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贤随即命令将院门口云峰商行四个大字换成浑元宗,又安抚了众人一番,便领着人离了此间。
“掌教,不需要派个人守在这里吗?我们刚刚杀了守卫此灵田的修士,那些凡人奴役中不定有其亲属,可能怀恨在心,将种植的灵药破坏。”林子祥开口道。
“现在形势未定,先看看再说。那些种植的灵药都还未成熟,除非蓄意报复,一般也不会被人采摘走,重要的是这块灵田。只要灵田掌握咱们手中,灵药可以一茬茬的种植。”
宋贤主要担心,边下镇的散修势力会展开自卫或报复行动。
这块灵田本是云峰商行的资源,虽然是由清源宗允诺给他们的,但散修势力可不会认可,搞不好会趁机抢占这块资源。
若留人守在这里,就是云峰商行那名修士的下场,他宁远放弃这一批种植的灵药,也不愿再损失一名弟子。
………
边下镇,落凤谷,昏暗的屋室内,一名五短身材五十岁左右中年男子,正搂着怀中娇艳美人儿寻欢作乐,此人正是落凤谷主徐权。
就在此时,外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徐权厌恶的看了一眼,并未理会,仍然抱着怀中娇美人上下其手,惹得一阵娇嗔。
外间敲门声暂停了一会儿,很快又再度响起。
徐权终于有些烦腻了,一声大吼:“吵什么吵,给老子滚进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奴仆摄手摄脚走了进来,轻声道:“徐爷,二当家的来了,说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小人无论如何立马禀报。”
听了此言,徐权原本的一腔怒火立时烟消云散,这个二当家是他一手提拔,修为虽不太高,却是他的军师。
他能在边下镇聚拢一些修士,立足于此,多亏其出谋划策。
他深知此人处事冷静,腹有良谋,既然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必然是有紧急之事。
当下一把就抓过旁边衣服披上向外间走去。
“徐爷,你去哪儿?”床上那娇艳女子还娇滴滴的扑上来,搂着他的手臂。
徐权却无情的一把推开了她,方才的柔情转瞬化为乌有,徐权没有理会女子,穿戴好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宽敞明亮的厅室内,一名面色白皙,身形清瘦儒生模样中年男子正自端坐里间等候,眼见徐权自外而入,到了厅室中,他才缓缓起身,点头示意了一下,声音柔和:“徐爷,打扰了。”
“这么大老晚,究竟出了什么事?”徐权径直在位置上落座,一脸凝肃。
男子仍是不急不缓,慢条斯理的坐下道:“刚刚收到消息,清源宗大举进攻灵云山,云峰商行总部驻守的修士几乎死伤殆尽,灵云山已经被清源宗占领了。”
“你说什么?”徐权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望着他。
“清源宗已派了许多弟子,抢占云峰商行在外的资源辖地。”
徐权脸色变了,心下立马有些慌乱,就在不久前,云峰商行才派人来,说服他结盟对抗清源宗一事,没想到才过去不到几天时间,灵云山竟然就被清源宗给攻下了。
云峰商行在边下镇自成立至今已有了几十年,也经历过了不少风雨,可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虽然他和云峰商行本身关系不怎么样,但此刻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更让他紧张的是,清源宗竟有能力一举攻下灵云山,其拿下云峰商行后,下一步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清源宗此次出动了多少人?伤亡如何?”
“具体的情形还没不清楚,我已派人去查了。据现在了解的情况,清源宗不仅大规模出动,还邀请了旭日宗、浑元宗和丁家。”
“哼!都是迁徙来的,果然联合到一起了。”徐权目光微眯,冷哼了一声。
“边下镇新老势力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从他们迁来边下镇那一日起,就注定会有争端。那四家迁徙来的门派,如果不夺得老势力手中的资源辖地,别说发展,就是立足都不一定稳。这是根本性的矛盾。”
“这么说,清源宗下一个目标就会是我们?”
男子面无表情,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清源宗会把毒手伸向我们这是必定的,但未必会是现在。清源宗联合旭日宗、丁家、浑元宗刚刚攻下灵云山,肯定要先休整一阵。”
“灵云山有二阶护山大阵,他们四家门派不可能毫无代价兵不血刃就将其拿下,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传来的消息说云峰商行修士死伤殆尽,那四家门派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死伤不会比云峰商行小。”
“再加上他们吞下云峰商行的资源辖地也需要一段时间消化,我料不会那么快发起第二场攻势的。反而有可能会为了稳住边下镇的老势力,采取缓兵之计,示意自己和清源宗是私人恩怨,并非是要吞并边下镇散修势力。”
徐权沉吟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此话怎说?”
