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忘忧阿姨，她说这叫「吐槽」，还说以后会请锐霜吃蛋糕！”
秦剑丹笑骂：“看来忘忧皮子又痒痒了！我还以为这两天她变正常了呢。”
远处的沙漠正在沸腾，银灰色沙丘隆起又坍塌，像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在下方游走。
“是另一条沙尘巨蟒吗？”
沙尘巨蟒自带“一秒入夜”的认知屏蔽，但现在原本就是夜晚，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对方的认知屏蔽在起作用。
慕月的右眼在夜色中散发着跟明光天幕相同的微光。
“我记录过沙尘巨蟒的热成像图。这次不一样，是其他类型的始祖级阴兽……”
这时肩带上的步话机响了，慕月没有将其拔出，直接开启了通话功能。
瓦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慕月！煎蛋已经到了吗？我把风间和小夏护送回总部了，琳琳非要留下，跟齿轮叔开启什么主动防御系统……”
秦剑丹疑惑道：“生态塔倒是有防御火炮，但主要是火炮孙在管理，琳琳留下来做什么？”
瓦蕾又道：“我让虎痴大哥派欧阳碎星到前线去，但是虎痴大哥说，欧阳碎星突然严重腹泻，派不上用场！”
“蠢货！”秦剑丹骂道，“大师兄一定又是用时间覆写让别人代替自己上厕所，现在遭到反噬了吧！这家伙还劝我少这么用呢！”
“没办法了！瓦蕾你注意总部和生态塔的安全！慕月，咱们还是用老办法，我当诱饵吸引始祖级阴兽的注意力，你趁机用「月光正义」解决它！”
锐霜在旁边急得跳脚：“锐霜也要战斗！妈妈在旁边看着就行，我和爸爸一起干掉沙子下面的大怪兽！”
秦剑丹稍微思考了这种可能锐霜的异能也可以对钢铠呼吸法破防，这意味着同样可以击穿阴兽武装。
只是锐霜属于近战类型，射程太短了，贸然靠近始祖级阴兽会有危险……
慕月忽然问：“剑丹，你有没有听见……沙漠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女警的疑问在冰冷寒夜中发出颤音，秦剑丹竖起耳朵听了听。
“有吗？这附近有一些边民，苏岳去让他们尽可能撤离到更接近生态塔的地方去了。可能是有些婴儿在转移时发出的哭声吧？”
“不是。”慕月笃定地轻轻摇头，“哭声是从无尽沙漠那边传来的。”
秦剑丹怀疑自己的耳朵里进了沙子，他歪头控了控耳朵，却发现锐霜的眼睛里含着隐约的泪光。
锐霜不是普通的12岁小女孩，即便是面对阴兽也不应该被吓哭，秦剑丹奇怪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没吃到蛋糕馋虫犯了？你保护好妈妈，蛋糕会让你吃个够的。”
穿着深色外套、翻领运动衫、浅色短裤和白色运动鞋的黑长直萝莉，将黑丝防割手套紧紧握住。她喃喃道：“锐霜在哭。”
“诶？我知道你在哭啊……”
猝然之间，5只人形阴兽从沙漠下方伸出利爪，慕月在半秒之前出言示警：“第一波攻击来了！是被黑雾包裹的干尸！”
秦剑丹揽着女警的纤腰向后撤离，踏上附近的集装箱以增加高度，锐霜的反应更快，她以熟练的后空翻跳上了更高处的一截断墙。
“这附近哪来的干尸？”秦剑丹问，“李医师应该把所有尸体都收购到医馆进行解剖研究了……难道始祖级阴兽必然会带来人形阴兽当做先锋吗？”
