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斤两顺势看去,看到了赵山起裤子掉落的样子,不由一怔,再仔细扫了眼案发现场,看到了边惟英那被撕掉的衣裳,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苦笑,“师姐,不是我说你,就这环境,就这处境,你怎么敢跟他们混在一块的,这不是找刺激吗?春天早就劝你离开他们,你怎么就是不听。”
边惟英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但人家的话没有说错,被说了个黯然神伤,问道:“甘棠玉怎么样?”
吴斤两叹了声,“在外面,自己看吧。”
边惟英当即挣扎著爬起,却又双腿一软,实在是太过虚弱,差点从冰榻上一头栽下,还好师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师春也懒得矫情,直接将其抄入臂弯,横抱了起来,就此将人抱了出去。
甘棠玉的尸体还在原地,钉在他身上的剑也还在。
落地的边惟英站不稳,跌坐在地,半趴在了甘棠玉的身上痛哭,后悔,是真的后悔了。
就在事发前,他们还有一次脱身的机会,预知到了危险的甘棠玉还焦急提醒了她,是她错失了最后一次机会,导致自己受辱,也害死了甘棠玉。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能在临亢城翻云覆雨,根子在于无亢山罩得住。
她伸手捂住了甘棠玉努力睁著的眼睛,帮忙闭上。
师春却在另一头脱甘棠玉的裤子,这里是冰原,长衫下摆凉飕飕的,哪怕在流放之地没裤子穿习惯了,此时也很不习惯,还是先薅条裤子穿再说。
见他如此不尊重死者,泪眼婆娑的边惟英抹了把泪怒视他。
师春一怔,旋即继续穿自己的,一边把腿插进裤管里,一边不以为然道:“你愿意把裤子脱下来给我穿,我就给他穿回去。师姐,该在乎的时候你不在乎,如今人都被你害死了,在乎这个没意义的。”
要不是甘棠玉的衣裳破了,又被血浸透了大块,他还真不愿穿吴斤两这么大的衣裳。
边惟英被他堵的无话可说。
衣裳袖子可以挽起来,下摆挽起来老是往下掉,容易踩到,师春干脆抓起下摆,揪住一截,在吴斤两惊呼喊停的叫声中硬生生揪下来了一截,下摆垂放,长短终于合适了。
吴斤两手拍额头,有点痛苦。
师春却对他使唤道:“站这发什么呆,冰窟里的,该搜的都抓紧搜一下。”
也是,吴斤两立马闪身回了冰窟里翻腾尸体去了。
没多久,冰窟里辉映的璀璨紫光陆续黯淡,直至全部消失了,显然是有人将里面所有的檀金都收了起来。
再出来的吴斤两手上抱了堆东西,连那干尸的甲胄都给卸下来了。
师春也把外面三具尸体身上有用的东西给清干净了,包括甘棠玉身上的。
甘棠玉身上还剩几张符篆,一并没收了。
东西汇总在一块,背著边惟英,全部收进了乾坤镯内。
不管还能不能出去,先把收获搞到了手,反正有乾坤镯,带著也不费事。
完事后,师春这才走到了还在抽泣的边惟英跟前,“师姐,这地方不适合呆了,我们本就没几个人,还要老是提防偷袭,不好受,加之这里太冷,不适合你的伤恢复,走吧,换个地方吧。”
说到这个,他也很是无奈,他跑来是想人多力量大的,结果死的死,伤的伤,有用的人也全跑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他跑这一趟干嘛?
不过他也思量过,若不是边惟英一直保持著向同伙通报情况的习惯,他还真不会出现在此相救。
也不管边惟英同不同意换地方,此时的他独断专行,回头招呼道:“斤两,厚葬甘师兄。”
“好嘞。”吴斤两转身就是隔空一掌,砰,将地上打出了一个大冰坑。
对付没有防御力的冰面,他高武境界的隔空破坏力还是不错的。
然后师春拖开了伤心的边惟英,吴斤两则将尸体拖进了冰坑里,旋即将碎冰稀里哗啦推入其中进行了掩埋,很是潦草的厚葬,嘴上所谓的厚葬。
完事后,一手挽著边惟英的师春,另一手摸出了风鳞,招呼道:“斤两,师姐身体不便,你把师姐抱上。”
“啊?好嘞。”手上拿著檀金的吴斤两立刻拖著大刀屁颠颠凑近,张开了双臂要抱人,满脸兴奋和期待。
泪痕未消的边惟英立马扭头拒绝,“不要。”
师春皱眉,“你不想走?”
边惟英干脆说清楚了,“你抱,不要他抱。”
师春很想问她哪来这么多毛病,不过目光一触及吴斤两那快流口水的德性,立马翻了个白眼,以为自己懂了边惟英的意思,发现斤两这厮还真是一点都不懂收敛,这不吓人么。
吴斤两一脸的兴奋也渐懵在了脸上,很想问问,我不比春天这厮长的高大威猛?
