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想边道:“现在到什么程度了?对方已经封了镇子?”
“那你要怎么走?”
“……”
“你背我啊……”
老算盘急着,脸都贴到了墙上,道:“外面封的可厉害了,那些想逃出去的,都死伤惨重,估计也只有你们守岁人跑的快,撒丫子跑,还能有一线生机……”
“?”
胡麻听了这话,都差点被气笑了,摇了摇头,道:“我才多大点本事,自己跑都有些吃力,再背着你可就够呛了……”
“啊哟……”
老算盘一下子吓得够呛,失声道:“小管事可别这么不讲义气,自己跑了哇……”
胡麻长吁了口气,道:“那你也不必慌,这不是还有三天时间么?我刚刚在学一些东西,等我去见了那位一钱教的教主,问清楚了事情之后,再作打算。”
说着,便从太师椅上跳了下来,转头走向门前,正要推开门来,却又心里微微一怔,看向了墙上那副画脑海中闪过了大红袍给自己的叮嘱,说要让自己拿什么信物来着……
但刚刚自己被小红棠一盆水泼醒,没来得及看那本命灵庙里有什么信物,若真是很重要,怕是还要再往这庙里去一趟。
既是如此……
……他心里做了决定,走了回来,伸手向那画上拿去,在这一刻心情倒是有些微妙,似乎拿了这幅画,便等于接受了上代转生者留下来的一些因果似的。
但焦急之际,无暇矫情,他还是直接伸手,将这副画取了下来,轻轻卷起,塞进了小红棠的篮子里。
有种微妙的变化,在他摘下了这副画的一刻生出,在胡麻这里,表现的并不明显,他只是摘了一副画,并没有产生一些别的什么感受。
但在这个世界上,其他很多的地方,有的是某个乡野草屋里面,有些是城里的高堂大院,有些是装满了兵甲的库房,有些是已经长了草的坟头里面,睡着枯骨的棺材。
很多同样的画,便分别留在这些地方,掌握在不同的人手里,有些已经很久未见天日,却皆在这一刻,忽地生出灵光,也瞬间惊到了许多不食牛门徒。
……
……
“收好,这副画很重要的。”
胡麻叮嘱了小红棠还替她把篮子上面的布好好的遮了一下,这才深呼了口气,一脚便把那上了锁的门踹开了。
“喂,你还去见那娘们干什么呀,跑啊……”
屋子后面的老算盘则是听着胡麻的脚步离墙越来越远,着急叫了起来:“再不跑,怕是咱们也要被当成了造反之人啦,你我倒了楣不算啥,你不能连累了咱们那老实巴交的红灯娘娘啊……”
喊着不见胡麻搭理,他也只能气的跺脚,有些尴尬的看向了那匹马,道:“他不听劝,你看……”
那匹马深深呼了口气,更不理他,只是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老算盘都一下子急了眼: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这么难伺候呢?
(本章完)
第440章 赶紧摇人
“大……大堂官?”
而在胡麻拿上了画出门之时,石马镇子客店里面,也已乱作了一团,不仅是那些跪拜的百姓,瞠目结舌,就连过来商谈要事的诸位门道里高人,也都慌了神。
“来的是那西岭的守岁大堂官铁骏?”
“妈诶,此人我可是听过,最是心狠手辣,他平时不管事,但只要被他盯上的,便没有不杀绝满门的。”
“只是,只是这人向来在西岭之北的禹州府活动,如今怎么要巴巴的横跨数府之地,专门过来找我们这些人的麻烦?”
“早先一钱教将总坛设在这里,甚至藏在了山中,不就是因为这一带恰是几位大堂官的疏漏之处?而且,而且如今这天下准备造反的人多了去了,官府都在纵容,他怎会挑中我们?”
“……”
毫无疑问,哪怕是真的已经在准备造反,甚至因了这驱逐官府的举动,事实上已经形成了造反,但在场的人,也没有想到大堂官会找上门来!
最恐怖的是,人家一来,连声招呼都没有打,便直接封了镇子,甚至连一钱教供奉的四位护坛神明都给杀了,这难以理解的实力差距,已让任何人都感觉压抑至极。
“为何会找上我们?”
一片惊惶里,倒是那位一钱教的教主,妙善仙姑,忽然淡淡笑了笑,道:“那自是因为我们不食牛了……”
“别人造反,他们可以不管,但既是有不食牛的人掺与其中,他们便会紧张,况且,天底下各门甚多,但把他们守岁门道里的入府法门随便教给旁人的,也就只有我们不食牛了不是?”
“只是,毕竟我们还不算正式起事,他这么着急找上门来,倒也让我有些意外……”
“……”
“那这……”
一句话却是说得众人心里都是一沉,倒隐约出现了两种反应。
普通教众,只知一钱教,不知不食牛这会子一听,心里糊涂,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跳进了大坑。
倒是其他一些人,便如孙老爷子,大善宝的老坛主等人,他们反而早就知道一钱教背后是不食牛的人,否则的话,以他们的身家,断不会将宝押在一钱教这等小势力上。
再就是,不食牛的师兄们心大,不在乎门道传承,各门道的本事,只要自己会,又看别人对了眼,便舍得传授出去。
但因为不食牛的祖师爷,据传就是守岁出身,所以不食牛对守岁门道懂得最多,传出去的也多是守岁的法,倒更与这守岁门道,形成了微妙的关系了。
但是理解归理解,眼见得大堂官来了,心里也同样紧张,倒是一个个都将目光投到了妙善仙姑的身上来了。
“怎么?”
