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的黑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尽管身处热闹非凡的集市，她却像是一片静谧的夜空：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军事人员都由你来裁决，我只负责管理外城的民众吗？”
“大概差不多。”秦剑丹回答，“事实如此，不能因为你是我最爱的老婆，我就捡你爱听的说。等到有一天环石城人民推翻了所有压迫，我会很乐意解除战争状态，让自己也成为受你辖制的普通民众。”
慕月不由得想起母亲在暗隙网上的留言“门扉关闭，压迫永恒”。或许夜龙会不是完美的，但公司以及三大家族已经创造了太多痛苦，它们不应该继续存在。
“或许有一天我会跟家族决裂。”慕月的语气平淡而坚决，“到时候我可能会来外城建设新的警务厅。不过我不希望顶着少主夫人这个身份，如果我不再是少主夫人，你还会把外城的警务厅交给我吗？”
“当然会！”秦剑丹即答。
这是一道送命题，稍微迟疑就要失去老婆了。
慕月似乎对秦剑丹的回答比较满意，她稍微走到前方去，借此隐藏自身的表情。
秦剑丹从后方看到，慕月的白衬衫下摆整齐地束入腰间，随着腰身优雅地收束，展现出流畅而分明的曲线。
又路过了白天的啤酒摊，秦剑丹左右看了看，确认琳琳没在附近，便朝摊主要了一杯啤酒。
“慕月，我给你买瓶汽水，你陪我喝啤酒怎么样？”
警长本想拒绝，怎奈走了几步就是一个汽水摊位，恰巧有她喜欢喝的冰镇柠檬汽水。
都说人在饮食中会放松警惕，将表面凝结着晶莹露水的汽水拿到手里以后，慕月的侧影显得格外柔和。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瓶身，感受着那透过指尖传来的清爽。借用摊位上的开瓶器，汽水瓶盖被她轻松打开，随即发出一声清脆并悦耳的“嘭”，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清凉世界的窗。
慕月微微抬起她那天鹅般优雅的脖颈，将瓶口倾斜，让汽水的泡沫轻轻触碰她的唇。她闭上眼睛，任由碳酸气体在口腔中跳跃，她的长睫毛轻轻颤动，沉浸在那股涌上心头的清凉之中。
一口气喝掉1/5的柠檬汽水后，慕月的脸庞上终于绽放出了满足的微笑。她回过神，发现秦剑丹正在旁边死盯着看，每看一眼，便喝一口啤酒。
“你在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秦剑丹耸了耸肩：“我现在只有啤酒没有炸鸡，我看你秀色可餐，干脆就配着你喝咯！”
“谁是你的炸鸡！下次你表演用眼睛吃炸鸡吧！”
“诶？公共场合，警长何出此粗鄙之言？要知道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慕月做出要脚踩秦剑丹的动作，但是集市上众目睽睽，早就有人看见了警长与少主，正在窃窃私语。
不愿意给他们提供新的谈资，慕月最后收回了警用作训鞋，秦剑丹还在得瑟地把自己的脚往前伸。
慕月忽然眼睛一亮，她发现在集市的一角，四台抓娃娃机静静地摆放着，旁边的牌子上写着“两元一次”。
抓娃娃机的外表略显斑驳，油漆剥落，透露出岁月的痕迹。里面的玩偶样式简单，甚至有些过时，和内城商场里那些光鲜亮丽、装着最新流行款娃娃的机器明显不同。
尽管如此，警长却有些走不动道，她拘谨地并拢双腿，在抓娃娃机前面站定，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用眼角余光向两边张望。
秦剑丹立刻回忆起，在中央塔商场里，慕月也曾经对抓娃娃机很感兴趣，但她当时穿着全套警服，所以并没有实现。
从马甲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秦剑丹说：“正好没人，你玩一下好了，反正你今天穿着便装。”
慕月有些烦恼道：“这哪里是便装？只是没穿外套而已！”
秦剑丹笑道：“外城原本就不是城警的职责所在，你做什么都没人指责你玩忽职守。做人绷得太紧没有好处，要有一定的松弛感嘛！”
四台抓娃娃机的最左侧，出现了一个流鼻涕的小男孩，他拿着爸爸给的硬币玩了起来。慕月占据了最右侧的机器，但迟迟没有上手。
秦剑丹给了摊主一张纸币，兑换了更多零钱。流鼻涕小男孩已经搞砸了三次抓取机会，慕月还在拘谨。
“为什么穿着警服就不敢玩啊？”秦剑丹问，“这里谁都知道我是夜龙会少主，我还不是打嗝放屁什么都敢做？是害怕丢脸吗？丢脸是人生不可避免的体验，你只要玩抓娃娃机，我就……”
第399章 【048】抓娃娃
秦剑丹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黄包车，就是骆驼祥子拉过的那种人力车，只不过环石城的“祥子”是一个膝关节义体化、凸出的义体双眼带有夜视功能的家伙。
