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分界 第110节

  惟独自己身前三丈左右,有一截老树桩子,安静的出现在了那里,桩子上,依稀有个身影,但很奇怪,自己若是努力看去,却是看不清他的模样,甚至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只用余光,却能分明看到个人,宽袍缓袖,五官难辨,但似乎带了淡淡的笑意,安静看着自己。

  “是他?”

  胡麻心里微凛,忙再次作了个揖,道:“前辈。”

  这老树桩子,早先跟着婆婆见过一次,后来自己婆婆走时,自己离寨子时,它都有来。

  称呼他,便不能叫好朋友了,它跟婆婆有交情,是自己长辈。

  “你还没学会该学的东西……”

  胡麻揖礼下去,便感觉身边风声温和,似乎有个温润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些事情,本就是你家婆婆留给胡家后人来解决的,石匣子里的东西,也是给胡家后人的。”

  “如今本事虽然有了,学的却不是胡家的本事,也就算不得胡家后人,那个匣子里的东西,不会认你的。”

  “但要我说,你婆婆去了祖祠,帮你扛着压力,争取了时间,你若让她等的太久,也不像话,所以,还是早些学到你该学的东西,再过来吧!”

  “……”

  “嗯?”

  胡麻心间微凛,忙再度抬头,却在这一个微小动作之间,周围景象大变。

  天色已亮,阳光自古木间洒落,稀碎斑驳。

  自己身前,只有几株合抱的大树,哪里有什么木桩子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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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114.第114章 二爷的遗憾

  114.

  2023-11-28

  “时候不早了,快拉出来……”

  这时的村子北边,二爷焦急的转着圈子,见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扯动草绳,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步窜了过来。

  周围人还在犹豫,毕竟提前约好了里面有人扯动绳子,外面才会拉,二爷却着急道:“这绝户村子一共才多大,便是横穿过去也到时候了,定是出了事情吧?”

  说着便用力去扯,却没想到越扯越松,只是拉出了一根绳头。

  不论是老羊皮,还是族长,或是跟在身后的周大同以及乡邻等人,都懵住了。

  “我的老娘嘞……”

  二爷一声呻吟,身子都颤了,猛得撕开外套,大叫着就往绝户村里冲。

  “我找他去!”

  “……”

  “你消停着,老二……”

  老羊皮慌忙拦住了二爷,叫道:“你这点子本事,怎么敢闯绝户村子的?”

  “陈年老炉子也给你吹灭了啊……”

  “……”

  “灭了我也得找啊……”

  二爷急的眼都湿了,高声叫道:“小胡麻若是出了事,我哪还有脸再跟人家婆婆交待?”

  “别管我了,死了都不用把我埋老火塘子里了……”

  “……”

  说着竟真是大步就往村子里面闯,任是两个寨子的人都拉不住。

  但也就在此时,一个声音道:“什么死的活的?”

  众人慌忙一转头,却见胡麻好端端的,从旁边小路上绕了回来,顿时又惊又喜,忙忙的迎了上去,左右看看,见果真是他,纷纷又惊又喜:“从这进去的,怎么从那里回来了?”

  “迷路了。”

  胡麻道:“绕了个远回来的。”

  旁边的人一听都懵住了:“这闯鬼村子,还带迷路的?”

  但见胡麻好端端的回来,也都松了一口气,老族长也趁机赶紧把棉袄给二爷披上了。

  只有老羊皮大爷,见多了这绝户村里的邪祟,心里仍警惕着,悄悄捏了捏胡麻的手掌,胡麻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把自己手上的生气褪了,这一捏之下,只觉冰凉刺骨,不像是活人的。

  “啊哟……”

  老羊皮大爷吓的脸都绿了,踉跄着后退,胡麻却伸手拉住了他,笑道:“小心些。”

  这时活气又回来,手掌温润,老羊皮大爷呆了一下。

  这才忽地明白,是这小子耍自己,心里倒是稍稍宽慰:“没事了没事了……”

  “阴祟哪有这么皮的?”

  “……”

  “出了点小小的状况,但好歹顺利出来了。”

  胡麻这才向众人解释道:“现在我的本事还没学成,想要解决这里的问题,那是说大话了,不过,好歹也明白了是怎么个情况,回头多做做准备,看能不能找到法子。”

  “那是那是……”

  二爷忙道:“早先婆婆说了,先封了村子,消上十年的怨气,这才七八年光景。”

  “还早呢,若不是这羊倌心急,哪需要冒这个险?”

