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胡麻就知道自己这个招呼打对了。
他也不作这个请求,只是耐心的等着白葡萄酒小姐自己决定,却听她微一沉吟,然后才道:“这样吧,你若是要来,便赶在天亮之后,晌午之前,还是可以找人看得上的。”
胡麻顿时好奇:“为什么?”
“因为有个认识的人,恰在那时候的铺子里坐诊,你那时过来,便可以碰上他,瞧在故旧面上,他会帮你瞧瞧。”
白葡萄酒小姐道:“当然,事情若是严重,他怕是也不会插手,你现在的身份,在别人那里都会有面子,但在他面前却没大到那个程度。”
“不过你倒不用担心,必要的时候我会过来瞧瞧的。”
“……”
胡麻闻言,顿时放下心来。
心里倒也感慨,这就是知道底细与不知道底细的区别了。
地瓜烧不知道白葡萄酒小姐的底细,所以白葡萄酒小姐也不必给她开这个绿灯。
但自己好歹是与她认识的,白葡萄酒小姐便在某些事情上,碍于情面,多少会顺手帮这么一把。
说定之后,才退出了本命灵庙,看着前方的笼罩在夜色里的田陇,低呼了口气,继续赶路。
如今明州城清静,这夜里赶路,倒也无事,天刚蒙蒙亮时,便已到了,胡麻等人随着等在城门外进城卖菜蔬瓜果以及押镖行商的人涌进了城门。
按理说自己到了明州府,各路朋友那里都要拜访一下,但如今却是为了给人瞧病,顾不上那些,便直接向行人打听了草心堂的去处,倒是轻易问了出来,很快来到了一个颇为阔气的楼前。
只见这楼有三层,两个门脸,皆排着长队。
一边是生药铺子,另外一个门脸则是医馆,里面有郎中坐诊。
这才一大清早,等候的人便已不少,胡麻也忙让周大同去领了号牌,在后面等着,远远的向里面一看,便见已是一片忙碌,郎中正在给人瞧病,一边号着脉,一边嘴里唱着:
“脉浮洪大而数,内毒不散……”
“黄连四钱辅金银花……”
“……”
他边诊,边把症状与药数都用唱腔唱了出来,抑扬顿错,身边的伙计便边学边抓药算钱,一一做着事。
忙碌之间,井然有序。
等候诊病的人,也都小心着,不敢在这里喧哗,就连咳嗽,也得紧捂着嘴。
却不料,胡麻等人刚领了号牌,还没将香丫头抬进来,那老管家便急急的从车上滑了下来,冲进了医馆之中,向伙计们道:“可有草心堂的司命人在这里?”
他这一喊,医馆里面,顿时有些乱嘈嘈的。
旁边有两个医馆里的伙计,立时便过来推攘人,喝道:“先去领了号牌。”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
老管家只是着急,忙忙的揖着礼,道:“我不嚷,我们要看的普通郎中也看不了,请你们馆里的司命人出来,我直接与他们说……”
“什么司命人?没有。”
但他衣衫破烂,模样也瞧着有些糊涂,却哪有人理他,医馆里的伙计也只是推攘。
胡麻皱起眉头,正打算让人把他拉出来,倒是忽然看到,这里的小小喧哗,引出了另外一个门脸里面,生药铺子里的人。
相比起来,生药铺子里倒是比医馆清静,人手也闲,见这边有事,那里的伙计自然过来帮忙,但伙计们身后,倒是跟了一位穿了长衫戴小帽的老头。
他手里端着烟壶,也跟了看热闹,眼神倒恰与医馆门口的胡麻对上。
双方皆是一怔。
新年第一天,怎么可以不加更?
反正应该是不会再烧了,今天我要努力码字!!
(本章完)
223.第223章 五鬼掌柜
223.
胡麻是见到了这个人,才明白过来,白葡萄酒小姐为什么让自己赶在这时候过来,她说的故旧又是谁。
而那个老掌柜,见着了胡麻,也微微一怔,似乎是在苦苦想着什么。
胡麻便即笑了笑,让周大同等人去扯着老管家,自己则是客客气气的上前,向了那老头子一揖到底,笑道:“前辈,许久未见了,不知是否还认得我呀?”
“哎,你先别说……”
这老头子忙伸手拦着他,道:“我也瞧着你眼熟,马上就能想起来了……”
胡麻看他这样,便知道他很难想起来。
直接笑道:“掌柜忘了去年进山,我跟二爷帮你带路的事了?”
“啊!”
这掌柜一拍脑门,笑道:“真的是,我就瞅着眼熟,你怎么一身血食帮的打扮?”
“这不能怪我记性不好,才一年不见,你这模样大变呀……”
“……”
原来这掌柜并非旁人,去年白葡萄酒小姐进老阴山找狐棺材,身边就带着他。
还曾经试图以五鬼术帮着胡麻找婆婆,只可惜他那一手,在老阴山里不太管用,但无疑也说明了,他也是门道里面的人,胡麻在这里遇着他倒不觉得意外,毕竟人家就是这生药铺子的掌柜。
胡麻笑道:“托您与小姐的福,去年回去,我便进了血食帮赚口饭吃了。”
“当时您给我一卷布,帮我收敛婆婆,这情份我还记着。”
“……”
“那是敬你家婆婆,倒不用这么客气。”
这老掌柜也忙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胡麻:“你这可真是不错,做了管事了?我刚听着吵嚷,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是我一个妹子。”
胡麻忙低声道:“患了失魂症,想请草心堂里的郎中给瞧瞧。”
老掌柜怔了下,道:“若是失了魂,让走鬼人叫叫便是,你婆婆便是走鬼人,还能不懂?”
