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府衙外除了城卫军，就只剩端坐在马背上的何。
又过了一会儿。
王猛等得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问道：“何大人，还不下马么？”
何压低声音道：“王将军扶我一下，我腿在发抖。”
王猛：“……”
他摇了摇头，把何搀扶了下来。
进到府衙内才问道：“何大人，你这是……”
何叹了一口气：“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是站你们这边的。”
王猛深深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有些戒备。
虽说何今日帮他解了围。
但他了解何的为人，这个人就是整个邕州城最大的老油条，虽然没亲手做过什么恶事，但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恶事，不少都是听之任之的。
怎么今天忽然转了性？
很难不让人怀疑还有别的目的。
万一是想趁我们不备，内部瓦解怎么办？
看到王猛这般表现。
何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了一句：“冯死了，李宝宝杀的。”
王猛：“……”
他也恍神了很长时间，脑海中浮现出冯初到邕州时的场景。
那时何很高兴，邀请了城中文武为冯洗尘，在席间十分高兴地向众人介绍，这是他新到的小兄弟，来了邕州之后就住他的家。
后来冯从他家搬了出来，两人的矛盾似乎恶化了很多。
可结果没想到……
他叹了口气：“节哀！”
何勉强笑了笑：“还请王将军将案宗、犯人还有参与审讯的文吏交给我，这个案子牵涉甚广，得尽快破了才是，不然……”
“不用！”
王猛笑着摆了摆手。
何怔了片刻，有些急切道：“王将军还不信我？”
王猛笑着摇头：“当然不是，秦大人并没有死，明天一早就会赶来府衙，你我二人只要守上一夜便可。”
何眼睛顿时亮得吓人：“当真？”
王猛点头：“自然当真！”
……
“混账！”
“简直混账！”
“何这个人想死么？”
“烛大人，我的人发现，何的妻儿老母已经带上家当，朝京都的方向跑了，我们要不要杀？”
“杀你娘！戚家家里不过几个举人，朝廷就派出了钦差，现在你想杀朝廷命官的亲眷？”
“杀不了，那些护送的侍卫衣服上，是偷天阁的徽记。”
“偷天阁！？”
烛晦脸都黑了：“这些混账东西，真是什么钱都赚，人家都要吊死他了，他都敢卖给人上吊绳。”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确想不明白偷天阁的脑回路，刚刚派出杀手杀秦牧野，结果转头又接了何这个混球的单子。
黄陵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强闯府衙吧？”
“不能闯！”
烛晦摇头：“府衙这种地方，有理尚能闯三分，没理要是闯了，跟造反也就没区别了。大家不要慌，何越这么做，就越说明秦牧野真的不行了。”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
就刚才那情势，如果秦牧野还活着，肯定已经亲自出面了。
至于王猛的那个所谓的委托文书，纯纯就是招笑。
烛晦继续说道：“只要秦牧野出不来，咱们就有的是时间。现在，案件的关键，还是李宝宝。现在咱们兵分三路，一路去寻找李宝宝，找到之后就保护着送走，送不走就秘密杀了。
一路去跟何秘密接触一下，看能不能开出更高的价码。
一路去挖何的黑料，能直接把他弄死的黑料，他在邕州这么多年，屁股不可能干净。
速度要快！
争取明天早上，摘掉何的乌纱！”
“妙啊！”
“还得是烛大人！”
“不愧是大圣庙出来的大人。”
“我们这就去。”
很快。
众人都散了。
何是朝廷命官，乌纱自然不会那么好摘，想要正式摘掉，至少需要朝廷的文书。
不过众人追求的也不是把何拉下马，只是想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暂时把他扣起来，然后销毁证据罢了。
这厮干过不少尸位素餐的事情，只要一一抖落出来，再添油加醋一番，煽动民愤一点问题都没有。
到时，事情就好办了。
速度快了，一个晚上就能办好。
速度慢了，三天一定能行。
一想到这些，烛晦心头就有些发热。
自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恐怕自己突破大妖境的那一刻，就能直接晋升为庙祝了。
届时便能随时享用大圣庙汲取的香火。
虽然比不过图腾源，但胜在持久。
一想到几位庙祝的恐怖实力，他就兴奋得浑身发抖。
他拍了拍牛平天的肩膀：“好好看，好好学，妖官是这么当的！”
牛平天：“？？？”
……
在足够的危机面前。
所有人的效率都会变高。
当然，也是何屁股足够脏。
仅仅一晚上，他们就凑够了好几个案子的污点证人，一大早就绑了起来，从州城各地一路敲锣打鼓地赶向了府城。
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百姓。
一听到各家都要惩治家贼，而且那些被绑的，不少都是为祸乡里的恶棍，他们都开始兴奋了起来，纷纷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这些大族为什么忽然要惩治家贼。
但他们都乐意见到恶人倒霉。
太阳才刚刚爬起来，府衙外面就围满了人。
“咚！”
“咚！”
“咚！”
鸣冤鼓敲得震天响。
叫嚷声也是此起彼伏。
从一开始的要求何出面审案。
到后来开始曝光何也是帮凶之一。
再后来，要求秦牧野出面惩治了这个贪官。
一开始，只有带着家贼过来的人叫嚣。
但后来随着污点证人的指证，不少围观群众也加入了进来。
终于。
“吱呀！”
府衙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众人顿时心中一喜，何这个老东西，终于扛不住了。
于是一个个站得笔直，纷纷做好了战斗姿态，准备第一时间就发动最强的攻势，以最快的速度把何淹没在愤怒民众的汪洋大海中。
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青年的身材好像挺拔了许多。
俊朗的外表带着笑容，眼底却有杀气若隐若现。
他声音中带着肃杀的嘲弄：“既然诸位都到了，就不要在外面等了，都进来吧！”
这句话。
像极了来都来了，留下人头再走吧！
众人：“！！！”
秦，秦秦秦……
秦牧野！？！？
不是说秦牧野已经没了么？
不少人都下意识想退，可不知何时，城卫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