在他的印象中,流放之地的女人都比较喜欢他这号雄性特征明显的。
算了,师春也没多说什么,俯身将边惟英抄入了臂弯抱起,倒也不会影响到他施展风鳞。
无数鳞片哗啦啦冒出,很快便围绕上了三人旋转,不一会儿便将三人带上了空中,迅速冲向黑暗深处。
边惟英目闪讶异,不知他们为何会有风鳞,不过懂事的没有问出,只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搂著师春的脖子,静静趴在了师春的肩头,心中悲喜皆散去,万般寂静,感觉自己曾经的梦想中似乎有过类似的一幕。
伤后劫难的她,似乎此时才真正安心了下来,渐昏昏欲睡,然后就在疲惫不堪中放心的睡著了。
吴斤两也收起了手中的照明檀金,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太了解春天了,毫不遮掩地让这女人看到了风鳞,说明春天对这女人动了杀心,一旦没了利用价值,这位师姐也就活到头了。
退一步说,出不去则罢,有个女人挺好,若能出去,依春天的行事风格,这女人必死无疑!
风鳞在空中疾驰,走过一趟的师春没有走弯路,在右眼异能耗尽前,赶回了那个笋柱山的洞穿窟窿内。
吴斤两有点不太明白,干嘛非要大老远的跑回这里。
落地后的边惟英也苏醒了,师春将她放在了地上,“师姐,不要乱跑,也不要搞出亮光,会引来怪物,在这里安心疗伤吧。”
边惟英嗯了声。
做了交代的师春也开始盘膝打坐,接连使用右眼异能,亏耗的厉害,又要再恢复恢复。
不过一双柔荑又慢慢摸到了他的身上,不由皱眉,不知道这女人瞎摸什么,比流放之地的女人还开放的吗?
很快便发现自己想多了,边惟英只是扯了他的衣角,压在了自己打坐的身下,之后便靠著他进入了调息状态……
傍晚时分,胜神洲王都校场外,一辆灵兽拉的车驾停下,车帘子拨开,兰巧颜母女下了车,回头向车窗内一脸微笑的苗定一挥手告别。
苗定一对这什么天雨流星大会本就没什么兴趣,加之后来被人搅了雅兴,也就不愿再来了,每次过来也只是顺道送人,尽量多陪陪妻女,毕竟大会结束后,又要各奔东西忙自己的事。
目送了妻女离去,正要让灵兽回去,忽一人冒出招呼,“苗哥。”
苗定一拨开窗帘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南公子,心中略有不舒服,但还是点头微笑著打招呼,“南公子,真巧。”
南公子摆了下手,“不巧,是故意等苗哥的,上次的事得跟苗哥道个歉。”
苗定一:“一点小事,不必介意。”
南公子回头看了眼兰巧颜母女消失的方向,然后凑近了车窗低声道:“我从老杨那听到了点风声,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说。”
苗定一:“但说无妨。”
好吧,见周围人来人往的,南公子也就干脆直接了,“苗哥,师春应该是没了。我从老杨那打探到,师春应该是进了月海,玄洲域主每次来都要点看一下师春,几天了,镜像一直显示不出来,说明人一直在月海内,老杨说人基本是没了。”
第124章 温润的唇
闻听师春死讯,想到妻女对大会的关注原因,苗定一略显沉默,问:“玄洲域主怎么会如此关注师春?”
南公子:“嗨,不就因为师春跟玄洲人马混到了一块么,宿元宗已经折了两人,损失了近半,实力大损。
各洲排第一的门派没有一个愿意认怂的,抢不了第一,起码也是要奔著前三拼一把的,各自都纠集了一队人马赶到了月海那边,一个个那都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结果一头撞上去便落得个损失惨重。
这些日子,各洲排第一的差不多就在月海里面折进去了三分之一,各洲被月海吞没的人马更是不计其数。苗哥你是没看到,俯天镜镜像里现在动辄是一片水波似的画面,人消失在月海里,没啦。
现在玄洲人马也集结在了月海附近,大战一触即发,玄洲域主自然也是高度关注的。”
苗定一笑了,“你嫂子她们在俯天镜镜像里可看不到你这么多的名堂,看来还是她们眼界有问题。”
南公子摆手,“苗哥不要打趣我,我不就是跟老杨那边保持著通气么,他那边操持此时,能看懂的内幕多。
对了,说回师春的事,嫂子和令爱每次来,可能都在关注师春的情况,我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跟她们说,想来想去,还是男人之间说来方便些,故而在这里等著苗哥,跟苗哥知会一声,嫂子她们那边苗哥自己看著说吧。”
这话说的苗定一很腻味,知道这厮还是误会了,跟这些赚轻松钱的人也不想多解释什么,颔首道:“南公子有心了,我知道了。人没了确实可惜,还下了十万金买他第一呢。”
南公子:“苗哥说笑了,你买他不就是为了捧我的场么。”
说到他的场,苗定一看这厮明显有些憔悴,问:“怎么,局势还是转圜不过来?以你们的能力和背景,应该能介入西极那边的局势吧?”
