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浪摆摆手:“这才到哪!还有的忙,我已经说好了,想要得到惊艳的效果,就必须量体裁衣,然后依照个人的风格,进行定制。”
“不过,回应比较一般啊!”
“有些答应,等我登门拜访,有些则是婉拒了。”
吕奇疑惑:“啊?她们刚才这么说过吗?”
李浪道:“当然说过,你也是老包打听了,话中有话听不出来?‘比如,我家女儿花容月貌,并不逊色于那李芊芊’,这便是在邀请我登门,而说‘我女儿蒲柳之姿,怎敢过于劳烦公子,公子只需给个草样,我等另奉上薄礼一份’,这就是拒绝了!”
“哦!啊?”吕奇先是恍然大悟,然后又恍然大悟。
李浪:“看什么看?青阳寺的规矩你不懂?我昨晚说了一夜佛经的!讲的是‘金刚经’。”
总体来说,拒绝李浪的,都是那些楼里的花魁还未出阁的,要是和男人独处一室,即便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传出去以后真到了出阁的时候,价钱都上不去。
而答应下来的,都是楼里的花魁已经出阁,小小的奉献,换一个新噱头,还有可能附赠一首好词,直接赚大发了。
一整天,李浪都在接待各个楼里来的老鸨。
等到了第二天,就开始赴约,去那些约定好的青楼,为那些花魁们量体裁衣,做出独属于她们风格的设计。
当然设计之外,尚且有不足为外人道之事,便也不必多提了。
此事,花魁们不会说,李浪不会说,便全当没发生。
一连数日过去,晚礼服的草图画了好几份,但曲爷的女儿,却还没有下落。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一份邀请送到了李浪的面前。
是玉香画舫的新晋花魁阮小青,请李浪前去画舫赴宴,既为感谢李浪的抬举之恩情,也是想邀请李浪,为她量身设计礼服。
这听起来,像是又要占李浪的便宜,其实不然。
阮小青也是花魁,却是还未出阁的花魁,她发出这样的邀请,就是一种冒险,同样也是在打破某些约定俗成般的规矩。
当然,她和李浪捆绑的很深,毕竟扬名也是因为李浪的一首词。
所以即便是真的和李浪有了什么,若是再有一两首名作加持,便也无妨了。
与名人同出一室,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很有诱惑力的。
如那知名的风尘女侠小凤仙,在结识松坡将军之前,在八大胡同里算不得多出位,但当她帮助松坡将军逃出京城之后,声名鹊起,却有很多狎客闻名而来,络绎不绝。
这虽非小凤仙本意,但于事实而言,却是如此。
夜幕降临之前,李浪再次登上玉香画舫。
画舫依旧,与上次踏足于此,其实也不过几月之差,但心绪却大有不同。
那李庶敏站在船头,用银子砸人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但其人的骨灰,却都已经被扬了。
人间富贵,于更强大的势力,或者超凡脱俗的存在而言,不过尔尔。
这一次,李浪没有在船头久留。
而是先被引入了专门的包厢,就只有李浪一人入内,吕奇被另外两名容貌同样不俗的船娘引走。
李浪坐下不久,就见阮小青披着斗篷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碗乳白色的鱼汤。
“这是小青亲手熬制多时的鱼汤,武火煎熟,文火慢熬,滋味该是不错。”阮小青对李浪说道。
李浪闻言点了点头,接过鱼汤,却见阮小青没有完全放手,而是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起,然后递到李浪眼前,目光殷切,半个身子已经依偎了过来。
“咳别这么客气,我们自如一些如何?”李浪干咳一声说道。
阮小青放下碗和勺子,一瞬间脸颊通红,却还是鼓足勇气,猛地一拉脖颈处的系带。
哗!
大红色的斗篷落地,露出了斗篷下的真容。
她居然是就穿着肚兜和亵裤进来的,外面就套了一件斗篷。
“啊你!”李浪真惊了。
之前他和花魁们聊天、量尺寸,设计图稿,虽然最后的流程都差不多,但过程还是很曲折的。
怎么这会一上来,就要来这一出?
阮小青却直接扑了上来,抱住李浪的腰身:“你要了我吧!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我不想不想因为钱,所以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给了你我不后悔。”
李浪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些和他讲利益的,他裤子脱的很快。
但这种和他讲感情的,他真有些虚。
这是穿越前带来的创伤应激。
视线漂移之间,李浪猛地看到了阮小青大腿根上的一块胎记。
这胎记好像好像就是梅花的形状?
“找到了?她就是曲爷的女儿?”
“不对啊!阮小青对外公布的年龄,应该才十四左右。”
“玛德!这是公然年龄造假啊!这帮搞风俗的,还有没有王法了?”李浪心想。
他是不知道,其实这一行,年龄造假是常态。
毕竟有些资质好的小姑娘,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十来岁了,还要培养仪态、学识、舞蹈、曲乐,十四岁就要登台献艺,然后一鸣惊人,确实是很勉强。
所以有资质培养成花魁的,即使是年龄稍微大一点,也会被刻意改小一些。
反正女孩子花一样的年纪时,一两岁的差别,根本不大。
第61章 老曲,你要女儿不要?