“徐爷如果只想求得平安,就把那些资源辖地都放出去,找一个强大势力庇护自己,御兽宗杨璋极为贪财,谷主可将手中资源辖地拿出一半给他,换取他保护的承诺。有御兽宗庇护,自然不用担心清源宗敢找麻烦。”
徐权目光闪过一丝狠厉:“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多年拼命打下来的,岂能拱手送人?”
“徐爷若有争雄之心,舍不得那些资源产业,就得准备和那几家新势力硬碰硬的干仗了。”
“不用说了。”徐权大手一挥,气势十足:“他们才到边下镇几年,就想把老子挤走。大不了往死网破,老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立刻派人去联系边下镇其他几家势力的大当家,既然清源宗、旭日宗、丁家、浑元宗他们先动手,老子奉陪到底就是。”
男子淡淡道:“其实也不用把他们都打成对立面。要擒贼先擒王,我们只需要全力对付清源宗就好了,其他三家宗派可以分化拉拢。”
“分化拉拢?他们都是一伙的,又刚刚一起袭击了灵云山,正是关系最紧密时候,怎么分化?”
男子语气古井无波:“这四家虽属于边下镇新势力,在对抗边下镇老势力时,是天然盟友,但并不代表四家团结一心。”
“清源宗、旭日宗、丁家、浑元宗来自不同地方,此前从未会面,哪有什么深厚情谊。之所以联合袭击灵云山,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
“清源宗最早迁徙于边下镇,不仅门人弟子众多,且底蕴比他们宗派更雄厚,加上立足之后立马与御兽宗合作,又与坊市搭上关系,这两年实力越发强大。”
“此四家宗派显然是以它为首,此次与云峰商行的摩擦也是由它而起,其他三家只是协助。”
“我猜清源宗一定是许诺给他们好处,所以他们才出兵相帮。”
“如果我们能给同样的好处,即使不能劝服他们帮助我们对付清源宗,也可使他们保持中立。”
“对我们而言,真正的威胁是清源宗,只要解决了它,其他三家不足为虑。若能将其孤立,那要对付它就容易多了。”
徐权目光微闪:“依你之意,要分化他们,该怎么做?”
“首先要团结边下镇其他势力,避免被清源宗逐个击破。然后从浑元宗着手,逐一瓦解他们的阵营,边下镇四家迁徙宗派,我们只要拉过来两家,就可以对清源宗动手了。”
“说说具体方案,该怎么从浑元宗着手分化他们?”
第132章 宗门葬礼
男子缓缓道:“浑元宗在此四家门派中实力最弱,只有十几名弟子,而且据我所知,他们这两年炼制的玉香丹售卖不错,凭借此产业进项可自给自足。”
“相比于旭日宗和丁家,他们是最没理由插手到这场漩涡争斗中的。”
“旭日宗和丁家门人弟子不少,而且这两年也没有捞到什么好的产业进项,仅靠往来穆赫草原做些贸易生意以维持宗门运转,还在吃老本阶段。他们要想立足发展,必须抢夺边下镇老势力的资源辖地。”
“所以我推测,浑元宗、旭日宗、丁家这三家门派中。浑元宗是属于被迫加入这个阵营的,可能是不想得罪清源宗又或者担心被他们所孤立。”
“而旭日宗和丁家则更为主动积极。因此我们要先从浑元宗打开突破口。”
“此次云峰商行被灭,清源宗肯定是拿到了最多好处,若所料不错,浑元宗拿的好处应该最少,因他们实力最弱。”
“分赃不均,自古便是内讧之始,我们可从此着手,离间分化他们。”
“说服了浑元宗后,可以再从旭日宗和丁家选出一个,只要让他们保持中立即可。”
其话音方落,那名管家又匆匆来到室外,站在外间汇禀道:“禀徐爷,清源宗派了人来,希望见您。”
徐权蓦然一惊,眼中精光一闪:“这么快就来人了。”
“清源宗动作比我想象要快,这足以说明他们是有完全规划和准备的。”
“那我见不见他?”
