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即便是他自己,如今也已动了想要往山下走上一走的心思。
三个月的教导,足以帮怀明、怀真二人将基础夯实,再往后的修行路,他们两人就得靠自己去走。
慕容白终究是要从这个世上离开的,等到那一天到来,怀明、怀真二人,便将是使白云观传承存续下去的基石。
留了怀明、怀真两个在山上,慕容白带着聂小倩一起,与燕赤霞、夏侯他们,一同离开了白云观。
他们几人的目的地原本就是三个不同的方向,但等下了山后,燕赤霞仍是忍不住冲着慕容白又再问询了一句,“道友要往哪里去?”
“我?”
慕容白笑着摇摇头,他的目光从悬在燕赤霞、夏侯两个人腰间的令牌上一扫而过,这种令牌是慕容白亲手炼制的法器,一样小玩意儿,代表白云观客卿的身份。
凭着令牌之间的联络,即便他们三个分处不同的位置,相互间想要找到对方,却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心念只一转而过,慕容白将视线转到燕赤霞与夏侯二人的面上,并未多言其他,只是笑着回答了燕赤霞方才的发问。
却只听慕容白笑着说道,“我大概,要往京城走上一遭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却还想往金华府去看看。”
三个人要去的目标皆不相同,剩下的路,自然便无法同行。
燕赤霞最是洒脱,在得了慕容白的答复以后,当即便仰天大笑一声,随即,则认准了方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夏侯倒是与慕容白多说了两句话,但他也不准备往金华府去,当然便在随后,单独踏上了另一条路。
立在原处,瞧着燕赤霞与夏侯两人的背影渐渐离开,慕容白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的嘴角掠上一抹浅笑,将眼光转在身旁的聂小倩身上,笑着对她道了句,“走吧。”
聂小倩没有搭话。
但她面上随后显出的嫣然笑意,却将她此刻的好心情,泄露了个明明白白。
对修行中人而言,斩妖除魔,自然便是最好的刷声望的法子。
可你在山野荒涧中替天行道,即便斩杀的是再如何作恶多端的邪魔,最终能够知道这件事的,却也绝不会有太多的人。
但京城却不一样。
在俗世百姓的心里,有什么地方,能够比京城帝都更加惹人关注吗?
没有。
慕容白的计划很简单,往京城去,找到那位以妖魔之身窃居国师之位的蜈蚣精,然后再将它的罪证展露人前,光明正大的斩了这个妖魔。
那蜈蚣精不知害了满朝多少文武官员的性命,杀了他所能换来的名望,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再有人世的朝廷作为推手,慕容白与他所代表的白云观想不出名都难。
毕竟,等到那时,慕容白自是能理所当然的找到人间的帝王,将自己想要让白云观名传天下的诉求传递给他。
虽因着要顾及因果,不能给自己也讨个国师的名头来当,但让那人间帝王给白云观以最为崇高的礼仪进行祭拜,却也一样能给自己换来好处。
按理说,慕容白既有了如此打算,自该直接往京城去,找到那以慈航普渡自名,胆敢以西天佛祖自比的蜈蚣大妖。
可慕容白却偏偏在离了白云观后,将自己此行的目标先放在了距白云观仅一省之隔的金华府。
金华府最大的妖魔,便是当年被慕容白杀掉的金华城隍。
而现如今,接管了金华城隍之位的,却已是黑山老妖那里新收的一位鬼王,当然,他也如黑山老妖一般,对慕容白效忠,做了慕容白忠心耿耿的属下。
慕容白从冥界的布局早从十年前就已经铺开了摊子,历经十年的发展,至少如金华府这等早就已处在黑山老妖势力范围内的地方,已然再没有了任何比较厉害些的,声名在外的妖鬼邪魔。
是故,慕容白往金华府去,为的绝不是要斩妖除魔。
毕竟那些个哪里都有的小妖小鬼,还不值当慕容白专程走上一趟。
慕容白往金华府,为的,只是想要去瞧瞧某一个人的现状。
而那个人的名字,唤作宁采臣。
宁采臣本是此方世界天定的主角,但因着慕容白的缘故,他没有去往兰若寺,也没有与聂小倩相识。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宁采臣虽仍然还是宁采臣,可他又已不再是原本的宁采臣。
所以,与其说慕容白是去往金华府瞧宁采臣的现状,倒不如说,他想要借此机会,看看是否能一窥天道运转的规律。
当然了,尽管以慕容白的手段,莫说是腾云驾雾,如疾行符、奔马符之类的低级符篆,也都能够随手画出。
不过,慕容白却并没有急着运使如此手段赶路。
而是自己做了白衣持扇的富家公子打扮,聂小倩则充作随侍的婢女。
两个人租了辆马车,且走且停,只顺着官道,缓缓往金华府方向行去……
第1085章 七品知县
第1085章
因着慕容白的插手,宁采臣的命运打从一开始就发生了偏移。
他没有去过兰若寺,没有见到女鬼小倩,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一段被世人称赞许久的人鬼情未了。
而他的妻子张氏虽患了顽疾,可在服了慕容白赠予的一丸丹药以后,却也当即药到病除,重新恢复了健康。
不管宁采臣与妻子之间那种伉俪情深的模样究竟有多少真假,但至少从那以后,宁采臣能够继续得意洋洋的冲着街坊邻里自夸,说他自己“生平无二色”。
宁采臣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妻子没有病亡,母亲未曾老死,所以他在金华府的家业,自也不会因着宁采臣的颓废绝望,而消散一空。
连累的宁采臣自己,从原本人人艳羡的书生秀才,变成街上最为常见的,那些个潦倒无能的闲汉里的一员。
又有从酒楼老掌柜那里得来的五两银子的钱款,宁采臣的妻子张氏与他的老母略一合计,以之当成本钱行商,最后竟是给宁家攒出了不小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