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此一步一步,自己扎扎实实修行得来的成果,也自然会更加扎实牢靠,令人安心。
陈叙在行走间思索。
山风吹过松林发出波涛暗涌之声,天上的阳光不知何时藏入了云中,上一刻还晴空万里,此时却竟然好似是要下雨了。
陈叙立刻乘风而起,身形一跃便踏上一株松树。
他站在树梢上,眼前视野立刻开阔。
只见远处是城池轮廓,近处是山下道路与农庄。还有松林的另一边,栖鹤山的更高峰。
那是云山峭拔,绿树奇石,山道盘纡,崖壁嶙峋。
陈叙忽然就有了想要淋一场雨的冲动,抛去世俗中所有的一切,去感受一番天地自然间最原本的模样。
他习得呼风术,可是迄今为止,却竟然未曾放开自我,真真正正施展过一次呼风。
他会呼风,可是他会飞吗?
陈叙不知道,他甚至不确定此时的呼风术能不能完整托起自己。
他想,束缚他的或许不是修为功力,而是他被尘网牢牢捆缚的内心。
山风飒飒吹来,陈叙忽然轻笑一声。
他一手拢住正在呼呼大睡的小刺猬魏源,心念动时,身形便随风而起。
神思铺展,身周天地,三十丈内,一切毫微如在眼前。
陈叙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分外轻盈,他踩踏着松林树梢向山上飞掠而去。
呼啦啦,却是惊起飞鸟一丛丛。
但闻鸟鸣啾啾,羽翅震颤。
陈叙衣裳猎猎,却已经宛如是一只巨大的飞鸟般,掠空而行。
初时他还偶尔需要落至某棵树梢借力,如此上行一段时间后,却听一声鹰唳由远及近。
“唳”
声音才至,下一刻,陈叙忽觉身畔一阵疾风刮过。
强劲的风声几乎带起音爆,他下意识一侧身,便见到前方一道青影盘旋飞纵。
刷!
那青影忽高忽低,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铁翼般的双翅轻轻一振,忽又回首看了陈叙一眼。
“唳!”
鹰啸长空,风云滚滚。
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头青鹰,竟是在挑衅陈叙?
不,它是在邀请陈叙与自己比试飞行!
这头青影翼展将近两米,飞空而来时姿态飒爽,堪称神骏。
或许是在附近山头甚少见到体型比它还大的禽鸟,这青鹰乍见陈叙于树梢飞纵,竟将他当做同类,起了好胜之心。
陈叙哪里能被一头青鹰给挑衅到?
对方飞纵清啸,他自然是
自然是呼风而行,紧随而至。
陈叙身形展开,忽觉此前种种芜杂皆如沉疴尽去。
他足尖踏过重重树梢,身形逐渐拔高,直至完全脱离了需要借力的状态,真正御风而起,飞空而上。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猎猎风中,他长笑吟诵。
“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风是什么?
陈叙渐渐发现,自己直至此时方才终于领悟了些许风的品格。
风可以细柔,可以狂暴,但更应是随心所欲,自由无拘。
若无一颗敢于向着远方奔行的自由之心,又如何呼风?
【呼风一级(89/100)】
关于呼风,陈叙的修行进度一直不快。
不似控火与劈柴,这两门技能倒是一直在稳步前进,甚至二级的经验都快被他修满了。
而呼风与控水,陈叙却一直修行缓慢。
他如今知晓,那或许是因为他此前从未真正理解过风与水!
【呼风一级(96/100)】
呼风的经验在飞涨。
但陈叙与前方青鹰的距离却竟然在不断被拉开,他的速度实有不及,远不如这天生地长的鸟儿。
“唳!”
青鹰盘旋击空,忽又俯冲而下。
似乎是在嘲笑陈叙速度太慢,又仿佛是在骄傲地向他展示:瞧,你那不叫飞行,我这才是飞行!
陈叙其实略通兽语。
又或者准确说,是因为他神魄强大,且掌握了御灵术,因而对于某些具备灵性的禽鸟走兽,他能够大略感知对方的声调语意。
如今这青鹰不但是要与他比试飞行,更甚至是在教他飞行!
陈叙注视对方每一个身形变化时,羽翼的微妙动向,忽觉灵感纷至。
他体内先天一滚滚而动,一种分外的清灵之感涌入心间。
【呼风一级(99/100)】
【呼风一级(100/100)】
呼风,圆满!
烟火厨房中,二级呼风术即刻可以解锁。
第164章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
陈叙立刻选择了解锁【呼风二级】!
消耗【750】烟火值,二级呼风术的种种修行诀窍便如此时天空中猎猎而行的狂风,径直灌入了陈叙心间。
“风行水上,自然成文。”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风,其柔乎?
其坚劲乎?
前方丛林已尽,只见绝壁危崖,雾海重重。
而天空中的层云不知何时已经从洁白清透变得仿佛墨画一般,乌云浸入长天,原本的艳阳早已完全不见影踪。
青鹰长啸,立即跟随此时云气,压低飞行高度。
陈叙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狂乱的疾风似乎是在扰乱他的飞行,却又分明被他在无形间操纵,推动他循着那绝壁危崖,一飞而上。
直至某一刻,他陡然超越了压低高度飞行的青鹰。
身形亦如鹰击长空,忽而越过山巅绝壁,落在那崖顶之上。
“唳!”
青鹰先发后至,羽翅在崖顶上掀起一阵疾风呼啸,最后却是猛然一个盘旋,忽地对着崖顶下方,某处绝壁一撞。
这样子,简直就像是比飞行比输了,因而便要撞崖自尽呢。
陈叙都惊了,他下意识上前一步,俯身向下看去。
却见那青鹰的身形在撞入崖壁后,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这又哪里是什么自尽?
分明是那崖壁间或有玄虚,也或许是内中有山洞,青鹰在此筑巢。
它这是回了自己的巢穴!
而便在此时,天空中的乌云终于垂坠至了极限处,陈叙一仰头,只觉眼前重云自己似乎伸手可触。
沉甸甸的云层却是在此时陡然向下一坠,呼啦啦裂开了一道口子。
一场暴雨,便在此时倾盆而下。
噼里啪啦,轰隆作响。
如洪涛,似天倾。
好大一场雨,草木尽低折,狂风如雷鸣。
“唳!”
又闻鹰唳声。
陈叙迎着此时暴雨再向崖下一看,却见那崖壁间探出一颗青色的头颅,却是先前青鹰,它躲在巢穴里,嘲笑此时的陈叙在淋雨呢。
陈叙顿时朗声笑了,他在风雨中道:“多谢鹰兄关爱,在下略有些法术在身,却是未有受风雨侵袭之虞。”
只见他站在狂风暴雨中,那风吹动了他的衣袍猎猎鼓动,可是此时的瓢泼大雨却半点也未曾沾染到他身上。
他头发未湿,衣袍未雨。
人虽在风雨中,却又仿佛在风雨外。
结合此时的危崖耸峙,绝壁嶙峋,站在崖顶的陈叙简直不似尘世中人,竟恍如天上谪仙来了凡间。
他未被雨淋,自然是因为他除了有呼风术,还有引水术。
引水,虽非控雨。
但雨水难道就不是水么?
崖下青鹰歪着头颅,声声鹰鸣,万分不解。
陈叙放声笑,青鹰又气急了“嘎”地叫出声。
噼里啪啦,大雨更急。
青鹰头颅被狂暴的大雨砸得生疼,它再不敢探头多看陈叙,忽将头颅缩回,整个身形便消失在陈叙的视线中,再不肯出来。
于是,整个天地间便仿佛只剩下了雨声与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