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世界，就像是多个维度的重合点，混乱中，带着一丝秩序，而秩序中，又带着难以察觉的混乱！”
事实上，修为越强的人，对这方天地越是敬畏，凡人畏果，仙人畏因，洪荒世界就是万千因果交错之地。
只不过，以玄清目前的修为和见识，还无法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
有些东西，在他眼中，就是自相矛盾，难以解释的，比如“天道至公”和“人族成为天地主角”这两件事情！
天道至公，那就该万灵平等，不该有所谓的天地主角！
可若是天道有私，为何如此对待人族，一边任由人族被妖族大势屠戮，一边又让人族成为天地主角？
他不理解！
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道祖鸿钧，想到了通天教主曾说过，天道有缺，道祖鸿钧以身合道补之！
“莫非，天道本质上是至公的，但并不完整，而道祖鸿钧尝试修正填补，但过程中又造成了新的漏洞？”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当然，这也只是玄清，强行给自己的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他也不知道，那位道祖鸿钧，合道究竟是什么状态？合道究竟是什么目的？合道过程是否出现纰漏？
他心中一动，就望向女娲道：“敢问圣母娘娘，那位道祖合道之后，天道规则是否有过什么变化？”
“你也发现了这点吗？”
女娲闻言，不由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天道，的确是在不断的变化！在向着众生期望的方向演化！”
向众生期望的方向演化？
玄清眉头微皱，随即恍然大悟：“天人合一，在汲取众生之力？”
“没错！”
女娲点了点头。
玄清神色稍微舒缓，但却是不由想起了执明神君说过的话。
人心，便是大势！
天道演化的方向，是以大多数众生的念头为指引，天道大势顺应人心，以人心来撬动天地大势，也并非是一句空话。
可……
“众生的想法，就一定是对的吗？”
玄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倒不是他和众生背道而驰，而是因为，在他穿越之前，见过太多因为一时盲目而做出错误选择的案例。
人多，也不一定对！
他曾见过，某地遭遇洪水，洪水过后，一位官员下定决心，修建防洪堤坝，但却被认为是劳民伤财的举动，以至于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虽然，那位官员，最后还是力排众议，花费大量资源茜草，修建了防洪堤坝，但并没有多少人感激他。
直到数年之后，一场前所未有的洪水爆发，受到防洪堤坝保护的民众，才明白了那位官员的良苦用心。
同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曾听说，某地的一位校长，时常开展防震演习，被诸多家长认为是不务正业，可当地震来临，他们又佩服起那位校长的先见之明。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并不是多数人的意见，就一定正确。
这样的事情，玄清穿越之前，见了太多太多。
就像大多数人，都希望能买到便宜的粮食，可谷贱伤农，粮食价格一旦下跌，就会迫使种粮食的农民选择另谋生路，从而造成一个恶性循环。
因此，人多，也不一定对！
玄清沉吟片刻，捋了捋心中的思绪，朝女娲拱手道：“娘娘，恕我直言，我并不认同天道遵循众人的意志演化！”
“就像一个人，犯了一个小错误，罪不至死，可与他有仇的人，用利益收买了有资格审判他的人，最终的结果，还能是公正的吗？”
“我听闻，帝俊炼制招妖幡，以节制天下妖族，生死皆在帝俊一念之间，那这些妖族表露的想法，究竟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还是妖皇帝俊的想法呢？”
穿越之前的案例，玄清没办法和女娲言说，但他向来擅长举一反三，帝俊炼制招妖幡就是最好的论据。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女娲点了点头：“但道祖已经合道，天道也在朝众生期望的方向演变，这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一刻，她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坚持，怀疑天道演化的方向。
但，木已成舟！
她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她坦言道：“圣人也有私心，本宫也不能免俗！可这既然是众生的想法，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不管天道大势走向何方，那都是他们应该承担的！”
“这……”
玄清无言以对。
正如女娲所说，既然天道是顺应人心，那么就算有朝一日作茧自缚，洪荒众生也没有理由来责怪天道。
因为，天道大势，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引导的。
这一刻，玄清仿佛明白了未来，为何会走向他记忆中的轨迹。
巫妖大战，导致天柱折，亿万众生殒命，剩下的生灵，自然希望未来的天地主角不要再像巫妖二族那样残暴。
而有两位圣人背书，并且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人族，自然就承接了天命，成为天道定下的永恒主角。
到后来，后天生灵越来越多，他们无法达到先天神圣的高度，洪荒就进入后天时代来拉近两者间的差距。
