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风 第183节

  “桀桀,就让咱们兄弟看看,你这后生小辈,还有什么手段!”

  “就算不恢复肉身,咱们兄弟,也是你的祖宗,而你,只是灰孙子罢了。”一个高挑老鬼厉声喝道:“孙子嘿,看好了。老夫的这一招《毋噬心咒》!”

  刑天鲤眉头一挑。

  该死,《毋噬心咒》,这又是一道禁咒,一道恶毒至极的禁法。

  在《原始巫经》中记载,修炼这门咒法的前提,是要用残酷的手段虐待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婴孩,然后是同等数量的孩童,同等数量的少年,同等数量的青年,同等数量的壮年,同等数量的老人,而且男女各半。

  将他们用世间最残酷的刑罚,最残酷的手段,行诛心之事,等他们的心被伤到极致,几乎要‘伤心欲绝’之时,剖开他们的心脏,用秘药炮制后生吞活剥。

  如此吞噬不知道几万颗心脏,而且还要在每一年的固定时刻,挑选‘良辰吉日’,架设祭坛、对应天时,这才能服用。

  如此耗费千年时光,才能修成这一道秘法。

  而这一道秘法的狠毒之处,就在于其无形无迹,无踪无影,宛如天魔附体,来无影、去无踪,几乎无法防御。

  被命中之人,要么心碎而死,要么被咒法缠绵终生,七情六欲悉数化为邪魔念头,侵蚀本心,泯灭本我,化为疯疯癫癫的可怖邪魔,其下场比当场死亡,却又狠毒百倍。

  更要命的是,无论是当场死去,还是化为邪魔,这咒法都有宛如瘟疫的可怖传播力。

  一道咒法,轻轻松松可以让千里尽白骨。尤其是在那邪魔作祟之时,诸多惨绝人寰、悖逆人伦,甚至言语不忍也无法描述之惨状,如父子相残、母女相食等等,都只是最基础的操作。

  是以,这才是禁法,这才是禁咒。

  如此可怖的法咒,刑天鲤可不敢让这三个老鬼施展出来。他不敢赌自己是否能防住咒法的第一波攻击,是否能够从恶毒的咒法中幸存下来。

  就算他能幸存,咒法缠绕神魂,不断的侵蚀,刑天鲤更是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不敢赌,就只有请这三个老鬼去死。

  刑天鲤一声长啸,身形骤然向前激射。修为暴涨,初步凝成‘五行天巫’之躯,五行巫血完成了第一转修为的他,飞遁的速度,比起之前燃烧全部精血,耗尽所有法力,亡命施展的《金乌化虹》之术还要快了三分。

  他刚刚得到的天地功德之力,只留下了一小缕保存在心口小鼎,准备反哺自身神魂。

  其他所有的功德之力,大概有成年人一个拳头这么大小的一团儿金光,全都被他注入了通天妙竹。通体清微微、明晃晃,隐隐有一缕紫意萦绕,通体寒光森森的通天妙竹,得到这一团天地功德,当即发出一阵阵欢快高亢的震鸣。

  质变!

  通天妙竹,从根本上发生了质变。

  二十四节竹节内,刑天鲤手持的第一节竹节突然发出淡淡光芒,他以本命精血铭刻在竹节中的血色符印,当即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通天妙竹原本就融合了‘七宝妙树’等至宝的‘本质’,只要不断的滋养、温补,迟早会成长为堪比那些传说中至宝的大宝贝。

