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琦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
如同极夜降临,毫无光明可言。
只是,他仔细一思索,顿时发现了一线生机。
如果自己死定了,邬先生来找自己做什么?
柳琦很快回味过来,连忙对着邬先生,拱了拱手,态度极尽谦卑恭敬。
“还请邬先生救我。”
邬先生轻抚长须,嘴角含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我知道,在霍家灭门这件事情中,你纯粹就是冤枉的。”
“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该替人背锅。”
“我已经安排好了退路,你尽快离开玉京,避一避风头。”
“即刻启程,不要耽搁。”
“走慢了,就走不了了!”
邬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指了指胡同口的一辆马车。
柳琦见到邬先生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心中顿时感激万千。
曾经被他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现在却救了他一命。
霍家遗孤都敲响了登闻鼓。
连邬先生这个外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自己这个当事人,却被蒙在鼓里。
柳琦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子抛弃了。
他唯一的生路,就是走邬先生给他准备的退路。
柳琦对着邬先生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
“多谢邬先生!”
“柳某若能逃过一劫,今日大恩大德,将来必有厚报。”
说罢,柳琦匆匆忙忙地登上邬先生给他准备好的马车。
驾的一声!
马车在胡同中,灵巧地穿行,径直朝着玉京城外驶去。
邬先生送走柳琦之后,便返回自己的府邸,坐在书房之中。
静静地坐着,什么都没有做。
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太子的人到来。
果然如他所料,很快太子便派人传召,让他入宫商议国事。
国事?
什么国事?
邬先生心知肚明,他早就料到太子会派人来请他。
至于对策,他心中也早有腹稿。
……
东宫,书房。
熏香袅袅,云雾缭绕。
气氛凝重,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住了一般。
太子满脸焦虑地来回踱步,丝毫没有往日中的威严。
反倒是邬先生,表情冷静,风轻云淡地看着手中的棋谱。
“邬先生,都十万火急了,你就别看棋谱了。”
太子压抑不住心中的焦虑,厉喝一声。
用殷切和期待的目光,看向邬先生。
就像落水之人,看着最后一根稻草似的。
邬先生放下棋谱,淡然一笑,不疾不徐地反问一声。
“殿下,哪里十万火急了?”
“邬先生,你就不要打机锋。”
“霍樱然敲响登闻鼓,父皇已经命令右相和七部尚书,去养心殿议事了。”
“一旦议事结束,恐怕……恐怕……”
太子的声线中,带着一丝颤抖。
怕了!
这次太子是真的怕了!
他怕父皇真的会一怒之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看到太子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邬先生喝了一口灵茶,轻笑一声。
“殿下,霍家满门,是殿下您杀的吗?”
“当然不是!”
“萧绝峰动的手!”
太子眉头紧皱,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怨恨。
萧绝峰这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让他去招揽霍家,收购兵书。
结果,弄出了霍家血案。
但既然下了死手,就要把事情做绝。
结果?
偏偏漏了一人,让霍家女逃出生天。
这才有他今日的困局。
“那萧绝峰动手,是殿下您下的命令?”邬先生接着问道。
“孤当然没有下这个命令!”
“既然霍家满门,并非殿下您动的手,也不是您下的命令。”
“那么,殿下您有什么好担忧的?”
邬先生此言一出,顿时让太子整个人愣了一下。
就连书房中的气氛,都似乎有化冻的迹象。
太子思量一二后,试探着问道。
“邬先生,你的意思是,此事……与孤无关?”
邬先生摇了摇头,轻抚长须,叹息一声。
“此事,当然与殿下您有关。”
“毕竟,灭霍家满门的,乃是殿下您的手下。”
“殿下您,绝不可有包庇之心啊!”
包庇!
这两个字,如同当头一棒,让太子醍醐灌顶。
刚刚还一副如丧考妣模样的太子,顿时活了过来,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没错!”
“此等恶徒,孤决不可包庇。”
“孤要在父皇,在满朝文武面前,表现出孤的公正。”
“来人,将柳琦抓起来,送去三司!”
太子厉喝一声,吩咐东宫护卫。
拿下萧绝峰,这可是万万不可的。
萧绝峰与他关系匪浅,又是神霄派执法堂长老之子,万万不能出事。
反正柳琦当晚就在现场,将柳琦打入大牢,然后灭口。
谁又能知道,当日主谋,到底是柳琦还是萧绝峰?
听到太子的命令,邬先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
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东宫护卫,就回来复命。
“启禀殿下,柳琦已经逃了!”
闻言,太子气得,直接将手中的白玉青花茶盏,种种都砸在护卫的脑袋上。
茶盏五裂。
血花飞溅。
“废物!”
“废物!”
“通通都是废物!”
“孤要你们何用?”
“连一个柳琦都抓不到?你们难道不会追踪之术吗?”
太子暴跳如雷,一双愤怒的眸子,如同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要将眼前的护卫给吃了。
护卫顾不上擦去额头上的血迹,他压低了脑袋,神情惶恐地说道。
“殿下,柳琦有高人指点。”
“似乎……对我们的追踪之术,非常了解,将所有的痕迹,全都抹去了。”
听完护卫的话,太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虽然他心中狂怒得,恨不得拔剑将眼前的护卫,一剑枭首。
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护卫计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