南公子唉声叹气,“苗哥,这事别提了,明人眼前不说暗话,肯定试过,不过这次好像踩到了坑,王庭那边对这次的竞夺管控之严超乎了想像,谁的面子都不管用,谁的手都插不进去,已经有弟兄被杀鸡儆猴了。”
“哦?”苗定一很是意外,已经斩过这些人的爪子了?那确实很不一般,不禁多问了一嘴,“以你们的背景,不适合做局的话,按理说,你们应该能提前知情吧?”
南公子苦笑,“鬼知道怎么回事,我头发都快愁白了。唉,苗哥,咱不说这事,说了心烦,说不定哪天就要到苗哥那边去要饭,不说了,不说了,我先进去了,苗哥您忙您的。”
说走就走,拱拱手告辞,转身就走了。
苗定一放下了窗帘,稍作琢磨后,对外面的灵兽说了声,“不回家了,去博望楼。”
灵兽立刻拉著车飞奔而去。
校场正门出口,蒙在斗篷里的凤池独自出来了,进了校场外的山林中,与等候在此的蒙面人碰了头。
见无旁人,凤池才低声问道:“上面就没办法再介入一下吗?”
蒙面人摇头:“有尝试介入,但是失败了,管控之严超乎了想像,上面感觉这次的天雨流星大会有点不正常,可能没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师春至今没从月海出来,大概是出不来了。小姐那边大概也是白来一场,能安全回去就行,无亢山名份的事,只能是另做别的局来安排了。也就是说,此行的两件事,我们可能都失败了。”
凤池叹道:“也只能这样了。师春,我很欣赏他,折的可惜了。”
校场内,柯长老身边的两个弟子已经换了一人,换成了无亢山长老殷蕙馨。
接到传讯,获悉女儿可能无法再从月海出来了,身为母亲的殷蕙馨立马赶来了,看向镜像的目光中透著焦虑。
柯长老也是满脸的无奈,整个无亢山的参会人员,居然只剩下了一个临时弄进门的青楼女子,而这个青楼女子又成了独行侠似的,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不知在瞎晃什么,如今也晃到了月海边。
起先是没有关注象蓝儿的,发现其他人都消失了,只能关注了一下看,结果发现有点不太正常。
包裹的严实都还能理解,毕竟那边都杀疯了,美貌有时也会带来危险。
可按理来说,有此顾虑应该躲著才是,一个人到处乱跑什么,还跑到了月海附近?
天高日炙。
玄洲数千人马静伏在一处山谷阴凉处,也在月海附近。
宿元宗弟子冠英杰和晁芝林连同另外四派领队,一起飞身上了崖壁上的一处山洞。
那四人是在晏几和管温陨落后,重新选出的大队人马统领,也是玄洲排名靠前的门派弟子。
山洞里,一份图册挂在了石壁上,展现的正是月海整图那一页,木兰青青负手面对著地图,听到众人进入的脚步声方转过了身。
“师姐。”
“木兰姑娘。”
众人纷纷打招呼。
招呼之后,有人问道:“憋了两天不动,下面都在问,咱们是要在这等大会结束吗?”
木兰青青没那么多虚情客套话,手指月海周围标出的七个点,“准备出发吧,兵分七路,咱们七人各率麾下千余人,奔赴这七个点,喊诸位来,是要协商一下各自要去的位置,及相关事项。”
又有人问:“人马分散干嘛?”
木兰青青道:“将月海周围分片成七个区域,各自负责各区域内的各洲人马动静,不要参与争抢,集中精力打探各洲人马的消息,譬如虫极晶收获情况。
根据目前掌握到的消息,各洲排名靠前的门派,几乎都纠集了一批人马赶到了月海,约莫有十万之众。
皆是一伙狗急跳墙之辈,我们分而击破是很容易,但我们的损失也不可避免,持续下去,积少成多,我们也会面临不小的损失,各派信任我宿元宗,我宿元宗不能拿各派的性命做儿戏。打杀过于频繁,一旦把他们逼得联合了起来,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之前的办法已经不适用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放出消息,说我玄洲已经筹集到了六万颗虫极晶,天雨流星大会排名已经是稳占魁首,不想再打打杀杀了,如今集结于此,是想查出是谁袭击了我玄洲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