  但是那需要时间,需要漫长的时间;那更需要资源,需要不可思议的巨量资源。

  但是在这一团功德之力的滋养下,那融入通天妙竹的‘本质’们,从一颗颗的种子,突然萌发了细小的嫩芽。

  就是这一点点的嫩芽萌发,通天妙竹就不同了。

  化腐朽为神奇,通天妙竹就从刑天鲤亲手炼制的,一柄后天生长出来的‘竹竿状剑器’,变成了一件‘后天功德之宝’。虽然弱小,但是本质上,已经‘超凡入圣’。

  淡淡金光顺着通天妙竹流淌,刑天鲤以极快的速度飞掠到了三个老鬼面前,手中通天妙竹一晃,耗费巨大的《无量剑经》之‘剑百万’呼啸而出。

  百万道寒气森森,隐隐带着一丝金色光晕的剑芒腾空,百万剑芒连绵一气,化为一条不可思议的恢弘剑河,宛如大将奔涌,横扫而过。

  三个老鬼身上的长袍崩碎,脸上的青铜面具崩碎,露出了他们没有丝毫皮肉的光溜溜的骨头架子。一道道剑光劈砍在他们的骨架子上,不断发出刺耳的‘叮叮’声。百万道‘叮叮’声汇成一道极绵长刺耳的鸣叫,曾经刑天鲤倾尽全力也无法在这些老鬼的骨骼上留下半点儿痕迹,此刻发生质变的通天妙竹,却轻松在他们的骨架子上留下了一条条小小的伤痕。

  伤痕极细,比头发丝还要细小。

  伤痕很浅,每一击大概都只能陷入骨骼发丝深浅。

  每一击都微不足道,但是当这样的伤痕变得以百万计算的时候,可怕的毁灭力让三个老鬼齐声惊呼,‘咔嚓’一声,他们的颈骨被斩断,披散着乱发的头颅飞起,随后颅骨也被无数道剑芒疯狂劈砍,硬生生劈成了数十块。

  三道黑气带着滔天怨气,从破碎的头颅中飞出,疯狂咒骂着,朝着邪马台飞了过去。

  他们不咒骂刑天鲤,而是对邪马台发出了最恶毒、最侮辱性的诅咒。

  什么没用的贱女人之类,但凡天地间一切可以施加在女人身上,最无耻,最下流,最龌龊,最肮脏的话语,全被这三个老鬼劈头盖脸的喷给了邪马台。

  刑天鲤一声长啸。

  三个老鬼留下的骨架子,被他左手掌心一团青铜色神光包裹,直接拖进了左手掌心的小鼎中。

  这三个老鬼的根本,是洪荒太古时,被巫族历史都刻意磨灭的,曾经不可思议的‘天灾’级的古巫。虽然不知道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来到这一方世界,又是如何跟邪马台勾搭在一起的。

  但是他们的根本,他们的本质,是强悍绝伦的巫!

  哪怕是他们的一根手指骨,对于后世的大巫而言,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强横作用。

  他们的骨骼,每一根骨骼,都是千锤百炼,耗费万万年岁月,耗费无穷资粮,一点点精雕细琢,一点点打磨完美的‘古巫器’!

  哪怕经历了末法时代。

  哪怕经历了可怕重创。

  哪怕他们现在正是实力最低谷的时刻,他们的每一根骨头,经过《天地熔炉一炷香》根本法,都能熔炼出数量庞大,远胜百万吨特种合金,甚至是百万吨金银的太初之。

  只是,刑天鲤有点嫌弃这些太初之的来源。

  脏!

  有点脏!

  这些古巫修行的巫法讲究的就是一个惨绝人寰,追求的就是一个丧尽天良,他们的每一个骨头,都不知道有多少生灵的血泪在上面。

  所以,刑天鲤疯狂熔炼这三具老鬼的骨殖,却没有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也没有用来提升通天妙竹和紫绶道衣,他将一半熔炼出的太初之,注入了通天御灵幡,另外一半的太初之,则是注入了五行珠中。

  他也没有用这些太初之祭炼五行珠,而是喂养给了五行珠中,体型、血脉,都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的那一窝窝的大蚂蚁。

  如狂风暴雨,疯狂洒入五行珠。

  一支支三寸长短的大蚂蚁发出惊喜的震鸣,它们的体型开始疯狂的膨胀,背上的翅膀也变得越发的光可鉴人。它们更是血脉返祖,体内滋生了阴阳契合的血脉繁衍之力,开始两两交媾,不断的繁衍出下一代的蚂蚁蛋!

