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试之下,胡麻竟是微微惊疑。
按照二爷的说法,这第一步,叫作行功,是需要慢慢适应的水磨功夫。
盖因人体阳气,散乱微弱,需要一丝一缕的引导,初时不习惯,很难抓住那微妙的感觉。
但胡麻这一尝试,竟觉得体内火力滚滚,极为旺盛。
几乎不废什么力气,便飞快顺着那道阴冷的符印,一股股的引入了火炉之中。
过程极为舒服,他不一会,便觉得小腹位置滚烫,中气十足。
中气既满,胆气也壮。
胡麻连自从转生以来,那时时刻刻的毛毛燥燥、畏手畏脚的感觉都没有了。
想到了外面那黑不隆冬的夜,他甚至敢晚上一个人出去撒尿了……
……还是算了。
但这发现,却也真个让他惊喜不已。
“这才是真正有用的法门吧?婆婆为什么不让我早点过来?”
他惊喜的感受着,想起了之前自己遇着邪祟,甚至是在老火塘子,都是先感觉身体一凉,诡异幻觉随之而来。
某种本能的意识,便让他想到,似乎自己身体里如今生起的火意,与那种阴凉是截然不同的。
身体热了自然不畏冷,炉火旺了,又哪有邪祟敢缠着自己?
这种法子,似乎比老火塘子还好啊!
假求外物,本来就不如自己的底子壮了更好不是?
婆婆若是早让自己来学这法门,恐怕自己早就不怕那些邪祟了,难道……
……婆婆真就只是担心自己学了这法门,短时间内找不了媳妇?
这些问题暂时想不到答案,但胡麻却也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了底气。
初次行功,便有这等效果,那等自己炉火旺了,哪里去不得?
心里,竟是由来的生出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安定与狂喜,乐此不疲的“行功”。
将自己小腹里这团火,越烧越旺。
然后……
……“呼”地一声急促喘息,胡麻猛得惊醒了过来。
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窗外还黑洞洞的,也不知是几更天。
周围同龄少年们睡的安稳,有的在磨牙,有的懒洋洋说着梦话,还有的翻了个身,双腿夹紧了裤子,不停磨擦。
如今已是秋尽冬初的时节,光着条大腿和半个身子,少年们火力壮,也不嫌冷。
可胡麻却是被冷醒的。
他睡相很好,这厚厚的被子仍然裹在了身上。
但身体却冷的像一块冰,幽幽寒气升腾了起来,自四肢百骸,缓缓向自己的身体浸入。
只有到了小腹位置时,这寒气才被稍稍驱散,仿佛冷寂的火炉之中,那仅剩的几块火碳,散发出幽幽火光。
“不对啊……”
胡麻愈是感觉自己这时的状态,愈是心里不安。
二爷不是说了,给自己点了炉子之后,身体时时散发的热气,都会被封住么?
引导这些热气汇于小腹,便是一团火。
这火该是不停壮大的,日积月累,但为什么,自己这团火竟似在隐隐缩小?
为什么,自己身体散发的不是热气,而是凉气?
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使得胡麻不敢睡着,他半欠了身子,呆呆看着窗外。
只见那暗紫色的夜空,不知何时,已悄然挂上了一抹鱼肚白,远处,有不知哪里养的公鸡,忽地高叫。
“小子们,起来跑山啦……”
外面,堂屋附近,忽然响起了二爷响亮的叫声。
(本章完)
第17章 死人身子
2023-11-02
迷迷糊糊的少年们从梦中惊醒,便慌慌张张的穿着衣服,跑了出来。
脸也不洗,牙也不刷,有的连裤子都没穿,一个跟头滚下床,踢拉上了鞋子,就颠颠的跑了出去。
胡麻第一天来到这里,整个人都是懵的,但也只好迷迷糊糊的跟着。
二爷站在了院子当间,手里握着铜烟杆,见谁动作慢了上来就是一脚,全踢出了院子外面去。
胡麻也跟着爬了起来,走出偏屋,他心思迟虑,动作缓慢,二爷差点也一脚踢了过来。
见是胡麻,才收了回去,只哼哼一声:“快去,跟上。”
胡麻感受着自己冰冷的四肢,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跟着跑出了院子。
在山上跑了小半晌,众少年们才活泛了起来,渐渐的有说笑声响起。
有的鞋都还没踢上,却也跑得飞快,直到绕过了半个山坡,便看到岩下一汪清泉汩汩冒了出来,在坡下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众少年们跑到了这里,便都蹲了下来,胡乱的捧起了泉水往脸上泼洒。