刚刚也脸色难看的妙善仙姑,似乎过了这么一会,倒是略略反应了过来,淡淡道:“你们都害怕了不成?我们是要做大事的,邀请诸位,也没有掩饰过这件事。”
“本身就是为了造反,那只是驱逐不管事的官府,打发几个吃空饷的衙差,能算造反了?”
“不!”
“造反,造的就是这皇帝老儿的反,那这大堂官来了又能怎样?退一步讲,便是守岁的四大堂官一起来了又怎样,十姓来了又怎样?”
“没这准备,咱们这大事,还做不成哩!”
“……”
“啊?”
在场众人,倒是没想到,这位妙善仙姑,口气居然这么硬,明明刚刚看到了几位护法神明,同时被反噬而死时,她也脸色惨白,手掌哆嗦来着。
尤其是,坛上神明都被杀了,毁了真身,如今大军压境,口吻再硬气,又还能有什么用?
堂上客一死,人心都散了啊……
“上坛主,劳你驾,把这几位坛上客的尸身收殓一下,虽然皆是妖类,但在我们教里,也曾护佑了不少百姓。”
在这一片人心惶惶里,妙善仙姑的脸色,看起来居然非常的平静,淡淡道:“诸位也不必慌,教内之事,别个不懂,门道里的人清楚,他们虽害了几位护法神灵,却也未伤我教本源。”
“你们且帮我安抚教众,我也需要,去坛上磕几个头。”
“这大堂官来了便是来了,也没什么可怕,正赶上我教灯火福会,他要等三天,那便正好在三天之后,好好的跟他斗一斗法。”
“……”
说着话时,拂尘一摆,居然转身便走,倒像是把这烂摊子,一下子都给丢在了这里一样,却使得孙老爷子等人,皆面色惶急,一肚子话,想说又不好说。
“教主……”
而这妙善仙姑走出了人群,便要快步的穿过小巷,赶回宅中,白扇子却是一脸的担忧,跟了上来,焦急道:“有……有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妙善仙姑见其他人没有跟来,却是一下子腿都有些软了,抬手摸了摸,额头已经出了汗,但好在胭脂还没有花,目光都有些发虚的道:“怎么……怎么来的是大堂官?”
“若是来了小堂官,以我们现在的人手,还能斗上一斗,但……但那可是大堂官啊!”
“……”
白扇子一看,也跟着慌了,忙道:“那能怎地?直接跑了吧?”
“跑?”
妙善仙姑急的眼睛发虚:“外面封的这么严实,能跑得出去?况且,我们能跑,但孙老爷子,汤老爷子万马堂的大掌柜这些人又怎么办?”
“他们不是奔了一钱教来的,是奔了不食牛来的啊,身家都在里,怕不是直接便要毁了基业,还毁了咱不食牛的名声?”
“……”
白扇子想着,身子也不由得颤,低声道:“那咱们,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是没有办法了。”
妙善仙姑紧张道:“只能摇人啊,那些师兄们哄得我过来做这一钱教的教主,伺机做大事,他们躲在后面享清福还哄我说什么命数压着呢,指定不能出事……”
“但如今真的一下子出了大事,他们可不能不管吧……”
“……我好歹也是他们的小师妹啊!”
“……”
“啊……”
白扇子反应了过来,慌忙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赶紧把信儿递出去,再晚了怕来不及……”
妙善仙姑也知道事情重要,想跟了他去,又忽地想起来宅子里还有事,忙又折身回来,穿过了几条巷子,来到了那宅子前时,却恰好看到了胡麻推门出来。
见了她,微一怔,便笑道:“师姐好。”
妙善仙姑正六神无主,冷不丁看到了他,顿时吃了一惊。
待到又见他脸色如常,身上也不像是受了重创的模样,却是一下子有些着急,急道:“怎么回事?你为何没有被削去道行?”
胡麻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都怔了一下:“什么削去道行?”
妙善仙姑更急了:“你没有如我所言,认真观画?”
看出了这位教主似乎有点慌神,胡麻便也慢慢的说道:“师姐吩咐了,我又怎敢不听?我认真观了画,神魂入境,进了洞府,拜了神台。”
“啥玩意儿?”
妙善仙姑都愣了神了声音里满是虚飘飘的感觉:“你怎么可能真的入了鬼洞?”
“那……三关十二阶,你……闯过去了?”
“……”
‘我坐电梯上去的……’
胡麻心里想着,但哪怕对方是不食牛的人,自己身为转生者的秘密也不可能这般告诉她,便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倒也不难,降龙伏虎,过三道鬼门关,登十二剔骨阶而已。”
“难度自是有一些,但问心炼魂,倒也让人大有长进……”
“……”
“你……”
胡麻只是慢慢的说着,却没想到,这妙善仙姑听了他的话,已是脸色大变,比见了鬼还可怕,整个都有一种三观被打破的虚脱感,脚步都跄踉了几分。
“你你你……”
她连说了几个你字,却是一时说不下去,死死的盯着胡麻,仿佛要看出他是在开玩笑,但胡麻脸色平静,又没有开玩笑的模样。
况且,他说出了画里的三道鬼门关,十二剔骨阶,又绝无可能是没有入画的人能讲得出来的,而入了画的人,一身道行却没有被削落,便又证实着他似乎真的闯了过去。
可是对她来说,这闯了三关十二阶所代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