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分界 第435节

  “……”

  “?”

  胡麻听着,都懵了一下,昨天夜里多少凶险的事情发生啊,这老东西还垫记着占便宜……

  ……关键是占就占了,孙家家大业大,又不在乎,怎么还要挂我的账?

  ……这一万斤血食丸的事,回头要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他随意的挪步,便要逛去不食牛那边,心里想着与二锅头他们一番讨论,暂时定下来的方向,却是冷不丁的,便见客店对面的茶馆之中,换了一身便装的妙善仙姑,引着一位老人走了出来。

  她表情激动,一见了胡麻便要躬身行礼,胡麻却忙止住了她,看向了她身后的,那位瞧着便如田间老农一般的老人,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心里也同样闪过了几个不同的想法,末了,却只是轻轻一叹,向了他们道:“现在,我与不食牛,究竟属于什么关系?”

  “啊?”

  妙善仙姑都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一起经了这么种事,胡麻还会问出这么见外的话来,倒是那位老农,忽然缓步上前,慢慢的向胡麻略欠了欠身,低声道:“教主。”

  “你过了三关十二劫,修成了大威天公将军印,护佑了灯火福会,退了三千阴兵,甚至还斩了……”

  “……你当然便是我们的教主。”

  “或者说,是我们的老师。”

  “外人见了你,需得称之为教主,不然便是不敬我不食牛,我们,也可以称之为贤师,只为你便是我不食牛门徒等了二十年,指引我们的命定之人。”

  “……”

  “这样……”

  昨天夜里,胡麻便已经与不食牛的门人打过照面,只是当时形势危急,不好多说,况且那些妖人,一个个的也没啥正形,便是自己想到了一些话,也没机会说出来。

  如今看着这位老人,却是微微沉默,才慢慢道:“那么,我若好奇不食牛里的一些事情,你们也不会瞒着我了?”

  那位老人,轻轻点了下头,道:“我们本就寻人解惑,自然不敢再作隐瞒。”

  胡麻心里松了口气,道:“那便走吧!”

  昨天夜里,他与二锅头,白葡萄酒小姐,猴儿酒,做了那一番讨论,只觉各种事情,都甚是急迫,各个方面,也都有着疑点,但若说一件必然要做,也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不食牛。

  想搞明白这一切,甚至想要厘顺,乃至多了解一些上一代转生者的秘密,都要从这不食牛下手。

  而与他们接触的这份差事,当然得自己来,虽然这是一群造反的妖人,但自己非但不能疏远他们,反而要主动的靠近他们才行了。

  于是,跟了这位老农,以及妙善仙姑过来,到了那总坛大宅之前,便见原来一进院里搭着的灵堂都还在,但原本摆在这里的一口大缸,却是一下子变成了十口,分别列在了两侧。

  大缸之前,有烧香的痕迹,似乎也是因为前天夜里,消耗太过,正想办法养回来。

  而进了二进院后,便立时见到,这院子里尚有另外两位不食牛门徒,一位是那戏班子的班主,一位是个背着孙女的老头子,见到胡麻进来,便起身行抚胸之礼。

  这世界的礼节,要么磕头,要么揖手,这等抚胸之礼,便显得尤为古怪,胡麻一见,便也知道,定是转生者教的。

  若在前世,这等礼节也不觉怪异,但出现在了这个世界,却总是让人觉得这抚胸礼节有股子邪异的味道。

  但他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略略抬头,看向了这株遮天蔽日般的老榆树,树上那些系上去的东西,早已光了,只剩了最上面的枝头,挂着的破甲,官靴,以及那一方印。

  站在了树下,他沉吟半晌,道:“上面挂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旁边的妙善仙姑闻言,欲言又止。

  而她身边,外貌如老农一般的男子,则是慢慢上前,恭敬回答::“烂铁甲,量山靴,以及……无名印。”

  “此皆为上代教主留下来的老物件,沾了法力之物,只有教主本人,才可使得此物,因此虽然是异宝,但这么多年过去,我教内门徒,却无人有福份使用。”

  “……”

  “是么?”

