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日子,甚是惬意。
转眼间,时间来到月末。
上虞县。
刘氏宗族,刘裕族地。
这一日,全族上下张灯结彩,树上挂满丝带。
村里人议论纷纷。
“大小姐出嫁了!”
“大小姐嫁的哪户人家?”
“听说是长乐镇的檀氏,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迎亲车队远远赶来。
檀家兄弟、谢灵运、鲍乾等人跟了过来,檀道济没有家族,所以是柳庄的人跟来。
檀道济骑着高头大马,春风满面,将新娘子接回柳庄。
柳庄同样一片喜气,梁岳与祝英台穿上华服,人群中小鹤云踮起脚尖,观看新郎新娘拜堂。
梁岳两人作为长辈,接受新人跪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宴会开始,载歌载舞。
以前的兄弟全部到齐,徐羡之捋着胡须,笑而不语,辛苦种田近十年,终于给众人种下这么一片安享太平之地。
林坚不知何时出现,体型胖了不少,拍了拍徐羡之的肩膀,夸赞道:“羡之,咱两干的不错啊。”
“不不,托老师的福罢了。”徐羡之笑了笑,治国平天下,一本齐民术足以。
自己别无所长,不过是懂得埋头苦干,才有幸当这么一个永嘉太守。
“走,跟大哥打声招呼………哈哈,恭喜大哥,喜得佳婿!!”
此时,梁岳正在刘裕身边,说:“大哥,好久不见。”
“嗯,最近司马道子和桓玄斗得厉害。”刘裕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
时局动荡,幸好胡人互相之间也在仇杀,不过随着晋朝内斗,基本上北伐丢的土地也全部送了回去。
“大哥无须多虑,趁着他们相争,赶紧拿下江州、广州,然后谁赢帮谁,他们少不了你支持,等他们闹得天怒人怨,再顺应民心,兴兵讨伐。”
“如果他们干得很好呢?”
“哈哈,真干得好,那就没有胡人了。晋朝之事,不过是门户私计。”
“多谢三弟,大哥明白了,来喝酒!”
梁岳喝完一杯,说:“我先去招待别人。”
宾朋满座,觥筹交错。
梁景明坐在父亲身边,看着桌上的佳肴,直吞口水,终于忍不住说话,道:“爹爹,我要这个肘子!”
“好好,爹给你夹,以后多说一点话,知道吗?”
“嗯嗯。”梁景明点点头,又埋头吃饭,不理会父亲了。
梁岳右侧坐着张文之,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越发神采奕奕,他的饭量不高,总喜欢乐呵呵看着小辈吃饭。
“前辈来柳庄几年了?”梁岳问道。
“从寻阳郡来此,至今已有五年。”
张文之感慨万分,转头对梁岳说道:“山伯,你改变了很多人。”
“或许是吧。”
梁岳环视四周,与女眷一起家长里短的祝英台,被灌得稀里糊涂的檀道济,变成大胖子的王凝之。
以及精神矍铄,头发发白,却才五十五岁壮年的谢玄。
这家伙说不定真能送走自己。
陶渊明、徐羡之,还有……大舅哥怎么也来蹭饭了?
历史长河不断奔流向前,这一世,太多亲朋好友陪伴。
梁岳觉得自己很幸运。
酒阑人散,人来人往。
日头渐渐降落西山,外人渐渐散去,唯有特别亲近的人。
各自表演才艺,刘裕表演横槊武学,刘义符朗诵诗词。
水榭之内,祝英台与梁岳靠着雕栏玉砌,静静地看着热闹繁华之景。
繁华热闹,往往会伴随着一种不真实的空虚。
“以前也有这般热闹的场景,以后还会有吗?”
“会有的。以后,我们天天可以这样快乐。”
“爹爹,快看过来!!”
不远处,鹤云蹦蹦跳跳,试图吸引夫妻两人注意。
只见鹤云提着短剑,在谢玄目光鼓励之下舞动了起来。
弹剑作舞,剑桥明月。
刹那间,梁岳内心极其平和。
春去秋来,叶繁花落。
女儿舞剑的身影,似在缓慢成长,可爱容颜变得貌美如花,清丽如当年同窗的英台。
沉默寡言的儿子,似乎成长为少年时的自己,但依旧闷声闷气。
七载清修,悄然流逝。
“爹?爹!你怎么不说话了?”
第79章 逍遥门派,诸法衰退
建始元年。
七年时光,缓慢流逝。
这一年,梁岳四十岁,玉蚕缠绕四十圈。
八十年命格,已然过半。
会稽山阴,青山之畔,柳庄依旧是世外桃源,不与外界争端。
梧桐园,阳光穿透树荫,照得人脸庞发热,无忧无虑。
梁岳依旧躺在原先躺椅之上。
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妻子祝英台三十七岁,内功小成,虽无战斗经验,但也能保养容颜,岁月不老。
青山园外。
此时来了一对男女,男的身材健硕,眼角带着淡淡疤痕。
女的留着单马尾,英姿飒爽。
两人正是刘珏檀道济夫妇,两人身后跟着四五岁的小男孩。
时隔一年,再次回到柳庄。
檀道济蹲下身子,小声对儿子说道,“虎臣,这就是父亲成长的地方。”
两人看着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内心无限感慨。
“柳庄向来都是这幅模样,哎,好似回到当年。”
刘珏笑道:“并非如此,当年我和祖母、叔父住的地方很破。”
“很破?”檀虎臣冒着鼻涕,问道,“那不是不快乐了?”
“不,那是很快乐的时光。”刘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坞堡门口,守门的部曲老了不少,看到是檀道济等人过来,也没有盘问,直接开了门。
一路来到梧桐园。
春光熹微,水池清澈。
谢玄依旧高高在上,白袍白发,吹着料峭春风。
十二岁的梁景明与其父有三成相似,此刻正艰难认字,充当教书先生的青年谢灵运气得摇头晃脑。
“天下才共一石,你梁景明倒欠一斗!”
梁鹤云亭亭玉立,在师父谢玄偶尔两句指点下,调整招式角度。
“珏儿姐,你们来啦?稍等片刻,我叫醒父亲!”
她来到父亲面前,呼唤良久,语气渐渐有些焦急。
“娘,你看看爹,故意装睡!”
话音刚落,梁岳悠然醒来,气道:“鹤云,不让老人睡觉是吧?”
“老人?你看你哪老了?”梁鹤云没好气道。
“书上说人活七十古来稀,爹算半个老人吧。”梁景明略微思索,说道。
“你小子就会咒你父亲!”
梁岳哭笑不得,儿子情商略微有点低,不过好处是人比较踏实。
“好了好了,别跟小辈计较。”祝英台捂嘴轻笑。
一番插科打诨,梁岳这才看向檀道济,说:“道济,这次来是为何事?”
“坞主,在下打算卸任长乐派主之职。”
檀道济眼神坚定,当了十余年派主,兢兢业业,遵循坞主嘱咐,不担任一官半职。
如今梁鹤云成长,已有高手之相,他是时候功成身退,搏一搏自家功名富贵。
“道济哥!”梁鹤云惊呼。
其他人打算劝说,梁岳忽然笑道:“好,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征战沙场,讨伐奸臣、北伐胡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