“砰！”
月光在生锈集装箱表面割出银蓝伤痕，慕月警长的鞋跟碾过沙粒，弹壳坠地的脆响是这场死亡圆舞曲的第一个音符。
秦剑丹单手揽住慕月的腰肢旋身，在另一只手臂前端催生玄冰战刃，格挡住阴兽的撕咬进攻，慕月则趁机开枪，用特殊子弹击穿阴兽武装，命中干尸早已枯竭的心脏。
阴兽被贯穿时身体显现发光的骸骨虚影，随即引发螺旋状的血肉崩解。原本极其顽强，可以多次再生的阴兽，就这么从集装箱边缘跌下，倒地不起变成普通的残缺尸体。
秦剑丹惊喜道：“不愧是用始祖级阴兽的血液做的，这叫原汤化原食啊！”
然而从沙地下涌出的阴兽还在增加。
锐霜蹲踞在断墙阴影中，齿间咬着四根发丝，另一端缠在防割手套上，在异能灌注下绷直如琴弦。三只阴兽同时从集装箱顶棚扑落。
锐霜动了。
月光沿着发丝银弦流淌，萝莉化作绞肉风暴她跃至最高点时扯动银弦，三只阴兽在半空被切成碎块，切口中不断蒸腾出漆黑浓雾。
锐霜踩着阴兽尸体二次腾空，她抛弃发丝银弦，顺势抽出短裤后袋的锯齿匕首这是妈妈送给她护身的异能镀上的月光让刃口变得无坚不摧。凡是敢靠近她的阴兽都被轻易割断肢体，她的敏捷体术每次都能躲开阴兽的攻击。
秦剑丹用眼角余光观察了锐霜一小会，发现女儿足够自保。这时慕月用步话机查录仪遥控警车起飞，撞开了更多从沙粒下钻出的阴兽，又将几只缠上警车的阴兽带至空中，通过盘旋动作将它们甩脱下来。
然而在始祖级阴兽的呼唤下，又有二十只阴兽撞穿废弃塑料板材堆砌的外围屏障，它们关节反曲的奔跑姿态在集装箱迷宫中折射出无数重影。
“「逆生穿甲弹」对它们有效！”慕月喊道，“但是它们从四面八方跳上来，射击角度不好把我扔到高处去！”
秦剑丹立即理解了妻子的战斗智慧，他一只手控制玄冰战刃击退尸潮，另一只手抓住慕月的勤务腰带，奋力将慕月竖直抛出。
5发子弹穿透5扇集装箱的破洞，将那里藏匿的伏击阴兽钉死在铁壁上。慕月在空中翻滚中射击，换弹，彷如致命的芭蕾舞，悬于天顶的圆月成了黑长直女警的背景画卷。
“剑丹，你的7点钟方向！”
秦剑丹在慕月的提醒下，一脚踹飞了暗中靠近的一只阴兽，锐霜故意将月色利刃横在对方的飞行轨迹上，轻易割掉了那只阴兽的脑袋。
秀发在夜风中飘散，带有始祖级阴兽血液的金属弹壳闪着荧光从半空掉落。秦剑丹在慕月落回身边之前大力清场，确保不会有阴兽影响到夫妻重逢。
“嘶嘎嘎嘎”阴兽集体发出故障微波炉一样的尖叫。秦剑丹接住下坠的慕月，他的手掌隔着紧身战斗服意外达成了亲近的愿望。
慕月微微皱眉，但远处传来更多尸潮的嘶吼，他们今夜的舞步尚未踏完最后一节。
这次用了双手，秦剑丹再次将慕月抛至半空，慕月为了借力有点抱歉地踩了秦剑丹的左肩，月光在她身后拉出修长的剪影。
“砰砰砰砰砰！”如水银泻地一般的连环射击，弹壳落地的瞬间，也是中弹阴兽重新变回干尸的终结时刻。
锐霜眼中的泪光已经不见了，她杀得兴起，双眉倒竖，眼睛里放出凶光，嘴巴里的两排牙齿也被异能辉光所笼罩，变成了模糊但致命的鲨鱼齿。
凡是被她光顾的阴兽，都是肢体残缺，身首异处，虽然欠缺给它们致命一击的能力，但反复几次下来，阴兽会丧失再生能力化作燃素灰烬。
“锐霜，小心身后！”
慕月后仰着坠落时喊出警告，月光把深蓝色的警服镀上了一层银色，她在滞空时连开三枪，特殊弹头穿透三颗干尸头颅，解脱了黑雾带给它们的死后苦役。
