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关键是,就连自己,都没有真实的想好,要不要做胡家人。
毕竟,那代表着,要担起胡家留下来的恩怨。
在他纠结之中,老树桩却只是安静的坐着,并没有丝毫打乱胡麻思索的意思。
而胡麻,也没有思索太久,他只是,努力的抬头,看向了老树桩,道:“前辈,我……我没想好。”
“这件事太大,我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想透彻。”
“但我知道,现在那边正在死人。”
“我多每想一会,便会有更多的人死掉,他们是热心肠,过来搭手的走鬼人,是我们庄子里,那些跟了我出来讨生活的兄弟,我接受不了。”
“所以,哪怕我没想好,我也必须做出决定来。”
“请告诉我吧!”
他抬起头来,站在了老树桩子面前,低声道:“我想管,但我本事不够,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帮到他们?”
老树桩子的目光看着胡麻,似乎有着无尽威严。
但胡麻抬头,迎向了他的目光,他的道行与法力,皆无法与老树桩子相提并论,但却一脸坦然。
然后,老树桩笑了。
胡麻能够到他在大笑,而且心情非常的舒爽。
然后他才忽然开口:“不需要代价。”
胡麻怔了一下:“什么?”
“不需要代价。”
老树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道:“你若不是胡家后人,那你没资格插手这样的事,你若是胡家后人,那处理这样的小事,还要付出代价,这胡家后人,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胡麻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失声:“那我?”
“看不惯它,就杀了它便是。”
老树桩淡淡道:“孟家人想逼你现身,但你对付一只区区恶鬼,又何必现身?”
“他既然想找胡家后人,那就告诉他,胡家后人确实就在这里,只是凭他一个孟家人,又哪有资格让你现身相见,又哪有本事真知道你是哪个?”
“他不知你究竟是谁,当然也就不会乱了你家婆婆的安排。”
“……”
“那……”
胡麻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了这里面的区别,心里也是微微一颤:“具体要怎么做?”
“当然是要用你们胡家的法。”
老树桩轻声道:“胡家的后人,用胡家的法,不是天经地义么?”
胡麻听着他的这番话,一时如遭雷击。
他确实准备好了用镇岁书上的法门,连放在了驴车上的镇物都取来了。
但就算是打算要用,他也没想过自己可以对付青衣恶鬼啊。
那是什么,是几乎与红灯娘娘齐名,可以祸乱一府之地的大邪祟,而镇岁书上的法门,虽然霸道,但也凶险。
早些时候,自己只是对那牛家湾的老鳖使过,便差点被它看穿,阴沟里翻了船,如今要对着青衣恶鬼使,那怕不是,等于直接伸出了脑袋,让对方去砍?
“若你确实在镇岁书上下了功夫,便不必担忧。”
老树桩似乎看出了胡麻心里的想法,淡淡笑道:“你只管大胆施法,而我……”
“……亲自做你的镇物!”
(本章完)
203.第203章 镇岁拘灵
203.
“哗!”
早先一切的震憾与冲击,都不如老树桩子这最后一句话来的惊人,胡麻都差一点表情失衡。
镇物?
镇物是走鬼人,或是镇岁书上记载的,想要设法坛施法的必须之物,那是物件,而镇物的灵气也确实与施法的结果息息相关,胡麻一直很注意收集这些。
可是,老树桩子……
它是何等样的道行啊,脚下的一捧土,便有无尽的法力,但是他,居然愿意做自己的镇物?
这等于他是在自降身价啊,一旦做了自己的镇物,那自己便在法坛之上,而它,则是自甘处于法坛之下的位置。
它若真是直接出手,帮自己解决难题,胡麻反倒不会如此震惊了。
迎着老树桩似乎略带笑意的目光,胡麻倒一时觉得头皮麻梭梭的,心里一下子涌出了无数的问题想问,最后,却也只是有些失声:“前辈,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位老树桩前辈,早先并不愿意牵扯到胡孟二姓的事情里来,现在却愿帮手?
为什么,你早先也只答应护自己性命,如今却做到了这么多?