  胡麻听着他的话,抬头看向了这树上。

  那方甲胄,靴子,前天夜里,便已经出现在自己身上过,只是,似乎只是冥冥之中的借力,还不算真的给了自己。

  而且,当时自己急于斩杀那位孟家二公子,虽然甲胄上身,靴子上脚,也能感觉到这两者都有着某种奇妙之处,却还没能细细参祥。

  至于那印,则是前天夜里,自己也没来得及经手,不知有何作用。

  如今他也只是好奇打量着这上面的三件事物,最终目光却落在了印上,隐约觉得,三件事物里,应是以此物最为重要,却不晓得该以何种形式才能拿到。

  正琢磨着,缓步从树下走过,却恰在此时,旁边清风吹来,吹动了树条,上面悬的印忽然掉落了下来。

  偏巧不巧,竟是恰恰掉进了胡麻手里。

  胡麻微怔,却也不露出奇怪的表情来,只是在抬起手来,略一打量,便揣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于他而言,这仿佛是非常顺手,极为自然的事情,但是落在了旁边的不食牛门人,尤其是那位大师兄的眼里,却是不由得眉眼狠狠跳了跳,看向了树下,一对深深的脚印,旁边有蛛网裂痕。

  那是前天夜里,他试图摘下此印时,被这印的重量压出来的。

  (本章完)

第493章 三卷天书

  接过了这方印记的胡麻,其实心里也对这东西充满了好奇,只是如今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之下,却不会表现的太过轻浮。

  但往袖子里塞的时候,也仔细打量过了,心里倒是微微惊诧,此印一尺见方,明显是旧物,仿佛是一方劣质玉石雕就,里面浮着些许血纹,但印面居然无字。

  既是旧印,又怎么可能是空白的?

  他心里也充满了好奇,却不急着问,这不食牛同样里面透着玄虚,要问的多了去了,绷住。

  与这群妖人打交道,便与谈对象差不多,需要态度与情绪上的拉扯。

  于是,心里也只是思量着,先与这位大师兄及妙善仙姑入了厅堂,在太师椅上坐了。

  那位貌如老农的大师兄也坐在了下首,妙善仙姑本来也想坐,但被大师兄看了一眼,忽然反应了过来,讪讪的起身,主动出去给两人端茶了。

  胡麻看到了这总坛大宅里外,倒是有些过于空荡了,前天夜里,分明看到了不食牛门徒数量不少,远不是如今看到的小猫两三只的模样,便也不掩饰,好奇的向了这大师兄发问:

  “其他人呢?”

  “……”

  “昨天我便已经让他们散去了。”

  这位大师兄道:“照理他们也该过来拜见教主,只是我也告诉他们听了,须以大局为重。”

  “这场灯火福会办了下来,动静着实闹得不小,各地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动乱,他们也需要各自回去,支应身前的那一摊子,或是趁势而起,或是提妨别人来打……”

  “呵呵,好教教主得知,不食牛门徒,不论本事大小,但每一位,也都是代表着各处的一方因果的……”

  “……再就是。”

  他顿了顿,便也诚恳的看着胡麻,道:“之前是有要事,急招不食牛门徒而来,所以周围离得近的门徒,皆来到了此地,拜见教主。”

  “但不食牛毕竟是有重任在身,教主更是重中之重,是以,我们也与别个不同,寻常来说,除了八位门主,普通门徒,是没有资格拜见教主的……亏得昨天教主未现真容,省了麻烦。”

  “……”

  “还有这规矩?”

  胡麻倒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可不是得小心点?

  毕竟一帮子天天忙于造反的人!

  况且虽然自己与不食牛门徒接触不多,也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一帮子善男信女。

  若真出了事,那出卖教主的事情,他们也不一定办不出来……

  又无三观下限,又一心忙着造反,这天下人对不食牛别的看法或许不准确,但是这“妖人”两个字,安到他们身上,那是一点也没错的。

  “去各地忙你们的大事么?”

  一边聊着,便也不掩饰自己的好奇,笑道:“一钱教这边形势大好,怎么不留在这里?”

