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上课的修士也都局限于炼气期,你在这个阶段拥有着统治级的实力,并且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可,因为入门考试的关系,宗门中上至掌门下至普通弟子都对你另眼相看,而你的表现也未曾令他们失望,在接下来的几次测验中,你都碾压性地稳居第一,这令你“年轻一代大师兄”的名号也越发稳固】
【你的光芒耀眼夺目,以至于同代的修行者们都显得黯淡无光,包括计宣、紫衣少女、华服青年等人也只能屈居你的名字之下,同年,掌门亲自将你收入门下,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当世罕有的天才,未来将会接替掌门之位,成为这个大陆上顶峰那几人之一,甚至没有之一】
……
【一年过去了,同辈的弟子们开始陆续突破,晋级筑基,起初没有人怀疑你无法筑基,只以为你在积累,可又是半年过去了,当所有人都筑基成功后,你终于显得刺眼了起来,渐渐的,开始有一些流言蜚语出现,可却没有人敢于当着你的面提起】
【大道宗向来在修行上给予弟子最大的自由,极少会出面探查、干预,然而这回终于还是破了例,掌门找到你进行询问,并经过了一番检查,却始终无法找到你无法筑基的原因】
【“当代大师兄”无法筑基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宗门,起初还有人不信,但随着你迟迟无法筑基成功,这个消息变得确凿了起来,于是,很自然的,一些人开始不加以掩饰地嘲笑起来,而你却对此沉默以对】
【你的沉默助长了舆论的攻势,渐渐的,一些声音冒了出来,认为你迟迟无法筑基,却始终享受着宗门最好的资源倾斜,这实在不应该,你听到了,主动出来请宗门削减对自己的供应,宗门同意了,而这也释放出一个信号,所有人都意识到,你已经被宗门高层放弃,于是,那些潜藏的恶意终于喷薄而出,你成为了整个宗门,乃至于整个大陆的笑柄,短短一年半,你被抛到天上,又跌落在地。对此,你只是笑笑,继续沉默地按照每日的节奏修行,你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虽然你迟迟无法筑基,但体内的灵气始终在增长,只可惜你无法准确测量,所以也不大清楚,自己到了哪个品阶】
【一转眼,你进入宗门达到了两年,同辈弟子中最优秀的几个已经开始尝试晋级金丹,而你,仍是炼气期,终于,宗门对你彻底失去了希望,可考虑到你毕竟是掌门亲传弟子,身份尊贵,也无法贬黜外门,经过磋商,宗门决定命你离开居所,搬去宗门后山荒峰修行】
……
……
脑海中旁白声淡去,朦胧的星光也重新清晰起来,程林依然坐在小院中打坐,一切都仿佛没有变化。只是在院外门口,出现了两个结伴而行的人。
中年修士曾寂依然是那身道袍,神态复杂地走入院门,刚要开口,就被程林打断:
“曾执事,是来通知我搬离这里么。”
曾寂怔了怔,脸上神情微微变化,开口道:“看来你也有所耳闻了,这院落宗门需要另做他用……后山其实也不错,最起码……清净些。”
清净些……程林咀嚼了下这三个字,旋即苦笑道:“我明白了,我这就离开。”
“不急,明早再走吧,明天我派童子来给你带路。”
“多谢执事。”
程林起身行礼,之后便见曾寂又叹了口气,旋即转身离开。
只剩下另外那人站在院中。
“计宣?你找我有事?”程林看着身穿道袍的计宣问。
他眼眸中场域缓缓浮现,在他的感知中,计宣大约相当于人类四品修为,在这个世界中,大概是金丹初成。
“大师兄,我只是想着,总该来送你一程。”计宣说。
程林仔细地审视着他,确认看不出什么不好的情绪,考虑到自己如今的地位,看来计宣倒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又不是彻底离开了,只是去后山而已,说的好像是永别一样。”程林笑道。
计宣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嘴。
搬去后山,就几乎意味着彻底被“雪藏”,没有任何资源配给,守着一座荒山,又何尝不是“永别”?
