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厉喝一声:“公道自在人心,枉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却依然会被亲疏迷了心智!吾孙为非作歹,吾尚且心中羞耻,自知无法辩驳,只恨不能亲手掌毙这孽障。
你却是非不分,构陷功臣!
你说,你有罪么?”
“下,下官有罪!”
“啪!”
一鞭下去!
布帛撕裂!
皮开肉绽!
李恒吃痛,直接趴在了地上,身体不住颤抖,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
李锐看向李弘:“陛下!宗室之内,是非不分者众!老臣乃大宗正,当拨乱反正以儆效尤,请陛下准许老臣殿前行刑!”
“准!”
“来人!把那些孽障押上来!”
下一刻。
十余宗室子弟自缚双手行至殿前,齐齐跪了下去:“请大宗正施罚!”
打龙鞭狂舞。
只能说至强宗师就是强。
每一鞭的力度都刚刚好。
不至于伤到元气。
却皮开肉绽,鲜血横飞,疼得人痛不欲生。
十几鞭下去,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李锐却还意犹未尽:“陛下!朝中奸佞甚多,还请陛下让老臣代劳!”
李弘毫不迟疑:“准!”
嚯!
殿内一片哗然。
他们算是明白,这场早朝是为谁开的了。
方才还“附议”得酣畅淋漓的官员,当场腿就软了。
李锐双目赤红,指着宫廷侍卫道:“你们几个,把刚才攻讦秦大人的奸佞都拖过来!”
“是!”
不一会儿,十几个官品不一的官员都被拖了出来。
官职都不算高。
但也低不到哪里去。
要知道,在大乾,京官六品以上才有资格上朝。
李锐可不管这的那的,直接一鞭下去。
“噗!”
一口鲜血喷出,被打的刑部书令史直接昏死了过去。
刚才对宗室子弟只是惩戒。
这是真朝死里打啊!
这一鞭,直接给其他几个等待受刑的打应激了。
但李锐根本没给他们恐惧的时间,又是接连十几鞭下去。
不死也重伤了。
安静!
安静!
还是安静!
尤天猎咽了咽口水,还好自己理智,心中坚守着秦家的利益和颜面,不然刚才说不定也会嘴贱一句。
这要是挨李锐一鞭。
嘶……
毕竟是秦开疆之下的至强宗师。
自己未必能扛得住。
太子更是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抬一下,幸好昨天被父皇收拾妥帖了,不然……
只是这到底什么意思?
是想让宗室站队李星罗么?
李锐吁了口气,双手平托打龙鞭向李星罗走去:“帝姬……”
李星罗眼看他要给自己行礼,赶紧上前扶住:“大宗正,万万不可!”
“帝姬!”
李锐语气沉痛道:“老臣教子无方,竟酿成如此滔天大祸,让无数无辜百姓遭殃不说,还葬送了一个年轻的好官!
此等罪责,本应由钦差惩治。
但打龙鞭只能为李姓之人所持。
还请帝姬代小秦大人赐鞭!”
李星罗赶紧说道:“邕王虽散漫,但并无大错,大宗正也是为了大乾社稷,才忍痛父子分离,这才给了歹人可乘之机。错不在大宗正,还请您务必不要折煞了晚辈!”
秦牧野从善如流:“是啊大宗正,莫要折煞了我等!”
虽然他暂时还没捋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设计。
但毫无疑问,李锐担得起“帝国之壁”的评价。
杀了人家的亲孙子,本来心里就有点不好意思。
要是再给人老同志来一鞭子,那可就太不像话了。
李弘叹了口气:“兄长!莫要折煞两个孩子了。”
“唉!”
李锐叹了口气:“多谢帝姬手下留情!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心思脆弱,若非留他恶妻性命,现在他可能已经坚持不住了。”
随后。
他直起身,看向刚才挨了鞭子的宗室子弟:“我李乾宗室,当一心为社稷,一心为天下公义,若这般大案都不论是非曲直,只想着人情冷暖,那你们以后也干脆别姓李了。”
“大宗正教训的是!”
一众宗室子弟纷纷认错。
李锐悄悄给李星罗使了个眼色。
李星罗会意,当即劝慰道:“感情亲疏,人皆有之,并非大过,诸位莫要自责。”
众宗室子弟颇为感动:“多谢帝姬!”
李弘抚须轻叹:“知错能改,方为丈夫,多谢兄长,代朕打醒了百官。”
众人:“……”
他们看着地上昏死的十几人。
感觉有些人是被打醒了。
但有些人……怕是醒不了了。
李弘站起身来:“诸爱卿还有别的事情要奏么?”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正戏都已经结束了。
这还奏个卵啊!
在场文武百官都有些晕乎乎的,刚才那场景就好像做梦的一样。
他们现在确定了。
这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钓鱼。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
现在钓鱼都要用打龙鞭了?
而且做饵料的,还是刚刚经历孙子被斩,独子重病的李锐,还有十几个颇受重用的宗室子弟。
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在逆风局把鱼钓起来吧!
这哪是打龙鞭啊?
这明明就是杀威棒!
可……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宗室站队帝姬了么?
李弘可没心思解答他们的疑问,只是温和笑道:“洗尘宴就在午时雍庆宫,各位功臣务必到达。”
说罢。
便下来握住李锐的小臂,兄弟俩一起离开了大殿。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
一场大朝会后。
冲秦牧野笑脸相迎的人明显变多了。
秦牧野则是客套地敷衍几句,便与李星罗一起朝宫外走去。
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到了帝姬府的马车前。
李星罗转身笑道:“你要回去带娘子一起吃席么?”
“嗯!”
秦牧野点头。
李星罗咬了咬嘴唇:“时辰还早,要不要马车上一起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