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仅仅是每个月拿到那不足三千元的微薄薪水。”
“当时的我年近三十,在那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这点钱让我寸步难行。”
“在当时,我还有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母亲需要照顾……”
这时,藏匿在会长影子里的查理斯开口,打断了会长的讲述。
“如果你的故事只是在向我叙述你曾经的不幸的话,那很抱歉,你只有去死了,通过记忆读取,我所处的这具躯壳中,他的过去甚至比你更加困难。”
闻言,会长却径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盯着自己在灯光下不断摇曳的影子,一字一句道。
“不,我和他不同,至少他还有爱的人,和爱他的人,虽然现在他们都死了,但他曾经却拥有过。”
“可是我没有啊!我没有!”
身着西装的他,再不复往日的优雅与庄重,此刻他像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我生来就没有朋友,工作中不仅是上司对我冷嘲热讽,就连同事犯了错也要把黑锅甩给我,我解释根本没用!因为人人都带着偏见看我,没有人相信我!没有!”
“就连去超市,售货员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为什么!同是这个社会的底层,凭什么就连一个小小的售货员都看不起我!?”
看着会长陷入疯狂,查理斯的声音中充满困惑。
“你的人生充满了偏见与不认同,但据我所知,你们人类有句话说,家才是避风的港湾,你难道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父母吗?还是说他们也不认同你?”
闻言,会长咧了咧嘴,平静的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在我十岁那年,我弟弟死了,死在了放学的路上,被一辆大型货车碾过头部,当时整个人都扭成麻花了,当场死亡。”
“那你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吗?”
“还有一个妹妹,不过她患上了绝症,弟弟被撞死的赔偿全用来给她看病了,只是可惜……”
查理斯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继续道:“虽然很令人痛心,但你还有父母,不是吗?”
“你的人生不该这么阴暗才对。”
会长轻笑出声:“弟弟妹妹死了以后,我就辍学打工了,可父亲却染上了酒瘾,母亲也日渐消沉。”
“我清楚的记着,在我二十岁那年,父亲酗酒回来的路上,为了救一个横穿马路的老人,被卡车碾断了一条腿。”
“换个角度来看,这是一件很励志的故事,或许你父亲当时想起了自己孩子的遭遇,所以他不想让曾经的悲剧也发生在别人身上,你父亲很伟大。”查理斯道。
“呵呵,可是他最后自杀了。”
会长再次笑出了声,声音充满了心酸与无奈。
“哦?为什么?”
查理斯好奇的问,说实话,他现在有点对会长的成长史稍微有点兴趣了。
“因为我父亲在救老人的过程中,不小心把老人推倒了,老人没有被车撞到,可是却摔了轻微脑震荡。”
“……”
会长继续讲述。
“因为这件事,老人的家属没有感谢,反而联合肇事司机向我们索要赔偿,由于案发地没有摄像头,最后这件事我们背负了主要责任,是不是很狗血!?哈哈哈。”
“肇事司机赔了我们三万块,可我们却赔了老人以及老人的家属二十万!”
“二十万啊!当时我们把房子都卖了,还借了一笔钱才把这个赔偿拿出来,哈哈哈。”
“就这样,我父亲或许是因为愧疚,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在我二十一岁生日当天的晚上,他在自己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他陪我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同时也用自己的生命给我送了一件非常特别的礼物。”
“呵呵,说真的,他很自私,非常的自私,他以为自己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他却没有想过我和母亲!”
“他死了以后,我母亲也因为刺激太大,病倒在了床上,醒来以后就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我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要去救那个老人,为什么要去做这个烂好人!?”
