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头的林星淡淡道：“那就是你搞错了。”
姑射仙子笑了笑，意兴阑珊道：“林星，你还是不明白，失去了记忆的你就是不会明白。”
“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便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下山的那一年吗？我们第一次进入了对方身体，那天开始我们便不眠不休，整夜整夜不停地搅在一起……”
姑射仙子的呼吸似乎一下子粗重了许多，满身酒气的她看上去似乎正变得越发激动了起来。
“酒馆、妓院、田野、小巷……到处都留下了我们的血和肉。”
“我们约定了要将各自身体的一半融入到对方的图景之中，要互相成为对方的替身，成为对方的另一半，未来一同突破到第四传承。”
“所以林星……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用灵念感应你的时候，便确定了就是你，就是你带走了我的一半，让我空虚的肉体这么多年来始终无法圆满，因为我缺了半身。”
电话的另一头陷入了沉默，似乎就连‘林星’也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回答姑射仙子了。
“林星，我知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但我的一半就在你的身上，你的一半就在我的身上，只要你愿意再一次与我融会贯通，只要你再一次接触到我的图景，你就一定能恢复你的记忆，也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电话另一头传来林星语气冰冷的声音：“够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些蠢话吗？”
姑射仙子笑了起来：“林星，你在害怕什么？”
“你究竟是不相信，还是不敢面对你过去的记忆？”
“林星！你他妈的若还是个男人便不要再这么婆婆妈妈，要么你杀了我，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放走你！”
听着姑射仙子的说话，对方的语气听上去却是越发冰冷：“你说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都不想再听了，因为我就对你没有兴趣。”
“姑射，我不喜欢你，我甚至有些讨厌你这个又疯又矮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想要碰你？”
姑射仙子听着这番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林……林星，你……”
她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起来，胸口似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不断泛起。
对方接着说道：“姑射，我更不可能相信你那不知所谓的心意，因为你现在就是我一条被我打服的狗，我想要怎么践踏你，怎么侮辱你都可以，轮不到你自己来做主。”
此刻姑射仙子娇小的身躯坐倒在了地上，眼中逐渐浮现出一丝丝不甘之色，喃喃说道：“林……星。”
“我们明明说好了要融为一体，要永远在一起的。”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林星的声音则是再次从电话中传来：“你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意是吧？也可以，但得按我的做法来。”
姑射仙子像是抓住了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张地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声音，问道：“你要我怎么证明？”
对方淡淡道：“有人目击到了一个和你长相很相似的高手，我要你去将她拿下。”
姑射仙子微微一愣：“可是我的修为被你封印了，怎么出手？”
对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人虽然还需要在天外战斗，但已经安排好了其他人来助你恢复一部分修为……”
……
景诗语挂了手机之后，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双眼内寒芒闪烁。
良久之后，她来到门外，看向了等在门外的一名男子。
只见这名男子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一层层的绷带之中，星星点点的血迹在绷带各处蔓延，似乎这人的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肉。
这名满身绷带的神秘男子便是云河子。
在被景诗语暂时放出来了以后，他便接受了紧急手术，以求尽量恢复他的肉体原貌。
以现世目前所掌握的医学技术，自然不足以彻底恢复云河子的肉身。
但各种血肉的调整、切割、缝合，却也让云河子勉强恢复了人形，修为上也恢复到了五成以上。
云河子看着景诗语，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此刻的他看上去安安静静，甚至还愿意听从着景诗语的命令。
只因为太和门掌门仍旧在景诗语的手上，而云河子自己的脖颈、大脑、心脏等等身体的关键要害部位都被装上了炸药。
景诗语看着云河子微微一笑道：“给你们掌门报仇的机会来了。”
“几天后姑射仙子会去对付一个和她长相十分相似的女人。”
“这个女人应该和伤了你们掌门的男人同属于一个势力。”
云河子目光一动，说道：“你要我和姑射仙子联手拿下她？”