  “……”

  刚刚还担心两边寨子打起来,一口一个老羊皮大哥,但因着这虚惊一场,二爷都不讲究了,上来就揭老羊皮的老底。

  而老羊皮不是正路子,羊倌做了神汉,又没个师承,本来特别不喜欢别人这么说,可现在心里愧疚的很,软声道:“娃子,老二说的对,是俺们小心眼了。”

  “早该知道,走鬼婆婆的孙子,差不了事……”

  “……”

  这一句话,算是为这次的事情定了性。

  蟒村的头脸人物跟一个小娃娃赔不是,以后蟒村的人见了胡麻都得敬着。

  老族长笑弯了眼,便道:“别在这里扯皮了,天都快黑了。”

  “小胡麻的干娘香火还没吃上,没见过祭了一半,先跑出来做别的事的。”

  “……”

  “对对对……”

  老羊皮大爷也忙道:“你干娘收了你这么个干儿子,不是哪一家的事,是咱邻里们的大事。”

  “走走走,都跟着磕个头去。”

  “……”

  “成了……”

  这话赶话的如此丝滑,就连二爷跟老族长都意外了,看着这个披了羊皮的老人精,暗暗想着,这就顺着杆爬上来啦?

  这倒小瞧了这羊倌,一开始就存了这个心吧?

  只是硬赶着上来磕头脸上挂不住,顺便也瞧瞧婆婆家的小孙子是不是个认旧账的人……

  却说柳儿娘,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见这些人走了,还以为自己这一难过去了。

  冷不丁的,又看到乌怏怏的人回来了,而且比晌午时候还多,一过来就磕头的磕头,烧香的烧香,它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哆哆嗦嗦,几根可怜的枝条瑟瑟的颤着。

  好歹这群人祭完了,便约着去大羊寨子喝酒,没管他。

  但二爷却是趁人不备,走时又悄悄的过来,捡了根红绳在它身上,上一次拴的,还只是红线,这一次却有指头粗了。

  这是怕柳儿娘给吓到,悄悄的跑了。

  她可不能跑,这一次,只是开了个头而已,回头孩子们出息了,正儿八经祭林子,祭太岁,甚至祭老阴山的时候,她都得在哩……

  夜里寨子里又摆起了流水席,招待蟒村的乡邻。

  对寨子里的穷苦人家来讲,这可真是太奢侈了,一年到头,也不过那么几场有数的席面,过年时,或是有什么婚丧嫁娶时,但今年宴席一场又是一场,连族长儿媳妇都心疼了。

  这些吃的喝的,年后让大同他们带城里去多好,都填了你们这几个窟窿。

  “你们蟒村嫁过来的女子,就是小家子气。”

  老族长见儿媳妇拉了脸,便笑呵呵的训着:“寅吃卯粮,那是不好的。”

  “但也得看这卯年有什么奔头。”

  “你知道个啥,现在吃的,瞧着吧,不到一年就回来了……”

  “……”

  “……”

  “石匣子里留了东西,是什么意思?”

  而胡麻,其实对这种席面,也有些腻了。

  如今应付着这场热闹,但心里却在想着村头遇着的那截树桩,还有他说的话。

  那截树桩,是被婆婆称为“熟人”,而且第一次见了时,要规规矩矩行礼的存在,他特意找着自己,说的那几句顺话,是何深意?

  自己是婆婆的孙子,却还不算是胡家后人……

  ……难不成,这胡家后人看的是本事,而不是血脉?

  倒隐隐觉得,婆婆的面对的事情,远比自己想的复杂,留的布置,也比自己想象中多。

  便如这绝户村的事,在周围村寨看来,婆婆是忽然去世了,所以留下了这么个事,来不及解决,心里也就害怕了起来。

  但胡麻刚刚听说,便意识到没这么简单。

  因为婆婆根本就不是突然去世的啊,她只是回了祖祠,时间还是她自己拿捏的,以她心善的性格,如果这绝户村子真的隐患那么大,她一定会提前解决了的,起码也会留下方法。

  本不该留下,又偏偏留下,只能说是,留给自己的。

  再想到婆婆回祖祠时说了,要去帮自己阻止孟家的那些玩意儿,她自己都不知道能挡得几时,只盼着能多争取点时间给自己,等自己学成一身本事……

  ……现在的自己,还是慢了,太慢了。

  心里默默想着,压力倒大了起来。但总归,此间事了,自己也该早点回庄子里去。

  先拿到那批血食再说,毕竟那是一切的根本啊……

  一场宴席完了,蟒村里来的人倒不少在大羊寨子有亲戚,自去找亲戚住,便没亲戚的,也找了几间空屋子让他们睡下,胡麻也把醉醺醺的二爷,扶回了自己家里,烧茶给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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