“明明自己家里都乱的一团糟,他竟然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的死活,那老不死的会不会被车撞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救,为什么要伸手!”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这个家最后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也不会弄得几乎家破人亡。”
会长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眼睛里充斥着猩红的血丝。
就连查理斯也忍不住开口:“嗯…你的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
“现在我承认了,你的过去的确很惨。”
“至少比我所在的这具躯壳要惨。”
第211章 母体意志
查理斯的调侃会长没有理会,他自顾自道。
“因为家庭的原因,我小学就辍学出来打工了,体面的工作都找不到,每个月就那么点钱,还要给病床上痴呆的母亲看病。”
“我的人生没有阳光,就像流浪在街头的老狗一样,不仅要看别人的脸色生活,也要时刻饱受来自他人恶意的揣摩。”
“即使被欺辱的伤痕累累,这条老狗也没想过去伤害别人,可他们,却一点活路都不想给这条老狗。”
“老狗咬不咬人谁知道呢,可为了树立起城市的美好,他们就把这条老狗逼上绝路,对人类而言,它只配躲在阴暗的臭水沟里舔舐伤口。”
“对这个社会而言,我就像那条老狗。”
“但对我母亲而言,却不是这样。”
“她病了,病的很严重,刺激性失忆与痴呆的双重病魔在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她,她不记得父亲,也不记得死去的弟弟妹妹,只记得人生中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医院里,她像个正常人一样和病友夸我,说我是她的骄傲。”
“在灰暗的日子里,我也尽最大努力去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说实话,我有点不希望母亲好起来了,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可是,他们来了,时隔几年,那老人的儿女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母亲病重的消息,他们揣着最恶毒的心思来医院看望了。”
“在我上班的时候,他们与我母亲讲述了曾经的遭遇,不出意外,我母亲病的更重了,她疯了,就连我也不认识了。”
“自那天起,我不再是母亲的骄傲,我人生中最后的那盏灯也熄灭了。”
“被收养的老狗被赶出家门,老狗开始再次流浪。”
“我恨这个社会,恨我死去的父亲,也恨所有人,人们总说世界很美好,可是我看不到,我看到的社会,是充满恶意的,人人也都唾弃我这条老狗。”
“戴着面具生活的日子我过够了,于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在她出院的那天晚上,我用枕头捂死了她。”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可奇怪的是我没有害怕,即使我杀的是自己的至亲。”
“我守在母亲的床头,和她的尸体一起生活了两天,这期间,我也想过自杀。”
“可我想到了妹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她死前对我说,哥哥,如果你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吃颗糖。”
“呵呵,我像是着了魔一样记着这句话,即便是现在,我随身都会带着糖果。”
说着,会长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果剥开塞进了嘴里。
同时,他看向自己的影子:“你要不要来一颗?”
“相比起这东西,我更喜欢你身上的肉,你愿意让我尝一口吗?”
“那算了。”
会长咯嘣一声咬碎了糖果,笑道:“呵呵,其实妹妹并不知道,有时候啊,这糖果并不是甜的。”
“就比如我杀了母亲那天,糖果在我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
“比如,平时的糖果,在我嘴里是苦的。”
“父亲死时,糖果是酸的。”
“我试过尝试所有糖果,可是唯独没有甜的。”
查理斯静静地听着会长的讲述。
“后来呢?”
会长笑了笑。
“后来末世就爆发了。”
“原本在我杀了母亲后是准备自杀,或者去自首的,但老天好像终于睁眼了,秩序崩塌,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末世里,却是属于我的天堂。”
“丧尸爆发的第一天,我杀了曾经瞧不起我的老板,承蒙老天眷顾,我成为了神行者。”
“我以最快的速度变强,同时一手创立了救赎会,在这个教会里的人,全都是末世前的底层者。他们和我一样,看不到人生的太阳。”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我才是上位者,曾经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如今却像条狗一样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你都不知道,当他们听说我要处决他们 ,他们怕的都尿裤子了,简直太好笑了。”
说到这,会长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笑了起来。
闻言,查理斯感叹一声:“看来末世的出现,不仅打破了原有的秩序,也让你们这些人翻了身。”
就在这时,会长的影子忽然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
就像是一盆水受到外力的晃动下开始不断向外散发涟漪。
查理斯的虚化的身影开始由虚转向实体。
与此同时,查理斯的声音淡淡响起:“好了,你的故事时间到了。”
话音落下,一道漆黑的影子从阴影中钻出。
看着重新出现在面前的查理斯,会长长舒口气:“那么,听完我的讲述,你是否打算放过我呢?”
闻言,查理斯思考了片刻,忽然咧嘴笑道:“虽然你的人生的确很惨,但并不足以让我放过你。”
会长似乎是猜到了这个结果一样,生无可恋的重新坐回沙发上。
“既然如此,那你就杀了我吧。”
查理斯闻声点头,一步步朝会长走去。
同时,门外的尸群也开始骚动起来,十几头无皮丧尸跑进了屋里。
“不妨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的本意并不是来杀你的,只不过我占据的这具躯壳,却对你有很深的怨念,不然我也不会到这儿来。”
会长咧嘴一笑:“影卫?呵,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谁都可以恨我,可唯独影卫不行,当初可是我把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
查理斯的脚步没有停顿:“就像你说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不过,在我临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外面的那些尸群,和普通的丧尸区别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查理斯并没有隐瞒,他缓缓开口道。
“这些丧尸都属于我的孩子,他们并不是你们人类转变而来的,他们是我一手缔造出来的。”
会长的表情逐渐变得震惊,他看着查理斯,不解道:“那你…又是怎样的存在……”
“你可以称我为丧尸母体。”
“同时,操控这具躯壳的并不是我的本体,而是我衍生出的操控物,你可以理解为:母体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