“很简单呀……”
老树桩知晓人心善恶,也猜出了胡麻为什么要问,轻轻笑着道:“原本你不是胡家人,所以我只是碍于家婆婆情面,顺手帮你一些。”
“但在你刚刚为了那些走鬼人,进山找我的时候……”
“……你就已经是胡家人了。”
“……”
听着他的话,胡麻心里,再度生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自己从出了庄子,便一直在观察着,准备随时逃走,自己只是在能帮一把的情况下,稍稍的帮一把,惟一一会按捺不住,便是看到那些走鬼人遇险的时候……
这一会的不理智,冷静下来,没准肠子都要悔青了。
若是被其他转生者知道了,恐怕会笑话自己的吧?这简直比被人骗了,脑袋上顶着一贴膏药还要可笑的行为……
……但老树桩评价却这么高?
若是自己这种行为,便像个胡家人了。
那么,那些真正的胡家人,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他迎着老树桩的目光,却也很快冷静了下来,现在无疑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顾不上了,那就布法坛吧!
关于镇岁书,自己也就只是入了个门,刚学会了这五镇之法,也只用过一次。
而需要布法案的五镇物,自己本就是带着的。
早先去与地瓜烧合作了一场,可是从那位米行卢家的大少爷那里赚到了不少好东西,其中不乏可以用来做自己镇物的。
这一次出来除祟,虽然知道自己不能用镇岁法,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带上了,一直在放在驴车上,最后往老阴山里赶来时,拿的包袱里面就是。
但带着这些,本来只是为了安全感,谁能想真能用上?
老树桩只是坐在了旁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似乎没有指点自己的意思。
人家都做镇物了,当然不会再教自己怎么设法坛。
胡麻便也只能按着自己理解的来做。
从卢大少爷那里拿来的火盆,阴气森森,也不知道之前是干什么用的,胡麻先摆在了自己身前,里面放了旁边捡的枯草,然后是枯枝,最后是几截木头,小心的点了起来。
然后便是从卢大少爷那里拿来的米,在火盆前,洒了一圈。
出于安全考虑,还拿了几块阴骨玉,在这米字圈的四角,各压上了一块。
再就是稻草人,旁边没有稻草,但有藤条,便也扯过来,略编一下,放在了两侧。
然后三柱香,插在自己身边。
最后还缺了一镇物,那就是祭品了……
这东西自己可没有准备,幸亏老树桩子还在旁边等着补位……
……胡麻转头看向了他:“你不是说了要帮我做镇物,难道就补这个祭品的缺?”
“我能感受到你现在心里,对我满满都是不敬啊……”
老树桩子上面的人影,察觉到了胡麻的眼神,轻轻的感叹了一下,目光似乎也微微一动,在他身前的五镇物上扫过,轻声道:“送祭的盆,三绝地的米,还有旱魃身上烧出来的阴骨玉……”
“看样子你确实下了功夫来参悟胡家的法,只是很明显,对胡家的法了解还浅。”
“……你是为了拘灵,又不是招灵,还要什么祭品?”
“……”
“?”
老树桩的话,胡麻隐约明白了,但疑问也还有。
可如今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时间紧急,便看向了老树桩,低声道:“那我……”
“……可以开始了?”
“……”
老树桩笑了笑,似乎还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见他如此淡定,胡麻便也放下了心,走了过去,坐在了火盆后面,然后从火盆里,取出了一截木头,把身边的三枝香点着了。
见着香头起了红点,香气开始飘散,他才深呼了一口气,看向了老阴山外,那里,方圆几十里内,都是阴气森森,恶鬼作祟,各地赶来帮手的走鬼人苦苦支撑。
那里,阴阳分界已乱,有人只手遮天,视人命如草芥。
他眼前闪过了那位走鬼人头颅上的不甘与惊愕之色,心里腾腾怒气升腾,忽地大喝:
“天为证,地为凭。生人莫睁眼,鬼神莫留停!”
“吾今洒米成坛问邪祟,八方护法来领旨,上坛兵马听号令。”
“速拘青衣来相见,问罪刑身进法坛!”
“吾言即令,吾令即法……去!”
“……”
这是镇岁书里的拘字令,不是招,也不是敕,更不是请!
这法门与招字令相仿,但言辞却厉害了许多,胡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只是感觉到自己念诵之际,身边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
就连这老阴山里的林子,也开始淡化。
隐约间,自己便好像来到了一个高房大瓦的森然所在,高坐于上,抛下令牌,向了下方厉声喝问。
“呼……”
随着自己的大喝,一阴刺骨的阴风刮了起来,滚滚荡荡,向远处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