更有颛顼伐建木，绝地天通，又有姜子牙册封众神，让诸多后天生灵，也能如同先天神圣那样执掌一道权柄。
最后，甚至引来末法之劫，彻底断绝了修行的可能。
“人心啊！”
玄清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但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既定的未来，洪荒众生都为他们的念头付出了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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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除了公平，还是公平】
女娲也听到了玄清的叹息，事实上，她作为天道圣人，看到的更多，也知晓巫妖二族犯了众怒，如今已经处于被天道厌弃的边缘，随时都可能遭劫。
因此，她才会劝伏羲脱离天庭，想办法斩断和妖族的因果。
但伏羲却觉得，既然人心即大势，只要妖族能够一统洪荒，汇聚无量气运，天道大势自然会偏向妖族。
二人也争论了数次。
只可惜，二人都是极有主见的存在，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她美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朝着玄清望去：“人心多变，时好时坏，你觉得怎样的天道才能引领众生呢？”
没错！
她其实也觉得有些不妥，在她看来，应该是天道引领众生，而不是天道被众生的意志裹挟着往前走。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玄清想了想，说道：“我心中的天道，应该是向大道靠拢的，在我看来，天道既不需要去迎合众生的意志，也不需要去干涉众生的选择！只需要维护世界的基本运行，同时制止一些，如罗那样损害世界的行为！”
没有天道大势，就是最好的天道大势，若是未来一成不变，或者只知道迎合部分众生的意志发展，未来将会一潭死水，洪荒必然会走向衰落。
在玄清看来，天道只需要像一个程序一样，固定运转即可，就算要演化，也不是直接朝着众生期待的方向演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寻找平衡，平衡世界基础运转规律和洪荒众生心中的渴求。
如果众生的想法是好的，可以采纳，若是众生的想法对世界发展不利，也没必要去迎合众生意志。
需要的，是一个帮权衡利弊的中枢，而不是一个合道的道祖。
“你一个太乙，想的倒是不少！”女娲笑了笑，随即取出一件灵宝，说道：“我不会干涉天道大势，也不会沾染因果，但我可以将法宝借给你用用，能不能改写未来，将天道大势引领到一个新的方向，就看你的本事了！”
那是一卷图卷状的极品先天灵宝，其中洪荒世界的山川地脉若隐若现，四海八荒更是散发着一股苍茫之意。
“山河社稷图！”
玄清不由惊呼出声。
这件先天灵宝，绝对是女娲手中最强的几件法宝之一，也只有宝莲灯和红绣球等几件极品灵宝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不明白，女娲不是打算作壁上观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似乎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女娲缓缓开口道：“这件宝物，只是本宫借给你的，就像是本宫将从不周山上得来的先天葫芦，借给妖皇帝俊炼制招妖幡一样！为了公平，本宫既然借了一件灵宝给妖族，自然也应该借一件给人族！”
“帝俊用招妖幡网罗妖族，汇聚大势，本宫没有管，你用山河社稷图来干什么，本宫也不会干预！”
“惹出了因果，你自己承担！”
“当然，等帝俊归还招妖幡的时候，我也会收回山河社稷图！”
不得不说，女娲找的这个借口非常好，将“山河社稷图”借给玄清，也只是为了修正自己给妖族提供的帮助。
除了公平，还是公平，谁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
“谢娘娘！”
玄清当即拜谢。
虽然女娲嘴上说的是公平，但他也明白，对方已经被自己的话语打动，愿意给自己的尝试提供一些助力。
而有了突破口，有些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
“咳！”
玄清不由轻咳一声，厚颜脸皮道：“娘娘的大恩，孩儿必然涌泉相报，只是孩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两个！”
“还望娘娘应允！”
女娲眉头微蹙，似乎是没想到玄清如此多事，当即挥出一阵清风：“既然你都说是不情之请了，那就别说了！”
刹那间，玄清只觉得地转天旋，一阵时空之力将他包裹，再睁开眼时，就出现在了他当初所在的地脉中。
“娘娘！”
他尝试呼唤，但女娲根本不想搭理他，只有一卷“山河社稷图”，跨越时空精准无比的落在他面前的虚空中。
女人心，海底针！
玄清也不明白，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女娲，为什么突然就变脸了？
他还想求对方帮两个忙呢！
“唉！”
玄清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他所求之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希望，女娲能将手中的先天灵宝道蕴，烙印一份在他的灵台之中。
除此之外，就是想问一问，对方能不将他得自金翅大鹏的“阴阳二气瓶”，重新返本归元成“先天阴阳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