  “以你们不食牛门徒的本事,若是集中在一处,别说只是躲在山里造反,怕是直接下去攻城掠地都够了吧?”

  “……”

  昨天夜里,虽是初见,但也对这些不食牛门徒的本事有了了解,能够将堂堂的守岁大堂官,逼得进不来这个镇子,已可见这伙子妖人,本事着实不小了。

  当然,若真论起昨天夜里的动静,那自是孟家二公子更难对付,但胡麻心里也清楚,孟家人,或者说,十姓人家,不可以道理计,他们的一身本事,乃是与其家族深深绑定的。

  但放眼天下,十姓终是少数,还习惯躲在幕后,真正活跃在这江湖上的,还是各门道里的奇人异士。

  “对不食牛来说,一钱教的灯火福会办了下来,身上使命,便也完成了。”

  那位大师兄也是原原本本,笑着回答:“至于这场石马镇子的一场造势,结果如何,又能起到什么程度,那倒与不食牛关系不大了。”

  “严格说起来,不食牛只是希望这一钱教可以起事,但能不能夺了天下,却不关心,况且……”

  他笑了笑,道:“……本身希望就不大。”

  “毕竟,一钱教也只是属于从人家嘴里掏食吃,如今办下了灯火福会,这食当然掏出来了,但也无法一口吃成个胖子,况且这石马镇子一带,皇帝命还没找出来。”

  “我不食牛门徒,重点还在这天下七十二道,各处潜伏布局,寻找机会,一钱教占了一‘先’字,但若论起底子,倒还只算是小的……”

  “……”

  “……”

  “他倒实在,确实没有瞒着我不食牛的事情……”

  听了他的话,胡麻倒是隐约的点头,如今他这口中说出来的,其实都是不食牛的机密了,但他却很坦然,没有一点犹豫。

  对他的话,也能听得明白,并且不打算对这个问题细问。

  其实早在刚来石马镇子时,便已经看出了他们的为难之处,如今天下乱势已显,各地造反的都有,连世家贵人都开始到处投资,说起来一钱教似乎也是占了好时候。

  但偏偏,一钱教是不食牛扶起来的,天生便比别人短了什么,那些世家贵人暗中扶起来的造反之人,便绝对不会在刚一开始,就引来了守岁门道的大堂官。

  从别人嘴里掏饭吃,倒是形容的极为恰当。

  如今这一钱教因缘巧合,撞了大运,一场灯火福会,办得漂漂亮亮,声名怕是一下子就会传遍几百里,再想做事,定然能够一呼百应。

  但是在此之后呢?

  起码以胡麻如今的了解与见识,还不敢断定这一钱教的命运,不食牛里奇人异士,不是傻子,当然也不敢在这里直接梭哈,相对的,借着这个势头,多落几枚棋子下来,才是最关键的。

  自己是转生者,有着前世的见识,但人家却是专业造反二十年,不比自己差,所以胡麻心里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却也没有打算与其深入讨论,而是沉吟着,直接转到了关键处。

  “我本是过来求法,却无意中与不食牛有了这等渊缘,但事关重大,谁也不敢就此交了身家性命,所以,老先生若不嫌弃,我倒也有几个问题请教。”

  “……”

  那位老农,或者说不食牛众人眼中的大师兄,听了胡麻这个话,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笑着道:“教主请讲,但无不言。”

  “好。”

  胡麻心里徐徐吐了口气,认真的看着他,便直接道:“你对上一任教主,了解多少?”

  “那是我东家,我曾是他家里的长工。”

  这位老农也迎着胡麻的目光,径直道:“虽然我年龄比他还大了七岁,但我一直追随他,视其为师,这身本事,这番见识,皆是他传授了我。”

  “直到二十年前,上京大祭那一场斗法前夕,他才让我带了门徒离开,在那之前,我一直都侍奉在贤师左右。”

  “……”

  “带着门徒离开了?”

  胡麻听着,也微微惊讶,那一场斗法,场面如此之大,后来造成的后果也如此严重,如今听着,竟是那位大贤良师独自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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