“行了,没事的话,我要睡了。”程林“送客”道。
计宣垂下目光,点点头,先后退去,只是走到门口,忽然很认真地说了句:“我总觉得你会回来的。”
说完,不等程林回答,他就迅速离开了。
程林收回目光,若有所觉地看向了身后屋门,就只加禾渺正扶着门框,站着,眼睛有些红肿。
“少爷……”
她哑着嗓子说。
程林微微一笑说:“明天送我过去后,你就下山吧。”
“下山?”
“是,你回家去吧,两年了,我都没回去,替我给家里带封信,说我一切平安。”
“……好。”
打发了禾渺回去睡最后一晚,程林站在院落中,负手仰望天空星斗,用微不可查的,近乎呓语的声音说:“废柴流啊……”
……
……
推演剧情刹不住车地滑向了老套废柴的深渊,程林耸耸肩,只能配合。
两年时光几句话略过,其中自然有些bug,但考虑到是剧情,也就不重要了。
次日一早,曾寂派来的童子引着程林去了后山。
大道宗有九峰,却不是只要九座山峰而已。
“后山”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是一片荒凉的山头,程林的居所就在其中一座很偏僻的,很低矮的荒山上。
那里有一座半废弃的院落,程林与禾渺一起收拾了下,前者就真写了封信,然后叫禾渺送回了老家。
信里自然是一切安好的话,大抵是一切顺利,远在外地的游子给家里的话无外乎就这两句,比较重点的一件事是程林要求家里不要再让禾渺过来,原话是想要静心刻苦修行,有人服侍终归难以真正苦修,实际上是不想让禾渺跟自己一起在荒山受罪。
……
荒山真的很荒凉,一年四季都少有人烟,从这里只能远远眺望到九峰,细节都看不清,只有在天气好,云雾稀薄的时候才能偶尔看到正在练习御剑飞行的修士们。
是的,御剑飞行。
这是金丹期才能掌握的一门法术,程林不是金丹,所以没法施展,这让他极为难受。
也极为眼馋。
“你就是馋人家的法术,也学不会,你还看个什么劲?你下贱不下贱?”
程林站在小院里,自言自语。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季节变化,时而朦胧烟雨,时而夏日惊雷,时而萧萧黄叶,时而群山都银白了。
一转眼,便过去了足足一百年。
……
ps:准备好的章节名没用上,争取下章用上。
第601章 一代人
【对修仙者而言,时间的概念总是与凡俗有些许差别的,一转眼,百年光阴过去】
眼前的模糊景物重新清晰了起来,程林望着群山四季变幻,微微一怔,旋即,倒也泰然了。
只是这一次,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清楚地感知到,身躯变得更单薄了些,也更干涩了些,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皮肤干瘪了不少,变得有些松弛。
抬起手,摸了摸脸庞,竟也察觉到了明显的粗糙。
他隐隐有了个猜测,走到小院中的一口水缸旁,低头望去,缸中清水倒映出一张略显老迈的脸庞,程林侧头,隐约可见鬓角白发。
“这是……老了?”
程林若有明悟,闭目内视,却见老迈的躯壳下,身躯经脉强劲无比,其间灵气如潮,轰隆滚过,竟如大江大河,前所未有的壮观。
【这一百年,你未曾踏出荒山半步,起初还会去宗门膳堂,到后来,也不再去,只是在荒山开辟了几块菜地,耕种为乐,而随着你的离去,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也渐渐消散了,人们仿佛忘记了你的存在,到后来,随着时日渐深,偶尔有人想起你,却也不再是嫉恨与嘲弄,而是念起一些好来,当做追忆往昔的谈资】
【荒山虽同样位于大道宗山门内,却仿佛已经是两个世界,有时候,整整一年你都未必会看到一个宗门弟子,偶尔远远望见的,也是匆匆飞行而去,到后来,即便是那些惊鸿掠影的人,也成了陌生面孔】
【百年间,大道宗的练气术法于你,已经悉数掌握,于是你开始无聊,每日除了发呆,便只是继续练气,只是这境界却似乎没有尽头一般,望不到筑基的影子,于是,你只能练气】
【修行者的寿命总是要比寻常人多一些,大凡来讲,境界越高,寿命也便越高,只是,作为一个炼气境修士,你终归不可避免地苍老下来】
……
脑海中旁白声淡去,程林环视小院,这里仿佛与百年前没有任何变化,破旧的房屋显然经过了许多次修补,低矮丑陋。
木栅栏围着的小院里,一口水缸,旁边一株古树,此刻,树叶枯黄落下,飘荡在缸中清水中,荡其细小的波纹。
程林移开目光,掸了掸洗的发白的袍子,目光掠过那园中的规整好看的青菜地,越过木栅栏门,看到了三个缓慢爬上来的身影。
他默然不动,只是静静地等待,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那三人才终于来到院外。
中间的是一位须发皆白,身体佝偻的老者,看上去似乎风吹即倒,他左右分别是一男一女,似乎是一双中年夫妇在小心搀扶。
那老者爬上来仿佛废了极大的气力,摆摆手,令中年夫妇退后,他则拄着一根木杖,蹒跚走入院中,面对程林,那佝偻的身躯更加佝偻。
“少爷。”
程林脸色柔和了些:“禾渺?”
