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大战刚过,保不齐还有梅花怪的其他余孽过来,我们先离开再说。”
张林连连点头称是。
由于韦典并未要求谢安把牵走的马儿上缴,可见是有意给谢安点恩惠。谢安自然不会放过这笔横财,便和张林到林子里把栓好的马儿牵出来,赶着马儿上路。
一番折腾下来,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再次路过陈府大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道路空旷无人,两侧林涛阵阵,虫鸣鸟叫不绝。听得谢安心情舒畅。
他在心头复盘了今晚的行动。
此番围剿梅花怪,似乎……大家都是输家。
赢家只有谢安一个。
一方面谢安从梅花怪口中得知了仙宝的来历,还牵扯出前朝国教,修士大佬李长春。也知道了打开仙宝盒子的关键修炼明玉功。比较可惜的是李长春只把明玉功传给两个亲传弟子,要搞到口诀属实不容易。好在谢安知道了唐家老太爷就是李长春的亲传之一,只需自己将养生功修出气感,未必不能寻到明玉功。
另外一方面,谢安敏锐的意识到:白羽堂经过这一次的重创,空缺出来大量的核心位置。或许……自己有机会升职。
虽然谢安对升职没有太多的执念,但升职的好处无疑太多了。最核心的就是可以获得更多的练武资源,这却是谢安求之不得的事情。
最后,谢安还结束了张衡水这个隐患,以后不必再蒙面了。
一箭三雕!
哦是了,还有十二匹马儿……四五百两到手了。
这算是一箭四雕?
嘶!
谢安脑瓜子有些激动。暗叹自己这波操作委实太过精妙……
走在一旁的张林亦是心情不错,“老哥哥,我认识水灯镇的一位马场老爷,姓马。专门养马为生,也负责给卫所驯养军马。明个儿我就找马老爷来一趟黑市。把这批马儿出手了,争取谈个好价钱。”
谢安欣然同意,“好啊。马儿卖了银钱,到时候咱们对半分。”
张林大吃一惊,“那怎么可以。路子是老哥哥想的,已经帮衬我许多。我咋还能厚着练皮要钱。就给老哥哥跑个腿。”
时至今日,张林的姿态已经摆的很端正了。
谢安退了一步,故作强硬态度,“那就三七开。张兄若还不同意,那便是显得生分了。”
察觉到谢安态度坚决,有股子不容置喙的味道,张林才答应下来,心头却是感动不已。
十二匹马儿,卖个五百两差不多。三成就是一百五十两,已经相当于张林半年的收成了,绝非小数目。
敲定了银钱分配,两人心情都十分舒泰。
“按着方才韦香主的说法,此番堂口损失惨重,刘香主身死,李香主腿残,这两个香主的位置便空缺出来了。方堂主当会找有能力的人顶上缺漏。以老哥哥的能力,保不齐过不多久,就可以升任香主了。”
香主?
谢安脑海中念叨着这个词,觉得有些恍惚。
加入虎狼们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他一直都在安稳的发育练功。倒不是谢安就没有野心,而是他感觉香主这个位置距离很遥远,从来没想过去竞逐什么香主。
如今堂口损失极大,的确出现了机会。
但谢安仔细思考下来却没那么乐观。
此番堂口重创,面临重建。方白羽的确可能瞒着上面紧急提拔能人顶替香主的空缺。越是这种档口,方白羽更大的概率是提拔自己的心腹为主。
但是……谢安也察觉出来,韦典和方白羽的关系并不好。而且韦典受了重伤,于方白羽而言已经没有价值了。搞不好韦典的香主位置都会被方白羽你拿下。
而自己是跟着韦典的,也有可能遭到牵连打压。
搞不好,经此一役,自己的待遇还不如现在。
危机危机……便是危险和机会并存。
只怕危险比机会更大。
谢安自然没把这些说出来,只是谦虚道:“张兄说笑了,我并无什么大的野心,只想好好打理黑市,安稳度日即可。”
张林只是笑笑,暗道老哥哥心态真好。
就这时候,陈府院墙内传来凄惨的求救声。
“大人饶命啊!”
谢安和张林同时吃了一惊。
“梅花怪一行人不是被杀光了嘛,怎么还有人在陈府杀人?而且听这求救声,似乎是陈府的家眷。难道……梅花怪这帮恶匪还有活口?”
谢安却是摇头,“我白羽堂既然赢了,就不可能给恶匪留活口。屠戮陈家的……只怕不是恶匪。”
嘶!
张林倒吸了一口冷气:“是……我白羽堂的人!”
