劲把那家伙驱逐出去,但留下这个毛病就像是见了鬼的烙印一样。”
阿曼达摇头叹气却又很豁达的用“放弃治疗”的语气说:
“不必尝试了,这不是病!它更像是一种‘诅咒’。不是我的身体真有多么饥渴,这是精神与灵魂层面的‘贪婪’,小雅。咱们脑袋上那鬼月亮一天不消失,我这毛病就根治不了。”
“但但就真没办法吗?”
乔雅担忧的说:
“欧姆老叔说你原来的性格不是这样的,他说你年轻的时候是个很保守的人,还说你现在肯定很痛苦。这种变化不是说服自己或者弄点精神建设什么的就能接受的呀。”
“办法嘛,其实有。”
在自己亲人面前,阿曼达不打算隐藏太多。
她这个夯直的脑子告诉她,彼此分享一下秘密能有效加强两人的联系,于是在乔雅好奇的注视中,阿曼达点了根女士香烟,大大咧咧的说: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病’确实看到了治愈的希望。我刚才说了,这玩意是精神层面的饥渴,它迫使我必须频繁获取满足感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躯体层面的满足稍纵即逝,既然是精神层面的问题自然只能用同样的方式解决。
如果能在心灵层面得到长久的充实和满足,那么这个诅咒就有缓解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
乔雅很聪明。
她下意识的看向门外,又回头看着自己的姑姑,小声说:
“莫尼老大?”
“对,莫尼陪在我身边的那三年,是我自打被诅咒之后过的最‘平静’的三年,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感觉不到那种躁动了。”
阿曼达叹了口气,还残留着红晕的脸扭向窗户,看着窗外那苍白的阳光。
她吐了口烟圈,进入了很有“故事感”的老女人状态中,以一种相当冷静,甚至如说第三人故事的口吻说道:
“那小家伙当年很纯情,我确实是出于‘尝鲜’的心态把当时陷在七环城无处可去的他救了下来,当时只是想着给自己找个‘小玩具’,但他似乎把这种危机时的庇护理解为了其他感情。
总之,在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迷失在老娘咳咳,迷失在你姑姑我的惊世魅力中无法自拔了。
我起初没把这当回事。
感情嘛,那向来是我最嗤之以鼻的东西,我见多了那些男人如发情公狗一样时的信口胡诌,仿佛让他们爽一下就能骗走他们拥有的一切,我也见多了那些细狗在贤者时间的自我开脱,与我聊人生谈理想表现自己的伟大形象,实际上也只不过是等待药效而已。
感情?
呵,那玩意只会影响我抵抗诅咒的决心,尤其是在我弟弟就是因为感情葬送了人生之后,我就打定主意离那玩意远远的。
但后来.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在莫尼认真了很久之后,我也晕了头开始往其中投入一些不该投入的感情,然后我就意外发现了治疗自己的办法。
爱!
心灵的慰藉。
听起来很虚伪的东西,却是我唯一的良药。
我不知道莫尼有没有对你们说起过这些事,但当时我们俩一度计划着脱离蛇邦,去当自由的废土客。我放弃那些会让我感觉到压力的职责,他放弃那些会拖累他一生的仇恨。
就那么忘却过去,寻找我们的新生活。
我们真的那么做了,我甚至准备了很多物资。
但随后事发,莫尼被驱逐出七环城,我被自己的‘家人’囚禁了起来,萨沙那个婊子打断了我的腿,德纳尔亲自守在我的房间外,直到物理封闭一个月之后,被狠狠伤了心的莫尼彻底没了音讯,我才重拾自由。
我错过了治疗自己的唯一机会。
随后的诅咒反噬来势汹汹,在我于精神崩溃的压力下得到喘息之机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又回到了曾经那种糜烂的人生里。
莫尼和他为我带来的希望就像是一场梦。
梦里多么幸福美好,梦醒之后就有多么失落痛苦。
其实吧,也不只是爱情。
只要是足够抚慰的感情,比如亲情一样能弥补我精神层面的些许饥渴,遗憾的是,在欧姆的事情之后,我就很难再从那些被我称之为‘亲人’的人那里得到这些宝贵的安慰了。”
阿曼达停了停,将燃烧的香烟在酒杯里熄灭。
她看着乔雅,用更冰冷的语气说:
“德纳尔就是当年出卖了我弟弟和那个蛊惑了他的婊子的人之一,对吧?”