不仅洗脸漱口,甚至还有人来疯的,直接裤子一脱跳了进去。
但扑腾扑腾,还没洗个几回,便已经有人嘻嘻哈哈的往回跑,同时嘴里大叫着:
“谁跑的慢谁舔寡妇腚……”
“……”
一群人顿时闹了起来,忙不迭的从潭子边爬了上来,胡麻才跟了上来。
他只觉四肢乏力,冰冷沉重,心里疑虑渐重。
按理说自己运动了这么长时间,身体便是冷些,也该活泛了起来。
但偏偏越跑越是寒冷,脸色苍白,一粒汗也没出。
看着前面活蹦乱跳,仿佛有着使不完精力的少年们,他也不想舔寡妇腚,但偏偏却觉得身体越来越沉。
但若自己真想跟上,倒似乎是能做到的。
他身体冰冷,便衬得一个地方格外滚烫,那是自己的小腹,炉火位置。
昨天夜里,行功过后,这里便滚烫充盈,如今也是。
自己一想加点速度,便隐约感觉,这炉火也从小腹位置,向全身蔓延似的。
正是这股子炉火,才让自己虽然感觉冰冷虚弱,却也不至于真的晕倒,甚至还能远远的跟着众少年。
可这样一来,炉火也分明在减弱。
二爷不是说,只要不破身,炉火是会持续增涨的么?
细细想着,胡麻已是愈发吃惊。
等他勉强跟着跑回了院子时,其他人早已经在排队了。
这时就见院子里,已经摆了一口大锅,一个筐,一个簸箕,旁边一堆粗瓷大碗。
跑山回来的少年们,便都拿了碗,排着队过去盛饭,馋涎欲滴的样子。
出人意料的,居然有肉。
胡麻也是捧了碗过去盛粥的时候,才发现米粥里面,有着一截一截拇指粗细的咸肉段,与粥一起煮了,盛粥的时候便一人碗里放了一条。
少年们明显最关心的,便也是这截肉段,盛粥的时候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与掌勺嚷嚷着:
“那块那块,给我……你奶奶个腿!”
“……”
“狗东西,没吃过肉似的……”
排在胡麻前面的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年伸长了脑袋,骂骂咧咧的转过身来:“他们都给抢光了。”
胡麻正自满腹心事,下意识道:“那是什么?”
“山肉啊……”
少年道:“白太岁,一天就这么点,全靠了这点子东西,一天才撑下来呢……”
“白太岁怎么是黑的?”
胡麻迷迷糊糊的,然后才反应了过来,是了,腌出来的,自然就是黑的了……
这群少年都是半大小伙子,长身体的时候,运动量又这么大,全靠了这种白太岁腌出来的肉干才能撑这一整天。
也难怪一到饭点,都这么急惶惶的。
但听二爷讲,平时寨子里的大人,连这种白太岁也是吃不上的,所以,这算是学艺少年们的特殊待遇?
自己四肢冰冷,仿佛脑子也转得慢了。
他倒不馋这点太岁肉,只是也急着多吃点热乎的东西,暖过身体子来。
好容易到了他,学着其他人一样端起了碗。
但那个掌勺的瘦高个少年,却是看了他一眼,笑嘻嘻道:“胡家少爷还跟我们抢肉吃?”
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一勺出来,快倒进碗里时,却又一抖。
恰好那块肉又掉了回去。
胡麻抬头看去,就见对方笑嘻嘻的,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样子。
这人仿佛对自己有些敌意啊……
但胡麻心事重重,也懒得理会,只是端了粥,拿上俩窝头,走到了一边,慢慢的吃着。
他们这里连张长桌都没有,吃饭就是你蹲这边,我蹲那边,唏哩呼噜。
有的还边吃边闹,抢碗里那块肉干。
可胡麻吃着,却感觉极怪。
粥还是热的,旁边不少少年,都捧了碗,溜着边喝,生怕烫着。
但胡麻就这么一点一点喝了下去,竟感觉身体仍是一片冰冷,这粥的热度,他可以感觉到,也仍然会觉得烫嘴。
可偏偏喝进了肚子里,居然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温热,便消失不见。
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自己就连之前在寨子里呆着时,也没这种感觉啊……
他隐隐有些害怕这种冰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