  一边疯狂熔炼三具骸骨,刑天鲤一个倒旋,冲到了那一座正疯狂震荡的五指山前。

  两个正在全力轰击五指山,想要从山下遁逃出来的老鬼齐声惊呼:“小友,且听吾等兄弟一言,你乃巫族后裔,吾等,正经是你的先祖,你身上,甚至有吾等的血脉……”

  刑天鲤哪里听他们呱噪。

  就看这几个老家伙勾结邪马台,他们就有取死之道。

  还在不断蜕变的通天妙竹一声剑鸣,大片剑光一旋,刑天鲤轻松斩首两个老鬼,将他们的头颅斩下,更将他们的颅骨斩成粉碎。

  两个老鬼的头颅中,两条黑气冲天而起,直扑邪马台。

  刑天鲤收起了两个老鬼的骨殖,同样塞进了左手小鼎中疯狂熔炼,然后好似逗狗子一样,吹了一声极尖锐的口哨声:“王爷,看你的了,超度亡魂,镇压邪灵厉鬼,这是你们佛门的老本行啊!”

  朱雕虫一声长啸,他身边突然有片片莲花涌现,他脚踏莲花状浮云,一个闪身就追上了那三条遁逃的黑气,掌心一道佛光洒落,将三条黑气包裹在内。

  他又反手一招,同样一片佛光洒落,将那两个老鬼所化黑气也一把生擒。

  双手结印,宛如莲花,内部自然有三尺虚空滋生,四周佛炎缭绕,宛如熔炉,朱雕虫念诵佛经,将五条黑气困在掌心虚空中,开始全力的炼化。

  五个老鬼的骨架都被刑天鲤斩碎,正在被刑天鲤疯狂的祭炼。

  他们只剩下了五条残魂,却依旧煞气滔天,凶焰炽烈。他们在朱雕虫掌心中嘶声谩骂,疯狂诅咒,一道道穷凶极恶的咒法波动不断向四周爆开,朱雕虫的掌心内,好似不断有一颗颗万吨级的大炸弹疯狂炸响。

  朱雕虫的面皮一抽,表情变得凄苦无比。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被刑天鲤坑了把。

  有形的骨架,好对付,只要疯狂劈砍,就有摧毁的可能。

  但是这五个老鬼的残魂么,天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又对自己的残魂做了些什么,他们的残魂力量可怕到了极致,每一波反击,都震得朱雕虫遍体剧痛,神魂更是不断承受无穷尽的负面情绪的冲击。

  朱雕虫感觉,自己就好像飓风中的一点油灯,随时可能被吹灭。

  要不是有佛门不可思议的大能,在给他不断的输入强大、精纯、充满不可思议伟力的佛力,朱雕虫真觉得,不是他在炼化五个老鬼,而是五个老鬼在炼化他了。

  饶是如此,朱雕虫也只能盘坐在了半空,老老实实的念诵经咒,不能再有丝毫动弹。

  刑天鲤一声清啸,带起一道金光,直扑邪马台。

  邪马台怪叫一声,丢下无数的蓬莱神社神官、巫女,甩开两条白嫩嫩的大腿就往月影湖后面的大火山遁逃,一边跑,她一边声嘶力竭的尖叫:“贼汉子,你家女人被人打上门来了,我错了,我错了,上次我不该勾搭那几个小美男故意气你。”

  “贼汉子,徐福,混蛋,救命啊!”

  刑天鲤眉头一挑,徐福?

  呵呵!

  他看了一眼遁逃的邪马台,身形一晃,直扑被商鞅立木放出的磅礴气息笼罩的黑龙台。

第150章 威压东云(下)

  金光遁过邪马台刚刚设下的祭坛。

  数以万计的神社神官、巫女,根本看不清刑天鲤的动作,也根本来不及遁逃。

  十八尊天仙鬼帅,一百零八尊地仙鬼将齐齐长啸,他们追不上刑天鲤,就架起阴风邪云,带着滔天的磷火,闯到了祭坛前。

  大力鬼王法催动,一尊尊身高数丈、十几丈,通体钢筋铁骨,面容狰狞非常,身披大秦重甲,手持长戈重戟的恶鬼齐声大喝,万鬼大阵发动,漫天阴风流淌,宛如一块块铁板凌空乱飞,就好似打苍蝇拍子拍苍蝇,大片大片的神官、巫女被生生绞成粉碎。

  这些蓬莱神社的神官、巫女,修行邪马台传承的邪法,神魂比寻常人强大许多。

  这些鬼帅、鬼将深深一吸,大片阴魂发出凄厉的哭喊声,被他们瞬间分食殆尽。

  数以万计的神官、巫女,或多或少,都驾驭了三五个秦甲凶鬼。此刻这些神官、巫女被击杀,被他们掌控的,总数近百万的秦甲凶鬼齐齐得了解脱,他们手持各色兵器,在空中结成军阵,向这些鬼帅、鬼将呐喊行礼,然后自行跟在了他们身后。

  庞大的军阵浩浩荡荡,荡起漫天阴气,掠过空无人迹的黑龙城,顷刻间就杀到了黑龙台前。

  ‘轰’!