秦剑丹再次为慕月的落点清出圆形净土，警长鞋跟触地的瞬间，秦剑丹的双手已经及时放到了合适的缓冲部位，在战斗间隙感受着极佳弹力的反馈。
“来了！”
慕月阻止秦剑丹再次将她抛至空中的企图，她一边换弹，一边用目光指向远处那逐渐隆起的银色沙丘。
“始祖级阴兽要出来了！”
所有普通阴兽的动作全然停止，几秒之后，覆盖在它们身上的黑雾被全数抽走，一瞬间失去了活力和恶意的干尸就地跪倒，渐渐化作燃素灰烬随风而逝。
五十米高的沙浪轰然炸开，在月光下洒出千万银辉，一只浑身漆黑的巨大螳螂挥舞着两只熔岩镰刀露出了恐怖的身姿。
第559章 【208】看我的人形附魔器！
螳螂外形的始祖级阴兽从沙地下现出身形，头顶的200颗复眼分别映照出扭曲变形的圆月。
把妻子揽在怀里的秦剑丹打趣儿道：“幸好是巨型螳螂，不是巨型蟑螂啊！”
慕月从秦剑丹手里挣脱，背靠集装箱更换弹药「逆生穿甲弹」只剩下最后6颗。
“不要小瞧始祖级阴兽。我用超视觉看过了，它的两个熔岩镰刀温度在5000℃以上，凡是接触过的沙粒都被玻璃化了。它的口器正在滴落酸蚀溶液，是那种连钛合金装甲都抵御不了的变异分解酶！”
秦剑丹道：“总之我会小心的。”
“妈妈好厉害！”锐霜在下方的一个集装箱上仰头欢呼，“只靠一把小手枪，没有异能也能打死这么多僵尸！”
锐霜被公司灌输了慕月8岁以前的记忆，慕月的母亲没有异能，所以在锐霜的小脑瓜里慕月也没有异能。
“谁说你妈妈没有异能？”秦剑丹笑道，“马上就让你看看环石城最强异能的威力！”
虽然亚历山大的时间异能也是S级，但只论物理破坏力，目前真的找不到比「月光正义」更强的异能。
慕月忽然道：“你背上的刀伤还没好，一个人去吸引巨型螳螂的注意力，不会出危险吗？”
秦剑丹活动了一下肩膀，并且从夹克胸兜里掏出了液态氧注射器和许多玻璃弹珠，分别夹在手指中间。
“那点小伤不足为虑！我会全程打开钢铠呼吸法，慕月你瞄准螳螂的头部发射月光炮！”
“锐霜，你留在这里保护妈妈！全靠你了！回去以后小蛋糕可以随便吃！”
在锐霜大声答应的同时，秦剑丹双腿用力，胶底皮鞋碾碎脚下流沙，以飞驰电掣之速向巨型螳螂靠近。
为了防御对方的熔岩镰刀和酸蚀口器，秦剑丹事先给自己使用了液态氧注射器，进入10分钟不需要呼吸的状态，展开全程无死角的钢铠呼吸法。
又在巨型螳螂脚边丢下多颗玻璃弹珠，包括一枚爆炸红珠，分散巨型螳螂的注意力。
然而巨型螳螂却盯着高空中自主巡航的浮空警车，将浮空警车当成了最大的威胁，秦剑丹做了多方努力，却像是一个被观众忽视的马戏团小丑。
“我靠！你这个臭螳螂！你倒是低头看一下我啊！你不攻击我，满足不了慕月「必须保护家人」的心灵誓缚！”
说话间，一道月色光柱冲天而起，带着制裁的呼啸和终结的叹息，以不可阻挡之势掠过巨型螳螂的头部和肩部！
始祖级阴兽被秒了！
在最后一刻巨型螳螂反应过来，它举起超高温的熔岩镰刀，并发出能震碎内脏的高频声波试图对抗，但慕月的「月光正义」比从前还要强大，甚至摸到了“概念级摧毁”的门槛，巨型螳螂的头部和肩部在一片白光当中化为乌有！
秦剑丹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只要慕月认为「家人有危险」就可以释放，不需要家人真的有危险吗？随着她「认为」的家人越来越多，她的异能也越来越毁天灭地了……”
“妈妈真的有异能！而且超~~~~厉害的！”