“你嘴里的‘婊子’是我母亲!”
乔雅反驳道:
“即便你是我剩下的唯一亲人,你也不能这么称呼她!”
“我为什么不能?又凭什么不能?”
阿曼达抱着双臂质问道:
“你从我的角度思考一下就知道翁雅芬到底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多么大的麻烦,弟弟还在的时候,我过的可没有现在这么痛苦。就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让欧姆发了疯一样离开了家族,紧随其后就是一系列的背叛与出卖。
最终不但让我失去了弟弟,还失去了兄弟姐妹!
这些年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探究那件事背后的真相,但我知道,就是那些与我一起长大的家伙里藏着亲手逼死了我弟弟的凶手,或许还不止一个。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那个该死的委托!
你的母亲引发了这一切,哪怕这不是她愿意如此,但事实就是,翁雅芬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
你瞧瞧她所到之地发生的那些事!
她会把她身旁的每一个人都拖入地狱里,哪怕她死了也一样.你看起来很不服气啊,小雅,那我问你。
生你养你的熔渣镇现在在哪?你的父亲老乔又在哪?你的亲生父亲,我唯一的弟弟欧姆现在埋骨何处?
呵,在孩子眼中,母亲永远是无辜的,但只有同为女人的我们才能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婊子!
我对你没恶意。
上次见面时我就看到了欧姆对你的保护和爱,我愿意继承这份沉重的感情继续保护你。但这是我对弟弟的承诺,无法改变我对翁雅芬的厌恶。
门外的两个!
你们还打算偷听到什么时候?信不信老娘用沙子淹死你们?
滚进来!谈正事。”
阿曼达伸手拍在桌子上,气势十足的姿态如发号施令,随后房门被撞开,莫尼和周柯以一个狼狈的姿态被无形的力量推入其中,两人周身还有些尚未消散的黄沙在旋转。
“瞧,沙子,这就是她的升华态能力。”
趴在地上的莫尼对身旁的周柯说:
“欧姆是风人,德纳尔是火人,阿曼达是沙女人,蛇邦的骑士长们的升华态用最传统的方式塑造,因此也拥有最古老传说中如自然元素一样的表现形式。”
“那剩下的两个呢?”
周柯一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边问道:
“蛇邦有五名骑士长对吧?”
“骑士长第一席萨沙掌握着雷霆,第二席李维的能力是水,准确的说是毒、血和水,那两个家伙是夫妻,七岁的时候就搞到一起了,但因为见鬼的苦修让他们一直憋到十八岁才能真正在一起。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两人之间有种病态的互相依恋,他们的三个孩子里最小的那个现在已经是七环城著名的鬼火少年头头了。”
靠在沙发上的阿曼达说出了剩余两位骑士长的名字和能力,她瞥了一眼周柯,说:
“我还得感谢你们把德纳尔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省得我多花时间想办法弄死他,这也是我这次来城邦区的事务之一。在你们离开牛角峡之后,‘烈焰骑士’状态下的德纳尔被鹫邦灵能师捕获,根据我们的物流网追踪,他被鹫邦黑市卖到了城邦区。
现在没准在阿乔利财团的某个实验室里。
老爹的命令是要我把他带回去,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但对于杀死我弟弟的人,我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欧姆老叔死于某种可以影响升华者的毒素。”
周柯低声说:
“所以,我们的敌人不只是德纳尔,还有李维骑士长呢。
如果他和第一席还是感情深厚的夫妻,那么您刚才的发言就意味着您在这一刻要下定决心叛离蛇邦,然后亲手干掉自己仅剩下的三个兄弟姐妹。
这件事如此残忍,让我这样的混蛋都忍不住为您担心,阿曼达女士,被你视作父亲的‘蛇佬’真的会允许你这么做吗?”
“他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