“清源宗派人来此目的是为了稳住我们,徐爷见他无妨,顺便可以从他口中套一套攻打灵云山的细节信息。”
“那这样吧!我们一道去见他。你也可以探探他的话。”徐权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直到其大步出了厅堂,男子才不紧不慢起身。
………
寒风冷冽,孤子峰上,灵幡白布林立,一片凄哀之景。
大殿之内,一具棺椁矗立正中央,宋贤等一众浑元宗修士皆神色肃穆的站在两侧,棺椁前跪着一群男女,皆是钟阳府宅中伺候的奴仆。
众人一个个上香祭拜,随着一阵哀乐响起,以林子祥为首,几名从青云宗一路跟随而来的弟子都戴着黑纱,披着白布,在凄哀的乐曲中,抬起棺椁,大步向外走去。
宋贤则领着其他浑元宗弟子以及居住在山峰的那些仆役缓缓跟在后面,一行人来到孤子山后面的一块广阔土地上,将棺椁放入早已挖好的大坑中,随后每个人上去铲一捧土,将其掩盖。
葬礼流程持续了整整一天,不仅浑元宗弟子,包括那些身具灵根还未蜕凡的孩童以及所有常住此山的奴仆皆参加了。
这是浑元宗自成立以来,第一位身死的弟子,而且还是为宗门任务牺牲,宋贤大张旗鼓的搞这场葬礼,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铭记在心,尤其是对那些还未蜕凡身具灵根的孩童,这种仪式会极大增强他们对宗门的归属感。
为此,他还规定,这半个月之内,所有人都得身戴黑纱,不得寻欢作乐,饮酒欢宴,钟阳府宅中那些奴仆,全部给他守灵一年。
次日,正堂大殿内,众人聚于一堂,所有人都戴着黑纱,宋贤端坐主位,神色凝肃。
“钟师兄的死,是宗门的一大损失,但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我决定从宗门财政中拨一千灵石,作为抚恤金发给钟阳师兄亲属,并且今后所有宗门弟子的抚恤金都照此标准发放,大家有没有异议?”
众人自然不会反对,因此时气氛凝肃,也没人开口表示同意。
“由于钟阳师兄没有直系儿女后代,所以这一千抚恤金交给文远师兄。”
钟文远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听了此言,也没有任何表示,仍然一动不动目视着前方,自钟阳死后,这几日,他好似苍老了许多。
宋贤继续说道:“今后召集大家议事,除了商议钟阳师兄的后事,还有就是发放此次任务的奖赏。”
“按先前约定,宗门将从清源宗支付的一万灵石报酬,拿出五千灵石分发给参加任务的弟子,当然,这五千灵石不可能平均分配,因大家修为高低不同,在此次战斗中,也有的出力多,有的出力少。”
“子祥和文远师兄都是炼气后期修士,在此次战斗中,出力也是最多的,我意,他们每人六百灵石。”
“其他师兄弟,包括我在内,每人分四百灵石。”
“由于此次大家表现都很出色,在歼灭云峰商行逃窜的七名修士时,都有出力,所以每人多奖一百灵石。”
“另外子祥师兄、张毅师兄,当然也包括钟阳师兄,他们不仅截住了逃窜的云峰商行二当家夫妇,且缴获了两件法器和一个储物袋,并且都上交宗门。”
“这些上缴宗门的物品,按市场价格估算共值七千灵石,还是老规矩,宗门获得的额外财物,分出一半给缴获的弟子。”
“因此另拨三千五百灵石,给子祥师兄、张毅师兄和钟阳师兄。”
“除此之外,我和钟潜师弟缴获了一件下品法器,市场价值约莫四百灵石。”
“陆元师兄和徐震也缴获了一件下品法器,市场价值五百灵石。”
“还有其他缴获的灵石、丹药等等,我就不在此一一述说了,凡缴获之物,陆元师兄皆有记录,也会按规矩将灵石发到每个人手中。”
“如有记录不实,不小心出错的地方,导致发放的灵石少了,你们可找陆元师兄核对。”
说到这里,宋贤话语一顿,目光扫过众人。
“赏罚分明,方能服众,该奖的奖,该罚的罚。方才我只讲了发放的奖赏部分,现在该谈谈罚叩了。在出发之前,每人都领到了相应法器和符。”
“这些都是宗门的财产,只是战时拿来急用,完事后当然要全部归还给宗门,存放到府库。”
“现在陆元师兄那里只收到了发放的法器,好在法器都没有损坏。而许多符却在与敌战斗时消耗掉了。”
“那些消耗的符,得由个人买单。谁消耗的符,就从谁的奖赏里扣除掉相应价格的灵石。”
“当然了,这些符本是作战使用,都是为宗门出力,宗门也不会市场价要求赔付。”
“我和陆元师兄商议了一下,那些使用的符将以市场价的八成支付给宗门。”
“具体都有谁用掉了多少符,我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陆元师兄有记录,到时发放灵石奖赏的时候会一一陈列扣除的。”
宋贤此番话一出,座中已有人感到不自在了,他目光掠过,能看到有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这些话语其实已经非常委婉了,真实的情况,其实就是有些人将发下的符私收囊中,不归还给宗门。
法器因为本身贵重,又不易藏身,他们不敢昧下,且法器就算损坏了,残躯还在,这不好隐瞒。
但符却能以在与敌战斗时使用了为由,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