  巨响声中,几个脾气暴躁的鬼帅兵器一挥,黑龙台高耸的城墙就被轰得支离破碎。

  商鞅立木放出的气机和庞大的凶鬼军阵撞击,不断爆发出一团团雷鸣声,好似有千万战鼓被力士锤响,震得半个黑龙城都在微微的摇晃。

  刑天鲤已经硬顶着商鞅立木的威能,闯到了朝议大殿前。

  大殿门口,横七竖八倒下了无数的尸体,有东云人的,也有艾美联邦战士的,更有朱明精锐的。一些朱明精锐被商鞅立木的伟力轰击,没有当场死亡,肢体撕裂的他们正蜷缩在地上嘶声哭喊,其状惨不忍睹。

  刑天鲤踏着地面淋漓的鲜血,一步一步走进了朝议大殿。

  商鞅立木发出夺目的光芒,那苍劲有力的声音越发响亮。

  刑天鲤身上紫绶道衣放出片片紫气,挡住了商鞅立木迸发的威势。面对商鞅立木宛如洪潮的冲刷,一片片紫气不断从紫绶道衣上涌出,就迅速被冲得支离破碎。

  紫绶道衣无风自动,一片衣角极凄婉的缠住了通天妙竹。

  刑天鲤莫名有一种感觉,自己好似一个渣男父亲,亲手抚养了一对儿孪生龙凤胎,结果自己只对那外向奔放的儿子格外的青睐,对那低调温婉的女儿,似乎有点忽视了啊?

  干咳一声,刑天鲤将藏在心脏小鼎内,原本准备留待后用的那一缕功德之力,忙不迭的注入了紫绶道衣。于是,紫绶道衣通体金光隐隐,也一如通天妙竹,开始了本质蜕变。

  感受到紫绶道衣传来的欢喜雀跃之情,刑天鲤轻咳了一声,举起了手上通天妙竹,沉吟片刻,他看看商鞅立木,幽幽叹了一口气:“终是历史课本上学过的,于情于理,都伤你不得。所谓神物有灵,贫道来找东云皇室,清算一下杀父之仇。”

  “您,让一让?”刑天鲤很认真的朝着商鞅立木打了稽首。

  商鞅立木纹丝不动,无数字迹在青灰色的木桩子上不断浮现,涌动,磅礴的气机凝成了一柄透明的秦剑,带着刺耳的撕裂声朝着刑天鲤斩了下来。

  刑天鲤轻叹了一声,紫绶道衣一卷,大片紫气升腾,化为一顶华盖,稳稳的托住了这柄力道千钧,蕴藏了无穷王道威煞的剑影。

  “您,应该护持的是大秦,可不该是胡亥那个败家子背叛神州,建立的东云伪朝啊!”刑天鲤一边抵挡商鞅立木的攻击,一边好声好气的商量着:“您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我知道,您是有灵之物,您不觉得,被一群身高不过四尺的矮冬瓜掌控,对您也是一种侮辱么?”

  在刑天鲤面前纵腾飞旋,不断斩击的剑影骤然一滞。

  刑天鲤微微一笑。

  嬴蛰脸色骤变一变,他狠狠心,咬破舌尖,一口血喷了老远,混着一声咒语喷在了商鞅立木上:“宝贝,休要误朕。”

  商鞅立木一声轰鸣,木桩子上华光升腾,不仅仅有秦剑剑影,更有枷锁、铁链、断头斧钺等刑具虚影不断凝聚。一股股王道刑罚禁锢之力喷薄而起,一点点的向刑天鲤笼罩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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