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状态下诞生的人……”至尊仙祖想了想说道：“准确来说，既不是林星，也不是那老鬼。”
“而会是一个和那老鬼极度相似，却还带着林星记忆的人。”
“他会把那老鬼当作对手，但恐怕也不会把我们当作同伴。”
白依依自己便是操作记忆的老手，特别是在道界一次次进行记忆操作，对其中的危险知之甚详。
此刻听着至尊仙祖所说的话，她也渐渐反应了过来：“那岂不是说……”
至尊仙祖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认识的那个林星估计已经死了。”
“接下来我们也好，上界也好，恐怕都要面对一个更麻烦的存在了。”
想到这里，至尊仙祖微微皱眉：“那老鬼……他自己有对付这玩意的计划吗？”
白依依看着眼前坐着不动的林星，喃喃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办法吗？”
“办法？”至尊仙祖说道：“要是在上界的话，我的办法就很多。”
“在这里……”至尊仙祖叹了口气：“何况意识中的战斗比你我想象更快，在我们谈话间的这几秒钟时间里，在他的脑海里可能已经进行了几百几千年的挣扎。”
看着林星那重新恢复了灵动的双眼，至尊仙祖目光一凝：“看来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
一片蛮荒的丛林中。
点点火星在黑夜中不断炸开。
少年正看着眼前的篝火入神。
下一刻，伴随着一只手掌轻轻拍在他的肩膀上，少年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了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革！你在发什么呆？”
“革？”少年回想了起来，这是他继承自父亲的名字。
就如同他同样继承自父亲的加工兽皮的工作，和继承自父亲的妻子一样，他也会将这些东西再传给他最强壮的儿子。
而今天的篝火大会中，被送到他面前的肉食便来自他的父亲。
按照部落中的习俗，吃下亡者的血肉，能让一代代祖先与他们同在。
就这么完成每日的工作，生下强壮的子嗣，然后将包括名字、血肉在内的一切传递给下一代，革本以为这就会是自己一生的内容。
就好像他那位总是沉默寡言的父亲一样。
直到第二天，当一架小飞机划过部落的上空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一群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穿着奇怪服装的人来到了部落，并送来了无比美味的食物。
几个月的交流后，对方似乎已经渐渐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其中的一名老者看着少年说道：“革，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去城市。”
革对此感觉到不解，他在部落有妻子，有名字，有自己的竹屋……他感觉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切，他并不想离开。
老者笑着说道：“城里有吃不尽的糖果。”
革最终还是跟着对方坐进了飞机，离开了群山。
他们第一个抵达的目的地是一座有着上万人口的小镇。
虽然只是一座偏远小镇，但在革的眼中这里已经与神国无异。
当看到他向屏幕中的人匍匐祈祷时，老者和同行的伙伴们都笑了起来，开始教导革关于这个社会的常识。
两年后，革已经学会了老者的语言，也明白了许许多多这个社会的常识。
虽然其中还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但他知道这里的人不会吃掉亡者，也不会继承父辈的妻女，他还知道了飞机，知道了汽车，知道了网络，知道了各种各样以前连想都想不出来的东西。
他像是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着这个社会的一切，将过去部落中的习俗、习惯弃之如敝。
而依靠着来自原始部落的身份，他也成为了一个名人，并借此获得了不少收益，让他能够在这个社会中存活下来。
当革四十岁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和社会中的大部分人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那过于瘦小和黝黑的身体外，不论是谈吐、口音还是习惯，他看上去都像是个地道的城市人。
虽然原始部落的名气早已经消耗殆尽，大众的目光早已经对他不感兴趣，但依靠着过往的积蓄以及如今的水电工作，他仍旧能够维持生活，养活自己的妻子和子女。
就当革以为自己的余生都会在这座城市中平静渡过的时候，一艘来自天外的宇宙飞船打破了整个世界的宁静。
看着视频中那艘悬浮在城市中央上空的飞船，革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下午，看见了那艘飞过部落上空的飞机。
(本章完)
第609章 乐
革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那来来回回，不断闪烁着的飞船流光。
距离这些地外星舰的到来，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
革还深深记得第一艘星舰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们普遍表现出一种紧张和恐慌。
有人担心外星人入侵，从城市逃向山林、农村等等尽可能偏僻的地方。
有人在恐惧中主张先下手为强，鼓动世界各国一同围攻星舰。
当然，更多的人哪怕再乐观，也不觉得自己能在这种跨越星系的飞船前逃跑或者反抗。
绝大部分人都更希望和飞船上的外星人进行谈话，以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飞船上下来的是一种和他们外貌相似的人形生命，他们自称来自一个叫做极乐世界的地方。