胡麻道:“没这么简单,叫不回来。”
“这样……”
老掌柜听了,便微微皱眉,向胡麻招手道:“那你去那医馆也没用,带我这来吧!”
胡麻大喜,忙让周大同他们将李香玉带了过来,被这老掌柜领着,抬上了二楼,却是放到了一个厅里的软榻之上。
这掌柜抬抬手,便有下面跟着上来的伙计,给他打来一盆清水,他在里面洗了手,又在旁边的香炉里立了一枝香,然后才轻轻的撑开香丫头眼皮瞧着。
看完眼睛,已是面色微沉,又看了她皮肤下的红点,然后翻了她手掌,按捏掌心。
身边有伙计跟着,他倒是未像郎中一般的唱,但也边看边说道:“查惊魂疑魂之症,先探地心,地心浮动急为初病,浮动慢为久病。”
“食中之交急跳,是为路口受惊。”
“尾指初节跳,是为受牲物惊,多披毛之牲,小指初节跳,多为鳞甲之怪。”
“若地心如常,则视长指初节两侧,疾跳则为受鬼魂冲撞,中节疾跳则为黄柳附身,以筷夹之,便可除邪……”
“……”
他极有条理,边诊边说,但在香丫头手上按捏几下之后,脸色却显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嘴里也不再说话了,最后又查探多处,慢慢直起了身来,向胡麻道:
“小兄弟,咱们也算半个故旧,我不是不想帮你,但你带来的这丫头,我们草心堂怕是看不了。”
“……”
早先他在寨子里见了胡麻,那时胡麻只是他口中的小孩,连个名字也落不着。
如今见胡麻进了血食帮,而且打扮瞧着不像普通帮众,倒像个管事,说话也客气了不少。
但客气归客气,最后的态度,却让胡麻心里忽地一惊,他记得这老掌柜,本事也是不小的,瞧着也愿意帮忙,但怎么一看就说看不了?
老掌柜似乎也有点纠结,停了一下,才低声道:“她这魂丢的太蹊跷。”
“咱草心堂帮人瞧病,但不帮人瞧恩怨。”
“……”
看着他的眼睛,胡麻立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香丫头果然是被人拘走了魂?”
微疑之间,便转头看向了那老管家,隐约猜到了什么。
而一直有些心焦的老管家,本是一到草心堂,便要找这里的司命人,但是没找到,却见有胡麻的熟人帮着瞧了,也是心下一喜,耐心等着,如今见了对方不肯瞧,便又有些着急了。
忙上前,向了老掌柜揖礼,道:“老先生,借一步说话。”
老掌柜听了,倒是怔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胡麻,胡麻也不动声色,道:“这位,是我朋友的亲人,不过……我们也不太熟。”
“那便在这里说吧!”
老掌柜转头向老管家道:“左右都是这一位病人,我草心堂也是凭了规矩办事,说话何必背人?”
那老管家顿时有些迟疑起来,看看左右,一时拿捏不定。
而这草心堂的老掌柜,却是不理他了,只是转头向胡麻道:“小兄弟,咱也不是不念旧情,只是你这病人病的蹊跷,我想你还是先找找病根吧!”
“草心堂有草心堂的规矩,咱也是没有法子的。”
“……”
口吻客气里面,透着绝决,倒让周围的人一时心里着慌,那老管家则更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香丫头患这失魂之症,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便与她梦里引魂有关。”
胡麻心里也在默默想着:“草心堂定是瞧出了异常,说不定香丫头就是被什么东西扣下了,他们也不想开罪,才让我去找病根。”
“正常来讲,这时候我也该直接走人,不能让白葡萄酒小姐为难。”
“但之前白葡萄酒小姐也说了,必要的时候她会现身,那我这会子,是走还是不走?”
“……”
正想着,在这当口,倒是也没人留意到,在胡麻等人抬了香丫头上二楼时,三楼楼梯之间,便一直有一只猫懒懒的卧在那里,琥珀色的眼睛,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待到二楼间气氛有些僵硬,却从三楼处,出现了一双踩着白色绣花鞋的纤细小脚,旋即探下一双纤纤玉手,将这只猫抱了起来,白色绣鞋轻盈下楼。
听得楼梯声响,众人下意识的回头,便一下子都直了眼睛。
只见楼上下来的,是一位抱着猫的白衣女子,她明艳照人,但气质却甚是清淡,身上带了淡淡的草药香气。
仿佛是无意之间下楼,见这里有人,便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胡麻身上时,却是略略一怔,旋即目光向着那位吴掌柜看了过去,似乎带了些许的询问之意。
“东家……”
这掌柜便忙站了起来,笑道:“可还记得这小孩?”
“去年咱们进山时,他还给咱引过路,如今出息了,在血食帮做了小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