对着在娃娃机面前犹豫的慕月，秦剑丹许诺道：
“你只要敢抓娃娃，我就敢用黄包车拉着你，在环形集市上跑一圈！这比你更丢脸吧？我完全都不在乎！”
慕月有些惊讶：“你可是夜龙会少主，堂堂少主却干这种粗活，不怕被大家议论，丧失威信吗？”
秦剑丹把兑换好的硬币塞到慕月手里：“什么粗活？能够伺候老婆兜风，对我来说是细到不行的细活呢！领导威信靠的是身先士卒，带领大家打胜仗，又不是靠平时高高在上、自吹自擂、脱离群众！”
“哈哈哈！抓到喽！”流鼻涕小男孩在付出10枚硬币后，终于抓到了一个奇怪的青蛙娃娃，他兴奋地去向父亲显摆了。
慕月见四台抓娃娃机前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手里又有秦剑丹塞过来的一大把硬币，她狠了狠心，投入两个硬币，又将多余硬币堆放在机台上，然后伸手抓住了摇杆。
“吱吱吱”
陈旧的机器爪开始水平移动，秦剑丹饶有兴趣地盯着专注于游戏的女警，那份热情似乎是属于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可惜，机器爪没能夹住青蛙玩偶，在半途就松开了。慕月有点气恼地撅起了嘴，但很快就取消了这个不成熟的微表情。
机器里几乎没有能看的娃娃，只有这个青蛙还有点丑萌丑萌的。
慕月开始了第二次尝试，这次她略微偏头来进行全视角观察，本以为信心十足，但是机器爪仍然是在半途松脱了。
摊主认识眼前的顾客是少主和少主夫人，他想要给出一点提示，但还没开口，就看到秦剑丹对他摇晃手指。
大概意思是：别说话，我老婆本来就不好意思穿警服抓玩偶，你说话了她就更害羞了。
慕月这时已经进行了第3次、第4次抓取，结果还不如前面的两次。
从第5次开始，慕月开始心算爪子的运动轨迹和力度，试图找到最佳的抓取点。然而，无论怎样心思算尽，爪子的不稳定性都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
当11次失败到来时，慕月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差点用拳头砸在操作杆旁边，只是最终忍住了。
秦剑丹觉得岳父的赌博瘾可能稍微传染给女儿了：
“慕月，可能是这台机器的问题。要不要试试最左边的机器？刚才那个小男孩抓到了玩偶，说不定那台机器更容易抓。”
慕月向左边看了看，有点心动，但略微想想之后摇了摇头：
“我还是抓这边的吧……”
慕月有些洁癖，刚才的小男孩全程流着鼻涕，大概慕月害怕那台机器上残留着脏东西吧。
又试了几次，然而每当慕月（以及秦剑丹）觉得要成功时，机械爪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机台上的硬币越来越少，秦剑丹已经做好准备要二次兑换了。
从抓娃娃机的玻璃反射中，秦剑丹注意到警长的表情变得相当委屈，好像是在哭诉“好不容易有机会玩，却被机器欺负”。
“肯定是这台机器有问题，”秦剑丹说，“要不换成旁边这台？”
这时，慕月的不服输性格和罕见的孩子气混合在了一起，她暗中启动了义体右眼的“超视觉”功能。
“超视觉”利用高级几何运算，能够精确分析复杂因素影响下的物体运动轨迹。在慕月的眼睛里，娃娃的最佳抓取点和机器爪的最佳松开点，瞬间以清晰提示的方式显示出来。
“吱啪啦”
这一次，慕月的操作变得异常精准。之前多次掉链子的机器爪终于不辱使命，紧紧抓住了娃娃，并成功地将其带出了娃娃机。
慕月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翘起显出得意，但是眼神中又略有羞愧。
为了抓娃娃作弊了啊！虽然有义体眼睛的不止你一个，但是用你这种“全智能动态自适应”的高科技义眼来抓娃娃，实在是杀鸡用牛刀啊！
穿着半套警服来抓娃娃，本身就已经不太符合慕月的风格了，现在还在激愤之下使用了超视觉，简直让她坐立不安。
正当慕月想要承认作弊，打算额外花钱来购买这个娃娃时，秦剑丹说：
“这边的抓娃娃机有个潜规则，连续10次抓不中就可以让摊主调整位置。你抓了12次才抓到一个，已经算是‘保底’了。这娃娃的成本很低的。”
摊主也连连点头，慕月这才放弃了额外付钱的打算。
付钱是小事，承认抓娃娃使用超视觉实在是有点丢脸。慕月不希望当着秦剑丹的面承认。秦剑丹自己猜出来是一回事，和他公开讨论又是另一回事。
“要不要继续？”
秦剑丹准备好了继续兑换零钱，慕月却从机器出口拿出掉落的娃娃，一脸失望道：“不用了，这个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仔细去看，原来慕月动用“超视觉”抓到的不是青蛙娃娃，而是一个山寨的米老鼠，骨骼惊奇，五官挪位，表情非常魔性。