谢安压低声音道:“能下这等命令的,只有一个人……可还记得先前我问询韦香主是否要进去善后,韦香主说方堂主不让……”
张林脱口而出三个字:“下令屠戮陈府的是……方白羽。”
第69章 唐老太爷
话一出口,张林自己都被吓到了。
纵然深秋季节,夜风冰凉,张林额头还是涌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张林的印象里,白羽堂一直都是坐镇方圆六镇的名侠,享受着豪绅富商们的孝敬,干的是守护一方的壮举,广受赞誉。就连县衙的知县大人每年都会派人来堂口慰问,以资鼓励。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方白羽为人豪烈,仗义。
为此,张林对这位堂主很是钦佩。
如今……竟然做出了屠戮陈府满门的举措。
也难怪张林一时间难以接受。
两世为人的谢安倒是看的较为通透,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江湖大侠,大部分都是岳不群之流。无非是借用大义来满足自己个人的利益需求罢了。
乱世江湖,哪有那么多大侠啊。
或许有,但也肯定是凤毛麟角,至少谢安没见过。
“张兄,咱们得赶快离开。若是被人知晓……你我怕是难活了。”谢安低声催促了一句,急忙赶着马儿开溜。
咕噜。
张林咽了口唾沫,脑海中本能浮现出四个字:杀人灭口。
随即,张林再不敢停留,连忙赶着马儿追上谢安,一刻也不敢耽误。
……
密林处,山道上。
梅花怪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
王子文蹲在地上仔细查看梅花怪身上的伤口,随即冲旁边的方白羽道:“堂主,这厮戴着陈二的人皮面具,它应该才是梅花怪。”
方白羽提刀站在旁边,眼眸里凶光毕露,气得面红耳赤。
自己做局的,反而被梅花怪给玩了。
玩鹰的,最终被鹰啄瞎了眼啊。
王子文一边查看一边继续道:“这把杀死梅花怪的刀,从刻字编号上看就是张衡水的。从伤口上来判断……我大概可以复盘出事情的经过
张衡水应该一早就注意到陈大陈二溜进后院,然后偷偷跟去后院。他看见了陈二是梅花怪乔装,杀了陈大。然后尾随梅花怪离开。中途用弓箭偷袭梅花怪,让梅花怪受了伤。梅花怪拔出体内的箭矢,试图拼命。却因为箭伤太重被张衡水反杀。
张衡水想拔刀走,奈何被梅花怪死死拽住刀身,加上当时张衡水惊慌失措,生怕被我们的人发现,便没有继续和梅花怪纠缠,直接拿着仙宝逃走了。”
说完,王子文还看了山道前后的地面,“可惜,最近没有下雨,周围的山道都是夯实过的硬土,并未留下脚印。不然可以判断张衡水逃亡的方向。”
方白羽一直都在认真的听,没有反对便是认可了王子文的分析。
张衡水的佩刀,洒落的普通箭矢。
都可以佐证王子文的推断是合理的。而且虎狼门对香主每年都要进行考校,其中就包含射技。张衡水实力不如梅花怪,选择用弓箭偷袭就很合理。
至于遗落现场的阔刀……
毕竟对于张衡水来说,都打算跑路了,迟早会被方白羽怀疑。是否留下刀都不重要了,当时只想着把握分秒时间逃命。
哐!
方白羽轰然拔刀,斩断旁边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恶狠狠的道:“张衡水这老贼,我方某人和你不死不休!”
方白羽此番费时费力,还差点把整个白羽堂给搭进去。
结果自己一无所获。
全图利了张衡水。
这叫方白羽如何能接受?
他恨不得扒了张衡水的皮,吃光他的肉。便是如此都不能发泄自身怒气的万分之一。
诶。
王子文叹息一声,拱手宽慰:“堂主息怒,我立刻发动堂口所有人去找张衡水这厮。掘地三尺也要把此人给挖出来。”
生气归生气,但方白羽也知道生气没用,便狠狠压下心头的怒火,“天大地大,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他倒是可以背锅。你找个由头,就说张衡水背叛我虎狼门,今晚堂口的损失,全是他的过错。”
王子文愣了一下,随即道:“是。”
……
水灯镇,白羽堂口。
僻静别院。
“噗!”
韦典拿下头上戴着的斗笠,露出一张无比苍老的脸蛋儿,布满皱纹不说,脸上还滞留着一块块溃烂的皮肤,看起来分外恶心。
林云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他用脸盆打来热水,再用湿毛巾给韦典轻敷脸上的溃烂淤血。
“香主,此番你再次受了重伤,得好好疗养身体了。下回方堂主再有什么围剿梅花怪的命令,你万万不能去了。”
咳咳咳。
韦典剧烈的咳着鲜血,脸色越发的差了,“自我上次中了梅花怪的尸毒丸之后,咱们这一脉就开始走弱。其他香主都奋勇激进,我若是落后了。只会让方白羽感到失望。长此以往,咱们这一脉迟早保不住,我这个香主也会被撤换。我所做的,不过维持住咱们这一脉而已。
只是没想到,今晚的恶战如此惨烈,虽然各大香主都受到重创,抹平了咱们这一脉和其他香主之间的差距。但我的伤势也加重了。若是让方白羽知晓我的伤势,只怕我这个香主也保不住了,咱们这一脉……也会拱手他人。”
诶。
林云无奈长叹,想说几句安慰韦典的话,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江湖,从来就是如此的残酷。
若是你没了价值,上头可不管你是否负伤,只会想办法撤换了你。
“这黑市可是咱们一辈子的心血啊,真不想便宜了别人啊!”韦典的脸上露出苍凉无奈的叹息:
“林云,咱们从跑马帮起家,一路砍出个血岭黑市,经历了多少磨难和拼杀。
我的亲弟弟死在半路,我便把你当成唯一的弟弟了。我韦典此生唯一放不下的人,便是你啊。若是方白羽派人接手了血岭黑市,待我去后,只剩下你……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