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
赵青儿应了一句,随即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这位郡主,一旦认真起来还是有几分飒爽的。
两位世家子弟一走,便空旷安静了许多。陈铁一边给谢安泡茶,一边淡淡笑道:“自李昊过来之后,假借巡按使之名。处处对我们提要求,一下子让大家的任务繁重了很多。而李昊事事以身作则,倒也让大家不敢多言,反而生出几分敬佩,都说他是个能干事的好官。”
谢安心中嘀咕。
好官?
无非是会演戏罢了。
不过也确实说明李昊这个世子做事雷厉风行,严于律己。除却刚开始惩戒陈铁这件事做的过火之外,后面两个月的表现都堪称劳模,得到镇魔司上下的称赞。
从某种意义上说,因为李昊的严苛治理手段,整个镇魔司更像一台无情的机器了。人人都冷冽了很多。
“谢总司可知道镇魔司私下里都在喊李昊什么?”
“什么?”
“铁面阎罗。”
“……”
“诶,这李昊管的太严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不少人都在抱怨。而且一般的巡按使巡视数月就会离开,毕竟时间太久,会影响地方衙门的运转。但我看李昊这样子,怕是不打算走了。”陈铁一边喝茶,一边说道起来,“若是李昊此举全是公心,倒也未必是坏事。可我心头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寒暄一阵,谢安说明来意。
陈铁听了大为诧异,“你想打造一根针?”
也难怪陈铁吃惊。
大乾的针,多用来做针线活,缝纫,鱼钩,针灸等。除此外,其他地方几乎用不到针。对于武师而言,更是极少用这玩意儿。
陈铁实在不知道谢安哪里来的奇思妙想。
“陈副司可能做?”
陈铁的父亲是大国匠,他本身就是个水平极高的铁匠,铸造刀兵都不过信手拈来。而且他喜好这一口。但针……他还从来没做过,但制作流程自是知晓。
权衡一阵,陈铁道:“做是能做。不过,谢总司要做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针吧?”
谢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图纸,展示给陈铁看。
笔直的一根针,针尖极细,针长约莫三寸,中部有螺旋状花纹,尾部略粗,类似莲花花苞。
谢安设计此针可是花费了功夫的。
他参照了前世民国三穗苗族笔头形银插针,以此作为基础画出来。
普通的绣花针用来缝补衣服还行,但是在纳鞋的时候,农妇往往需要在手指上戴上皮革等硬物,发力推针刺穿鞋底。否则会伤手。
就是因为针眼部分虽然做了钝化处理,仍旧太细,发力之下仍旧会刺穿皮肤。只能用手握住针身两侧,靠摩擦力推针。
摩擦力能推出多大的力道?
谢安用针是为了杀人。
自然需要对针的末尾部分进行钝化,粗化处理。苗族的笔头形针就很合适。
陈铁何等人物?一看这针的形状就大概知道了谢安的想法,“谢总司是打算制作成暗器?”
谢安并未隐瞒,“年纪大了,出门在外,总归要小心点。”
陈铁表示认同,“谢总司倒是谨慎,这针的形状看着很漂亮。做起来难度不大,就是材料……”
谢安立刻表示:“材料方面的费用,自当由我来承担。”
陈铁却是摇头,“针不似大兵器,所需的材料很少,在下岂好意思收钱。我是想说……前阵子谢总司卖给叶师傅的那块玄铁,若是割下来一小块,用以制作这针是最合适不过了。普通的镔铁,效果会大打折扣。”
谢安忽然想起来这事,不由感到几分遗憾。
做针的确不需要多少材料,小小一块就足够满足。
早知道,当初就想办法从玄铁上扣一块下来好了。少小小一块,应该也不影响交易价值。
“玄铁可能买到?”