光顾着计算空间结构和物体运动了，结果没看清抓到的是哪个娃娃啊！警长真是可怜！
有一个吃发光冰激凌的小女孩路过，似乎对慕月手中的米老鼠很是好奇，慕月顺手推舟把米老鼠送给了对方，换来了一句“谢谢姐姐！”
虽然有些波折，但慕月玩过抓娃娃机之后，心情似乎变得有些雀跃。她收起机台上剩下的几枚硬币，还给了秦剑丹。
再往前走，就是秦剑丹刚才提到过的黄包车了。那个膝关节义体化、装有凸出义眼的“赛博祥子”热心问道：
“少主要和警长转一圈吗？两个人只收20块钱，很便宜的！”
慕月看了看秦剑丹的表情，发现秦剑丹并没有退缩的意思，便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钞票递给黄包车主：
“这是100块，我们要租你的车半小时，但是不需要你来拉车。这样够吗？”
“赛博祥子”高兴道：“够！相当够！我就等在这里，少主用完了车，随便让哪个卫兵还回来都行！”
对秦剑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以后，慕月轻移步伐，踩着黄包车的踏板迈了上去。
她腿上的警用长裤剪裁得体，完美贴合身形，随着她抬起长腿，流畅的腿线在紧绷的裤料中展现出雕塑般的美感。
轻不可闻的一声“嗯”，仿佛透露出某种舒适，女警在黄包车上坐稳，她坐姿端庄，双腿并拢，裤线从膝盖到脚踝呈现出一道流畅的直线。如同一位高贵的骑士，即使在休闲的黄包车上，也不失其威严。
“你真的愿意拉车？”
慕月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秦剑丹便大大方方地站到黄包车前，双手握住车把，零秒加速，异常轻松地拉动了黄包车。
感受到了推背感的警长反而有些局促，她赶忙说道：“不要去人多的集市了，顺着土路往前跑一会就行！”
诶？虽然最近在跟我闹冷战，但老婆竟然还担心我在众人面前丢面子吗？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这辆黄包车是旅游区的景点用车，外观非常浮夸，车轮侧面镶嵌着数不清的LED灯，这些灯光随着车轮转动，在夜色变幻出五彩缤纷的图案。
为了防御随时可能降下的酸雨，车体上方撑着一顶红罗伞盖，伞盖下缘装饰着金色流苏，随着黄包车的颠簸轻轻摇摆，为乘客提供优雅庇护的同时，也夸耀着奢华的色彩。
考虑到外城道路的粗糙不平，黄包车配备了两个车前灯。当秦剑丹拉着黄包车快速前行时，前灯自动开启，照亮了脚下和前方的道路。
温暖的灯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确保了行车的安全，也让乘客能够更加安心地欣赏沿途的夜景。
虽然在慕月的要求下，黄包车逐渐离开集市，向着更远处的黑暗进发，其实秦剑丹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有路人或者卫兵看到少主在拉车，秦剑丹还开朗地向他们打招呼：
“都给我好好工作！没看到我为了特区建设基金，亲自拉黄包车赚钱吗！”
由于车体太亮，车内的光线相比之下显得格外幽暗，路人在仓促之间看不清在车上的神秘乘客是谁。
望着擦肩而过、快速远去的车影，大家纷纷猜测，神秘乘客一定特别有钱，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少主拉车啊！
“慢一点！不需要这么快！小心石头！”
慕月坐在这辆十分拉风的黄包车上，并没有专注于享受，仍然操心于道路的不平整，生怕秦剑丹拉车过于粗暴，损坏了车主赖以为生的工具。
秦剑丹的马甲并没有覆盖全部的黑色紧身衣，慕月的目光透过红罗伞盖下缘的金色流苏，注视着秦剑丹拉车的背影。
随着黄包车轻轻颠簸，她能够隐约看到秦剑丹背部肌肉在紧身衣下的运动。每一下推拉都使得背部线条更加分明，如同山峦起伏，充满了力量感。
秦剑丹的臀部线条在运动中也显得格外突出，每一次迈步都展现出紧实而弹性的肌肉。腿部的推进力透过黄包车的框架传递过来，使得车上的乘客也能感到这平稳承载的有序节奏。
“还是太快了。你再这样，我就要付给车主额外磨损费用了。”慕月忍不住提醒道，“你整个下午都在开会和布置任务，难道不累吗？”
“开会只有脑子累，武术家的肌肉需要保证每天的运动量！”秦剑丹气息平稳地回答，“而且车上拉着老婆，我怎么可能觉得累啊？”
秦剑丹三句不离“老婆”，慕月已经放弃了进行纠正的努力了……
第400章 【049】黄包车夜游
坐在秦剑丹拉着的“少主黄包车”上，慕月回想起自己在暗隙网上的匿名留言，这些日子里颇有几个热心肠的“网友”给予回应。
能够访问暗隙网的都是黑客，是公司划定的法外之徒，慕月使用母亲留下的设备知法犯法，而且还发出了一个跟反抗公司无关的讨论串，让她产生了相当的背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