从这老者的脸型上,依稀可见当初那短发清秀的少年书童。
“您还记得我?”禾渺似乎无比激动,苍老身躯颤抖,浑浊双目隐隐泛出泪花。
程林走到屋内,拖来一只木椅,让他坐下,之后,他看着禾渺,语气缥缈地说:“你老了。”
禾渺扶着手杖,仿佛干瘪的果皮一般的脸庞上泛起笑容:“少爷还年轻着。”
程林想到自己鬓角的白发,又看看半只脚踏入墓穴的书童,沉默不语。
半晌才问:“家里如何?”
禾渺闻言叹了口气,仿佛陷入追忆,开始用缓慢的语调挑捡着重要的事叙述,总体还好,虽然家业不如当年昌隆,但好歹也还算个富户,饿不着,冻不着:
“只是夫人去世那天,还在念叨着少爷你的名字。”
程林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禾渺又叹了口气,之后笑着说起了自己,那双夫妇果然是他的儿子儿媳,倒还算孝顺,孙辈也已入了县学:“如果不是当初少爷你给了我许多丹药吃,老仆我也活不到今日。”
程林心想着大概是剧情中略过的细节,能给得起丹药……大概是当初他考入宗门第一年的时候吧。
“只是眼下我自知再活不了多久,就心心念念,想着再来见您一面,看到您还好着,老仆我也心满意足了。”禾渺说。
“……很好。”程林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
旋即,小院陷入了沉寂,禾渺颤抖着起身,最后躬了躬身,没再说什么,转身在中年夫妇的搀扶下缓缓下了山,漫漫山路,禾渺老泪纵横。
程林站在院门口,只望到三人不见了,才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的计宣。
百年过去,计宣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道士,他身着青衣道袍,漆黑发亮的头发扎在头顶,被一根玉簪固定着。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岁模样,意气风发,荣光满面,举止儒雅又不乏威仪,只是站在那,清风拂过,如同一位真正的仙人,气息缥缈浑厚,境界显然已极深。
“他们是你放进来的?”程林平静发问。
他知道,大道宗山门威仪,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
计宣点点头,没有否认,旋即他看向已显老态的程林,计宣那张年轻的脸庞上神色变幻,却最终只是问了一句:“还未筑基?”
“还未筑基。”
听到程林的回答,计宣轻叹了一声,修行之人虽然寿数稍多,但即便是大乘境界也难活过五百岁。
“我被定为下一任掌门了,或许,不久之后便会正式接掌。”计宣望向群峰,声音平淡地说。
程林泛白的眉毛微挑:“恭喜。”
计宣抬起右手,将一个碧玉酒坛递过来:“我的喜酒。”
程林心想这个词听起来倒是有些怪,但还是用皮肤干瘪的右臂接过来:“多谢,只可惜我这里没什么像样的礼物可以送你。”
计宣笑了笑,轻轻摇头,旋即又聊了两句,说起了几个名字,曾寂执事终于升任了长老,某某和某某做了峰主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