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老大立刻道:“软的。”
胡麻道:“我不喜欢有骨头的。”
说着一刀就砍了,剩下的几个也给砍了,这才收了刀,向周管家道:“之前香丫头也说过,拐了她的那个人,就让她叫干娘,她脑袋里的那颗钉子,也是这什么干娘砸进来的。”
“这是杀人还是杀鸡呢?”
周管家也正被胡麻的狠辣吓到,暗想着混血食帮的人果然手脚干净。
早些年他行走江湖,那下手也是狠的,可如今瞧见胡麻一刀一个,眉头都不皱,却是一时心都惊了。
当然,他也不太明白,转生者自有一套原则。
若让他们抽刀子杀无辜的人,心里都会蒙上一层阴影,犹豫不决,下不了手。
但若是一开始就想要自己命的,那杀起来却是毫无半点负担。
甚至转生者里面,还有专门引着对方先对自己露出杀机,再借着由头杀人全家的,胡麻如今只是为了保密,已经算是心软的了。
若换了地瓜烧来,兴许鬼都做不成。
不过心里多了这点子敬畏,周管家也慌乱整理了一下思路,听着胡麻的话,也串起来了许多人,低低的叹着:“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把小姐拐走了的,本就不可能是普通人呀……”
“其实一开始我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年龄大了,眼力不够了,现在倒是确定了,这所谓的崔干娘,瞧着还是道上有名声的。”
“她能一句话便支使这么多凶徒给她卖命,甚至还能守桥,守渡子口,想来本事不小。”
“……”
胡麻同样听明白了,也隐约猜出了缘由。
或者说,这本就是他一路上一直在担心的事情,没成想快走了一半,终于还是成了真。
胡麻当初送了那封信去李家,没等着人过来接,香丫头却是出了事。
那时候他们就已经怀疑,香丫头出事,可能没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是李家的人在算计,而若是李家真有人不想香丫头好,说不定连她一开始被拐走,都是被人特意安排的。
这样的话,对方只是让香丫头魂不归身就好了?
不然,说不定也立时有人动身,赶往明州,要永绝后患。
只是自己见机得早,不等那些人过去,便已带了香丫头上路,直接送人往灵寿府。
对方若是猜到了,便一定不会让自己安生。
可是自己一行人也提前料着了这一着,隐姓埋名,还以扶灵作遮掩,他们想找到自己这些人,也不容易。
难道对方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着,便干脆不去追他们,而是干脆在必经之路上布下了眼线,就这么一直守着,等他们一行人经过?
“……”
但他想着,表情却也愈发的疑虑:“但既是本事这么大,见识想必也能跟得上,该知道鬼洞子李家的名声,又何必巴巴的跑去拐鬼洞子李家的小姐?”
“更奇怪的是,她们做这么麻烦图什么,为什么不在刚刚拐了你们家小姐的时候,就直接……”
“……”
说着,伸手在脖子间微一比划。
周管家听着,都有些后怕,又忙摇头,道:“这大概便是与我们家小姐的阴牒有关。”
“我家小姐的命,倒也不是谁都敢取的,越是了解鬼洞子李家,越是不敢。”
“如今小姐是被拐了出来,所以生出了这么多的事,而他们当初若真是对小姐动了杀心,说不定,老爷早已亲手出手了。”
“……”
“阴牒?”
如今周管家不敢对自己瞒着一些事,胡麻也懂得忌讳,不胡乱打听别人家的秘密,但从他片言只语里,却也猜出了一些,只是暂不细问。
事不宜迟,也只能尽快离开。
在被这些人盯上的时候开始,不论杀不杀他们,都难免泄了行踪,不同的只是杀了他们之后,能够缓一点再让那个什么崔干娘得着信儿罢了,他们也只能趁了这功夫快些赶路。
“往安州去。”
老管家咬着牙道:“对方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们怕小姐回去。”
“甭管这是干娘还是干孙子,只要到了安州,就不信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
一边说,他又一边抓出了银针,在地上死尸的阴魄穴各扎了一下,这才站起了身来,将银针收起。
见胡麻好奇,便解释道:“扎这一下,可以让他们魂魄不聚,没那么快变鬼。”
“想泄露我们的消息,便也没这么容易。”
“这倒不是我们把戏门的本事,是鬼洞子李家的本事。”
“……”
“好家伙,也是个狠的……”
胡麻见了,都不由得叹:“在这个江湖上,我倒确实还是经验浅了……”
“周管家,这门本事你教一教我,也不算很过分吧?”