陈铁皱眉:“玄铁极为珍贵。南阳府都少见,更别说青乌县了。”
谢安略感失落。
感慨三哥易秋堂对自己好啊,送的礼物是真的贵重。
最后,谢安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那就先用镔铁代替,先做几根出来。”
陈铁凝视着图纸良久,最后一咬牙,“这针看着漂亮,既是谢总司要。我便厚着脸皮去找叶落,从那块玄铁上扣点下来。”
谢安拱手:“多谢陈副司。”
陈铁赶忙起身,“在下可受不起谢总司的大礼。你还比我年长一些,叫我陈老弟便是。”
都到这个地步了,谢安也没扭捏。
“陈老弟。”
“谢老哥放心,大概三天,我就可以做出来。”
……
三天后。
谢安照旧来到镇魔司,才到七楼,就看见陈铁坐在长案后用狼毫笔书写册页。
看到谢安后,陈铁将狼毫笔靠在山字笔架上,热情起身迎接,“谢老哥,今儿来的可比往常早多了。”
谢安笑道:“一大早就左眼跳个不停,想来是有好事。”
“哈哈哈,谢老哥快来看。”陈铁领着谢安到了栏杆旁的茶几。
只见茶几上摆放着三根银色的长针。
通体银亮,色泽通透。长三寸,针尖细如毛发,寒光摄人。从针尖往后徐徐变粗,后半段的针身上有螺旋状花纹,末端是一个圆润的莲花花苞形状,方便握持。
谢安大赞,“好手艺!不愧是大国匠的公子!”
得到谢安的夸赞,陈铁更是欢喜,“这是我第一次做针,为此还翻阅了一些古籍。谢老哥把把手。”
“好。”
谢安伸出手,拿起一根银针。
通体冰凉,手感极佳。
特别是尾部的圆润花苞,握感极好,可以直接推着发力,不伤手。
恰时,陈铁拿来一块钢板,“谢老哥试试锋利。”
玄铁可不是一般的宝铁,多是来自天外陨石,坚硬程度远超钢铁。
谢安握住花苞位置,对着钢板猛然一戳。
倏忽“夺”的一声,针尖便穿透了钢板。
不甚费力。
“玄铁果然了得。好针。”
谢安收下三根银针,再次拱手,“多谢陈老弟。这材料怕是不便宜吧?”
“小事。以后若是得到什么宝铁,谢老哥想做成兵器的,随时来找我便是。”陈铁大度挥手。
谢安本想给些银票,但转念一想人家陈铁不缺钱。
这人情,还得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待得黄昏,谢安回到谢府,照常和春兰雨荷贺春利韩立吃过晚饭,还和大家闲聊了片刻才回到中庭练功。
亥时初。
谢安停下练功,随后穿上夜行衣,带上镇魔刀,火折子,尤其把三根大针携带好。
有了这大针,如果出其不意的话,便是面对初入九品的宗师,谢安也觉得能捅死对方。
为了以防万一,谢安把七宝玲珑盒和鉴子找了个暗处隐藏起来。
若是出现极限情况,自己被那赤狐给逮了,好歹可以用仙宝作为诱饵,引对方来谢府,由苏玉卿收了它。
谢安确定没遗漏什么,这才出门。
赶到石头山顶的时候,已是亥时末,天色灰蒙蒙的。
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而下。
谢安捏紧刀柄,催动明玉功朝着石头庙走取,还没靠近院墙就听到一阵凄惨的狐狸嘶鸣声。
这声音婉转凄切。
嗯?
小白狐哭什么?
赤狐挂了?
谢安轻轻翻上院墙,探出半个脑袋去看。
只见厅堂里那扒着的赤狐已经彻底没了动静,白狐在旁边哭的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极为凄惨。
赤狐真挂了?
随即谢安的目光就落在了赤狐旁边的木箱子上。
若是唤作年轻人,此刻只怕就冲过去了。
但谢安并没有,仍旧趴在院墙上查看。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白狐一直都在大哭,实在叫人听了心酸。
谢安总感觉这小白狐哭的有些刻意的样子。
但自己是人,毕竟不是狐狸,不能完全带入狐狸的心态。
为了确保万一,谢安点燃了院中的一堆木材,搞出很大的火焰来,于此同时谢安运足目力,死死盯着白狐和赤狐的一举一动。
如果赤狐真死了,那么就不会动。
如果没死……那肯定憋不住。
而谢安也可以通过白狐在大火之中的表现,做出判断。
很快,白狐慌了神,看向门外的大火,又看向旁边的赤狐。最后它选择不管大火,继续伏在赤狐面前大哭。
谢安心里顿时就艹了。
这也太假了。
溜了溜了。
谢安前脚刚走,赤狐就睁开一双金瞳,“蠢货!你露馅了。快去灭火。”
白狐“呜嗷”一声,跑去灭火。
因为天空下着中雪,火势也还不够大,灭火倒不是难事。只见白狐不断滚起一个个大雪球,往火堆里丢了数十个大雪球进去,火势就灭了七七八八。
然后小白狐一脸狼狈的回到赤狐边上,很是内疚,一番比划。表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赤狐又没真死,它带入不进去,不知道该怎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