景诗语摇了摇头：“姑射仙子反复无常，不可信任。”
“我要你暗中监视她的行动。”
“若是姑射仙子不敌对手的话，你就伺机偷袭那女人。”
“若是双方的实力不相上下，最终两败俱伤的话……”
“你就把她们两个全杀了。”
……
镜世界。
峨眉山。
大光明佛站在山崖上，看着眼前那宛如尸山血海一般的峨眉派驻地，心中一片震惊。
他来到峨眉山，是来寻找好久没有联系的剑姬和白眉的。
这两人自从按照他的指引前往峨眉山以后，便彻底和他失去了联系，久久都没有回到现世。
而当今天大光明佛来到峨眉山后，从山脚一路来到山顶，便没有在峨眉山上看到一个活人。
到处都是战斗的剑痕，暗红色的血迹，还有各种残臂断肢，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有人来攻打峨眉？”
“峨眉上下被杀绝了？”
“有人活下来吗？”
“剑姬呢？白眉呢？他们人去哪里了？”
带着一个个的疑问，大光明佛终于在峨眉后山的一条小路上找到了白眉。
只可惜此时的白眉早已经失去气息许久，死的不能再死了。
虽然自己的盟友死了，但大光明佛的脸上却是看不到丝毫的悲伤，相反……他的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欢喜。
“又死了一个疯子，这未来的世界少了一份威胁，倒也算是件好事。”
“今日你便入我门下，成为我佛界的罗汉，为日后拨乱反正，净化人间尽一份力吧。”
大光明佛口诵阵阵佛音，双手则印诀变化，掀起重重佛光护住了白眉的尸体。
一种难以描述的变化便在白眉的尸体上发生，让尸体不久后站了起来，一脸宝相庄严地跟在了大光明佛身后。
而随着他的继续前进，前方的激战痕迹也越来越多，各种被切碎的山壁、斩裂的洞府不断出现在大光明佛的眼前。
接着他又来到了一片广场上，而还未靠近广场，便能听到一阵阵的惨叫声、哀嚎声不断传来。
只见一片巨大的地坑之中，无数人重重叠叠地挤在了一起，嘴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但大光明佛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人并非是“挤”成一团，而是像被缝合了起来一样，浑身上下都和其他人连成了一片。
脑袋连着另一个人的屁股，手臂连着又一个人的双腿，肚子上是另一个人的脑袋，双腿和又一个人的背脊连成一线……
成百上千人就这么“挤”在了一起，如同形成了一块无比巨大的肥肉。
而随着人体的挣扎，那肉就像是某种活着的异物般不断扭动，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而在那“肉块”的最上方，一名浑身上下都被暗红色血迹包裹的身影正静静地坐着不动，似在倾听着脚下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剑……剑姬？”
对方的身体也不知道覆盖了多少层的血浆，以至于大光明佛都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能从身形上勉强认出对方的身份。
剑姬仍旧是静静地坐在尸山上没有说话。
大光明佛又问道：“这些都是你干的？白眉呢？他也是你杀的吗？”
“剑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话的同时，他心中已经戒备到了极点：“剑姬也在追求力量的过程中变得更疯了吗？”
就在这时，肉块的下方，一道同样连接在肉块上的身影挣扎着挤了出来，努力朝大光明佛所在的方向不断挪动。
看着对方的长相，大光明佛又是微微一愣。
“你……你是白眉？”
对方却是狂吼道：“杀！杀了我！快他妈的杀了我啊！”
第340章 峨眉真传和血雨
在觉醒了自身那被隐藏起来的记忆后，在明白自己身世的一切真相后，剑姬便忍不住地想笑。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笑，于是她便继续去想，就那么挂着笑容地想，让她在山崖上一动不动地想了一天一夜。
直到峨眉山的弟子们寻找到她，向她询问白眉的去向时，剑姬才像是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的想也在这一刻有了结果。
她想要死，想要和最强的对手去拼，去杀，去耗尽自己的每一分智慧、力量和潜能，最后轰轰烈烈地战死。
如果人生的一切源头，所有个性都是在他人塑造的假象中诞生，所有的行动都是在他人的设想和计划之中。
那么至少这一刻的剑姬想要循着自己的感觉去战，以自己选择的方式去走完自己的人生。
于是她便开始杀。
一开始是眼前的峨眉弟子被她尽数杀灭。
接着是被惊动的峨眉派长老们被她一一斩首。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愈战愈强。
插入大脑中的断剑，将战败的峨眉弟子们的技艺、升华抽取干净，接着经过一阵转换之后，便能将其中的一部分注入到剑姬的体内。
注入的过程会带来一种极致的痛苦，一种从大脑到肉体的剧痛，一种足以让意志崩溃的痛苦。
就像是要将某种不合适的零件强行塞进机器里并发挥作用，而机器便要一次次破碎、重组般去适应。
但剑姬却发现这种肉体崩溃般的剧痛能让她暂时忘却心灵上的痛苦，能让她感觉到一丝痛快。
一场又一场的死斗中，这断剑就好像是另一个大脑一样，将峨眉派的一切剑术、升华源源不绝地注入她的体内，让她在战斗中掌握那无边强横的力量，也让她越来越痛快。
“好啊。”断剑中的声音欣喜道：“我还以为你的意志濒临崩溃，已经无药可救，想不到你只是疯了而已，这一下正适合做我的隔代传人，继承我峨眉的真正道统。”
“好杀！接着杀！去把这些峨眉弟子的传承统统夺过来！”
就在剑姬以为整座峨眉山上已无人可以杀她的时候，那名击败了白眉的昆仑高手已经再次出现了。
对方似乎也非常意外剑姬竟还活着。
“看来那断剑的传说倒也不全是胡扯。”对方高高在上地说道：“让我看看那破剑到底给了你什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