“……”
两个人一边讨论着,一边熄了灯笼,在死人身上擦干净了刀上血迹,便即快步向着前面赶去。
行出了七八里,便见小红棠与无头小鬼,都在路边等着,靠了她们引路,找到了坡下休息的张阿姑与驴车。
见他们两个身上杀气腾腾,张阿姑等人便知道刚刚经历了些什么,但她不多问东家的事,见胡麻要走,便也在车上布了香阵,然后趁了夜色,快速向前赶去。
而在如今的七十里外,渡子口,一位头顶上扎满了花,身上穿着蓝色宽袖衫的,大棉裤的老太太,正因为又守了一夜,累的睡着,却冷不丁,身边的灯花,忽地爆了一声,惊醒了她。
她呆了一呆,看着那灯光,便忽地惊醒过来,一拍桌子,叫道:
“不好,溜过去了……”
“金儿银儿,快抬轿子,跟干娘追人去呀……”
(本章完)
第246章 纸人抬轿
胡麻等人汇合之后,也是一刻不敢停留,只是趁了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快快赶路。
他们才遇着了那伙子凶人时,尚入夜不久,而如今,则是一口气又逃出了大半夜,眼见得差不多到了寅时,再等一会,怕是天都亮了。
而到了这时,车把式与两位伙计,也都已经双腿发软,一个个的头晕脑胀,口干舌燥。
张阿姑虽然不说,让她到车上坐着,她也不坐,但也能看得出来,她走起路来都有些晃,想必是累的腿也酸了。
当然,这时候就算让她坐到驴车上,也坐不得了,最累的就是那头驴,这会子已经累的舌头都快耷拉了出来,大脑袋一点一点的,走路都快要摔跤了。
“先停下来歇息一会吧!”
胡麻知道众人都快到了极限,也只能低低的叹了一声,让向旁边一拐,进了林子里停下,又拿了水与干粮分给众人吃。
好在那两个伙计,都是做事熟络勤快的,在刚刚胡麻与周管家留下来候着那伙子凶人时,他们便打来了清水,装满了水囊,不然,现在众人怕是连口水也喝不上。
“应该暂时安全了吧?”
进了林子躲着,是怕有人会追上来,但回头看了一眼,来路黑漆漆的,倒也没什么动静。
胡麻心里默默想了一下,刚刚听那伙子凶人讲,崔干娘离这里,本来就七十余里,再等她得着信,再纠集人手追上来,应该没这么快的。
如今,倒是等到了天亮,先个地方,买两匹快马,紧着赶路。
早先他们只套了一辆驴车,是为了低调行事,免得横生枝节,如今既然被人盯上,便顾不得了。
点亮火折子,看了一眼地图,胡麻尽量对周围有了数。
这才转头看向了周管家,低声道:“那个崔干娘,究竟是什么人?”
“就是个拐子。”
周管家冷哼了一声,提起来便有些愤愤,道:“我也只是听过一耳朵她的名声,据说是乞儿帮出身,还是那乞儿帮前任帮主的闺女哩,学了一身邪术,招摇撞骗,在道上也有一番名声。”
“据说啊,这平南道上,多少妓馆窑子,甚至是牙行,都与她有着各种牵扯,生意被她做完了。”
“没听刚才那帮子凶人讲,得罪了她,窑子都逛不成?”
“这竟不是个笑话。”
“不知多少人讲哩,在这旧都繁华之地,可以不知道府台大人是谁,但却不能不知道乞儿帮,府台大人能收你的税。”
“但乞儿帮却能让你交不上这个税。”
“……”
胡麻听着,也低低的呼了口气,他在这一路上,研究地图,也知道这旧都繁华地。
据说是太岁降世之后,夷朝皇族迁都上京,而这原来的都城,便成了如今的旧都,但还是有不少王公贵族留了下来,倒有了种病态的繁华。
不知多少商贾官宦,奇人异士混迹于此。
那崔干娘既然能在这个地方闯出名声,想必一身本事是有的,不能小瞧。
“那……”
胡麻问出了关键:“这崔干娘与洞子李家怎么比?”
周管家闻言都怔了一下,旋即苦笑:“要这么比,便是太抬举那什么崔干娘了。”
“不说是她,便是整个乞儿帮,在洞子李家面前,也是一帮子上不了台面的老鼠,老爷若是知道她们打了小姐的主意,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被抓了去填鬼洞子。”
“……”
“这样倒让人放心了。”
胡麻低低的吁了口气,又道:“但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谨慎些。”
“如果那崔干娘真的这么害怕洞子李家,那她就更不会允许我们把她这件事给捅出来了。”
“我若是她,拼了命也会阻止咱们这些人回到大石头崖去!”
“……”
周管家本来刚刚代入了洞子李家的管家身份,正是对这些乞儿帮的妖人不屑一顾的时候,冷不丁听胡麻一说,心里便忽地有些慌。
是啊,崔干娘越怕洞子李家,便越不可能让这件事漏出来啊……
忙不迭便要吃完了干粮,想着催人快点赶路,却冷不丁,看到这片林子里,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隐约生起了一阵薄薄的青色雾气,自四面八方而来,将一切遮得迷迷蒙蒙。
“哎呀……”
正当他也心里微慌,便忽地听到一个嘶哑难听的老太太声音,忽地哭了起来:“终于找着你们啦……”
“我可怜的干妮子哟,谁把活生生的放进了棺材里面受罪哟,干娘来解救你啦……”
“……”
“追上来了?”
胡麻等人,冷不丁听见了这个动静,都吓了一跳。
他们已经半点没有耽搁,连夜赶路,没想到对方还是这么快追了上来,早先听那什么莽老大说,她不应该还在七十里外的渡子口守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