这些被人类称为极乐星人的地外生命，他们在接触了各国政府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提供了跨时代的农业，彻底解决了世界上的粮食问题。
然后是能源技术、计算机技术、生物技术……
在先后拥有了无尽的食物，无穷的能源，代替人力的机器人，健康的身体，漫长的寿命之后，人类似乎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无比幸福的时代。
革低下头，看向大街上欢呼的年轻人们，今天是极乐星人登陆的纪念日，许许多多的年轻人都涌上街头开始狂欢。
在这前所未有的时代中，每一个人都能在充分的物质条件下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更是在家庭式机器人的照顾下，过上远超古代帝王的享受生活。
有人读书学习知识，研究自己感兴趣的课题，免费的课程、知识，免费的食物，免费的住房，免费的医疗……这一切让他们完全无需担心负担不起。
有人每天吃吃喝喝，在生物技术的支持下却完全不用担心肥胖和一系列疾病。
有人四处探险、旅游，在保姆机器人和先进的医疗技术支持下，完成了各种曾经在人类历史上不可思议的壮举。
每一个人在得到充足的物质，以及最精心的照顾后，似乎都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光辉，过上了精彩的一生。
而得益于如今的医疗和生物技术，已经140岁的革看上去也仍旧年轻、强壮，甚至称得上帅气。
或者说在强大基因修正技术和医美技术的支持下，如今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健康美丽，除非是一些特立独行之辈，不然个个都有着优渥的外貌条件。
但革虽然看上去年轻，却越发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此刻的他转过头，瞪向自己的曾孙子，怒斥道：“小子，你怎么能干出来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可是你的亲姐姐！”
有着少年外貌，但其实已经有五十多岁的曾孙撇了撇嘴，不在意地说道：“你是想说乱伦吗？”
“拜托，遗传缺陷早就被攻克了，何况有子宫医院在，现在生育也轮不到我们，早就不讲什么乱伦了，大家在这方面都是自由的……”
革气得脸色发红，继续骂道：“那你和你女婿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这么乱来……”
曾孙身旁八十多岁的姐姐说道：“爷爷，性传播疾病都已经消失快一百多年了，家庭单位也已经解体三十多年了，现在人讲究及时行乐，想爱就爱，您就别管这么多了。”
说着，她朝着革笑了笑，舔了舔嘴唇说道：“要不我们也试试？爷爷？”
一旁的曾孙子哈哈笑道：“爷爷，现在是新时代了，你别老是把什么年纪、辈分放在心上。150岁的人和30岁在长相、健康上都没有区别，射出来的也一样够劲……”
“滚！”
“都给我滚！”
革怒吼着将自己的曾孙子、曾孙女以及他们带来的朋友统统赶了出来。
他实在无法接受断绝家庭关系多年后，自己的后人找过来竟然是为了干他一炮，来找个乐子。
看着他们丢下的礼品，革捡起来一看：“这是……定制化培育肉……他的定制版？”
革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这几年越来越流行的定制人造肉。
据说通过复制并修正食用者的血肉，创造出最适合目标的肉食，不但可以针对性地补充营养所需，长期服用甚至能够强化体质，逐渐变成一个小超人。
但这仍旧是革完全无法接受的食物。
“那不就是自己吃自己的肉？”
而今天这位曾孙子送给他的礼物，便是这位曾孙自己的肉，这在如今的社会被认为是一种重视的礼物。
“呵呵呵呵……”
革苦笑了起来：“茹毛饮血，悖逆人伦……”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就感觉自己曾经花了十年才习惯的现代化，才洗去的原始部落的烙印，在过了一百多年后……又开始在社会上流行了起来。
到底是礼崩乐坏，还是社会进步，他已经都难以接受。
而和上一次从原始部落来到城市中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的革选择不再改变。
连上网络，他便开始和网上的其他老人们一同抱团取暖，批评起了如今的社会乱象，锐评着新一代的年轻人是多么堕落，怀念着过去社会风气的美好。
这一切让革感觉到自己不再格格不入，感觉到自己在这个社会中不是孤独的。
突然间，网络已经被断开。
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有一种像是要飞起来的错觉。
“这是……”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便看到了自己那仍旧躺在沙发上的肉体。
“我的元神离开肉体了？”
很快革便感受着自己的元神在一股无可比拟的吸力下，朝着天空中飞腾而去。
不只是他，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和他类似的元神，全都在此刻脱离肉身，飞上天空，飞向了同一个方向。
“是极乐世界的召唤吗？”
革很快反应了过来眼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极乐星人带来的技术、知识并非是免费的。
作为交换，每年都会有某个地区的人类元神出窍，前往极乐世界，成为那个世界的公民。
不过在极乐世界的宣传中，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在那个世界将享受到比如今大地上更优渥的物质条件，更直达人心深处的乐趣。
而这一切都是自愿的。
此刻的革脑海中便响起了一个声音。
“要去极乐世界吗？”
革下意识地问了个问题，就如当初在部落中的那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