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当他是一回事,但是木业老祖也觉得正常,因为这里坐着的每一个宾客,都袅绕着身经百战,血屠千杀,横跨万劫的凶戾威势,每一个走出来,都可以血屠木业家族,只身车翻整个紫星城。
谁会在意宴会之中,以戏谑之举来取悦宾客的小丑呢。
“如果天选者的时代就此落幕,也许我真的只是一个小丑!”
木业老祖缓缓闭上眼,心中的不甘,化作低语,化作呢喃,但却本该无人回应的呢喃,却获得了回应。
宏大而邪恶,疯嚣而魔魅的咆哮,从他佩戴的白骨面具上响起。
“那就告诉他们,属于天选者的时代,还没到落幕的时候!!!”
这一声咆哮,极其恢弘狂霸,音量化作实质的气浪,整个紫星城的域外天魔以及土著,这一刻,都聆听到了这一声爆喝,宴会上的群雄,也被这一声爆喝所震慑,露出愕然之色。
木业老祖知晓这面具上发出的声音由何而来,并非源自于外物,而是源自于他的内心,潜藏在他内心最根源,最真实,最磅礴的欲念,透过面具,化作咆哮。
而此时,那狂暴雷掌也抵达身前,木业老祖不曾抵挡,任由浙新雨隔空一掌,轰在自己身上。
雷光覆体,焚灼一切,木业老祖七窍喷血,身体瞬间碳化,被雷掌磨灭。
但这个时候,他却以右手,猛然插向自己的胸膛,握住了自己的心脏。
“万恶的欲望之蛇啊!我向你许下永恒的诺言,见证我的付出吧!”
猛然一抽,心脏,连同那覆盖他身体的雷掌威能,皆被抽出而出,在莫名之力的作用下,妖异的蠕动着,凝聚为一柄通体猩红,袅绕电光的奇型巨刀。
以己心铸之,以敌威淬之!
木业老祖宛如刀锋的眼神,凝视着浙新雨,悍然前行。
锋芒闪烁,刀落,与之伴随的,还有那一声狂暴的大喝:
“天选者的时代,永不会落幕,因为……有我在!”
凝视着那扑来的身影,浙新雨眼神闪烁了一下,内心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有点忐忑,有点不安,有点喜悦,有点惶恐,有点愤怒。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来的奇异,严格来说,虽然这木业老祖的表现有些出乎预料,莫名其妙搞起临阵爆种的剧情,但力量强度,并没有真的让浙新雨感到死亡的威胁。
虽然无法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浙新雨战斗。
“要是热血吼两句就能创造奇迹,那还要力量与势力做什么!”
不再端坐,长身而起,让人疯癫的亵渎呢喃,随着浙新雨的意志,喧嚣而奏响,通体袅绕的青气怒绽,缠绕在手中,浙新雨再一次伸出手掌,以青帝木皇掌,握住了那来袭的刀锋。
掌心被割裂,青色的鲜血飞溅,落在地上,化作虫蚁,疯狂游走,啃噬着周遭的一切。
这是不该发生的一幕,浙新雨汇聚功力去擒拿,可不是刚才那轻描淡写的随意出手,青帝长生经中,有一篇名为【木皇战体】的锻体法门,四阶之后,浙新雨一直在努力修炼这门战体。
战体塑成后,有不死不灭之妙,浙新雨虽然还没算是完全修成,但他认真起来后,他的体魄,也并非木业老祖所能伤到的。
“这是一柄……为了杀我而诞生的刀,不,这是为了斩断时代洪流而生的魔刀!”
手与刀接触,浙新雨瞬间就从刀那里,感受到很多。
其型为刀,是霸之杀伐戾器,其锋芒,源自于眼前之人的心中欲望。
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这是青史铭记的赞歌,大势席卷而过,时代迎来了新的篇章。
但那份时代光辉的背后,六国悲歌,遗民之恨,谁能诵之!
谁甘落幕?
谁愿被遗忘?
不甘被遗忘的愚者,举起了刀,以螳臂当车之意,向那浩瀚席卷而来的时代洪流,挥舞着利刃,欲要将那涛涛大势一刀两断。
天穹之上,不知何时,被地狱魔气所侵染,乌云袅绕,阴风呼啸,更有血色雷霆闪烁,更有莫名之毁灭之音,于虚无中唱诵着。
紫星城之居民,此刻皆仰望着这莫名的天地异变,猜测着是不是官方搞庆典活动时,特意换的天气特效主题包。
浙新雨作为官方,自然知道自己没这闲情逸致去搞这种天气特效,他遥遥感应到了外面这近乎天地异变之景,也隐隐感悟到这异变背后的真相。
青帝道门席卷之势,以杀伐征战实现。
杀人者,高歌荣耀,但被杀者,却并非被遗忘。
因杀伐而生的罪与孽,沉沦于树海界之地狱中,甚至可以说,地狱因这杀伐而壮大。
这一刻,地狱应木业老祖之意志,呼啸着,缠绕在他的刀锋上。
地狱在欢呼,在高歌!
摧毁希望,截断时代,让辉煌凋零,让人心绝望,让所有一切都在腐朽中彻底毁灭,彻底归零,回归虚无。
这是无数罪孽的沉淀后,形成的地狱原初懵懂意志与渴求。
此刻,地狱的渴求与木业老祖的渴求重合,地狱的意志被勾动,缠绕在刀锋上,化作吞噬浙新雨,甚至吞噬整个青帝道门的锋芒。
感悟这些,浙新雨似乎聆听到了玄之又玄的命运之音!
【尊敬的社畜您好,侦测到命运异动,主角的毕生之敌,邪恶大反派正在觉醒,气运牵连,命数干扰,邪恶大反派将自动成为您的宿敌,请努力迎战,战胜宿敌后,您的主角等级将会提升!】
“原来如此,你就我的宿敌,是青帝道门霸业必须跨越的劫数吗?”
握住刀,任由鲜血滴落,与木业老祖对视,浙新雨的眼神中,凝聚着一抹疯狂。
身为一头兢兢业业活着的社畜,好不容易做点成绩出来,过上了点好日子,现在有人冒出来要毁灭他的事业,真当久经残酷职场磨砺的社畜没有獠牙,不会吃人?
说来话长,但这些感悟,皆是一瞬间之事,与此同时,浙新雨也总算知晓方才那莫名忐忑的复杂心情是怎么回事了。
眼前之人,既是自己的心腹大患,也是自己最好的粮食,同时,自己也是敌人最好的粮食。
双方皆各自秉持自己的洪流而起,胜者,将吞噬对方的所有,踏着对方的尸骸更进一步。
不仅是信念与立场的差异,也不是道路的背道而驰,这甚至是生态上的截然差异。
浙新雨也无暇去思索这场金丹宴的事了,当明悟这些时,他的内心,已经被木业老祖的身影所充斥了,比起以金丹宴,震慑群雄,以此造势,让天界更重视自己,拉来更多赞助,也比不得与这位宿敌交锋来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