锐霜惊喜跳跃，却发现妈妈脸色发白，坐倒在两个集装箱的夹角中。
“妈妈你怎么了！”锐霜立刻流出了眼泪，“妈妈你不要死！”
慕月伸手抚摸锐霜的侧脸，在万分疲惫中挤出一个让女儿放心的微笑。
“不要紧，只是妈妈这个异能每天只能用一次，我现在累了，需要休息。”
“锐霜明白了！”黑长直萝莉擦干眼泪，“锐霜会负责保护好妈妈的！”
慕月遥控浮空警车降落在比较开阔的地方。秦剑丹稍微检查了一下巨型螳螂的尸体，也开始折返。
跟普通阴兽不一样，始祖级阴兽被杀之后尸体不会化作燃素灰烬消失。它们遗留的尸体和血液是重要的研究材料。
左脚忽然被绊了一下，秦剑丹弯腰查看，发现沙地里掩埋了一个反坦克地雷。
液态氧注射器的效果还剩下5分钟，秦剑丹保持着全身钢铠，决定把这个地雷排除，以免伤害友军。
然而随着他的挖掘，秦剑丹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反坦克地雷，只是形状类似。它的外壳由坚固的金属板构成，表面绘制了三个儿童的头像轮廓，以等边三角形的方式排列。他们的面容纯真无邪，眼睛或紧闭、或半睁，透露出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
然而这宁静之下却隐藏着深沉的无助和悲哀，整个设备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是一个受诅咒的恶梦盒子，随时准备召唤黑雾来吞噬一切。
“那是……”相隔十几米的慕月使用超视觉看到了秦剑丹所看到的东西，她喘息着，尽量提升自己的音量。
“警务厅的加密档案里提过这种东西。这是「幼灵灾核」。公司把三个儿童的大脑禁锢在里面制成特殊脑机，利用仿生脑波让他们永远处于……处于极端恐惧之中……”
“恐惧会吸引黑雾侵袭，黑雾又会带来阴兽……恐怕这个「幼灵灾核」是公司用无人机投放在这里，引诱始祖级阴兽进攻的道具吧……”
夜风吹起，吹来点点细沙。秦剑丹望向脚下的那个「幼灵灾核」，三个儿童头像所传达的无助神情令人心悸，只要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那深藏在机器内部的无尽悲鸣。
“慕月，我还是听不到你说的那些孩子的哭声，难道这些脑机的原料……”
秦剑丹不想往下说了，锐霜是慕月的克隆人，跟她一样的克隆人还有很多，在培养过程以及在战斗中失败的，或许就被制成了「幼灵灾核」，永远囚禁在无法醒来的噩梦当中。
慕月能听到哭声，可能是因为这些脑机来自她的克隆人，产生了灵魂方面的共鸣。锐霜流眼泪并且说“锐霜在哭”，指的是跟她一样的孩子在遭受折磨。
“解脱他们吧。”秦剑丹从右拳顶端制造出一柄玄冰战刃，“李医师说过，被制成脑机是没有回头路的。”
慕月悲伤地点了点头，秦剑丹一剑刺入「幼灵灾核」的中枢，并且顺着剑刃灌入不灭灵火。
大脑本身没有痛觉。三颗大脑沐浴在温暖的灵火当中，那无法逃离的充满折磨的永夜，猝然迎来了一线曙光。
「幼灵灾核」的余烬升腾消散，一想到这些孩子本来应该跟锐霜一起吃小蛋糕，甚至连锐霜也险些遭遇相同的命运。秦剑丹握紧了拳头。
“鱿鱼王掌控的公司，果然是连一丝人性也没有的。等到夜龙会积攒了足够的实力，就把你们像畜生一样全都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