“你娘可是元三娘?”李浪扶正阮小青的身子问道。
身体微微有些发抖的阮小青闻言一愣,随后大惊失色:“你你如何知道?”
旋即羞愧之色,爬满了清秀靓丽的面颊。
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母亲死后被远房的表舅夺去了母亲留下的家产,还将她卖到了人贩子手中,几经流转入了玉香画舫,成为了培养的清倌人。
她随母姓,却不愿污了母亲的姓氏,这才化元为阮,改名阮小青。
实则她原名元小清,因入了这污秽之地,再无清白可言,所以清也就成了青。
“是就好!”李浪说道。
“去换上一身好衣裳,然后拿着的东西,我带你走!”李浪说道。
青楼画舫,说起来好大的风光,但李浪是何人?
不提背景,单单论武力,他是已经掌握了三门神通的修行者,只要他不是想踩了整个阳州府的烟花柳巷,只是带着一个花魁,若是展现出实力,画舫背后真正的大老板,保证不吱声。
阮小青又不是李芊芊。
二者虽然都名为花魁,但地位的差别,就好似初出茅庐的小明星对比超一线顶流,吸金能力差别之大,可谓天地之别。
阮小青愣愣的被李浪推着去换衣服。
等换好了一身之后,却也没什么东西好拿走。
毕竟她才刚刚出名,还没有属于她自己的百宝箱。
拉着阮小青,一路出了包厢,又往船舱花厅而过。
老鸨见到情况不对,立马迎上来:“公子、小师傅大师!可是小青有什么招待不当的地方?”
见李浪不理会,老鸨一连换了三个称呼。
“没什么不好,就是这地方,不是该她久留的,也就不留了。”
“人,我带走了,钱,你去找马刺史要!”李浪说道。
老鸨一呆,然后猛地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哎哟我的命啊!天杀的贼和尚,要强抢民女了啊!”
几名龟奴闻风而动,已经前来支援,就等老鸨占据道德上风之后,就开始实行强行驱逐。
“她这些年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没半点亏待,视为自家女儿一般,如今你不说给一分一毫,便是道理也没有,便要将人领走,是真真拿刀往我心口上扎哟!”老鸨哭的伤心,脸上的脂粉都化开了,一行一行的痕迹,挂在脸上,半老徐娘马上变成了索命女鬼。
李浪只是冷笑,吕奇此刻也闻讯而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口脂印。
“你自己等会坐船离开,我先走一步了!”李浪对吕奇说道。
吕奇伸伸手:“等会!?”
李浪抓着阮小青的胳膊,将她半揽入怀中,脚下用力一滑,火光爆起。
嘭!
热浪席卷,周围扑过来的龟奴们尽数被推开。
随后,所有人便见一道火线,自画舫而起,直跨过江面冲上岸去,速度之快胜过了离弦之箭。
方才还在嚎叫的老鸨,立马就收声了,当做无事发生一般起身。
事涉修行者,即便是花魁被拐走,也不是她的过错,只需向幕后大老板汇报便可。
到时候怎么处理,大老板们说了算,不关她一个老鸨的事情。
刺史府,门客们居住的院落之中,李浪寻到了曲老。
“你想见你女儿吗?”李浪竖起一张纸条。
曲老见了之后,身体一个哆嗦,然后猛地取下了耳中戴着的耳塞。
“想见就跟我走,放心我不坑你,我和老马是朋友。”李浪说道。
曲老稍稍犹豫,还是想见女儿的心,胜过了一切。
四海客栈,见到阮小青的曲老,完全没有了江湖散修的凶狠与沉稳,他呆呆的看着阮小青与她母亲十分相似的面容,已经确认了这就是他女儿。
其实,要不是阮小青是被卖到了画舫上,画舫又在江上飘着,上岸的时候,也都是被安排在城外的庄园里学习和休息,老曲单凭这幅长相,就该早早认出他的女儿。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画舫虽另有风情,但毕竟客流量少,受众也更狭小。
“小青!他就是你爹爹!找了你很多年,一直都没有放弃,我就是受他所托寻你,包括那套特制的晚礼服,都是为了找你,想出来的办法。”李浪在一旁说道,将功劳转交给曲老。
曲老感激的看了一眼女儿,想要张口,却没有取下脸上遮住嘴的面罩。
他怕出声之后,打雷般的动静,吓到女儿。
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然后用炭笔快速写道:“清儿!我是你爹爹,你娘应该和你说起过,我是你爹爹曲向阳。”
阮小青还在发愣,这半天的变化,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的大脑目前处于一种宕机状态,兴奋、茫然、激动、无助、惊喜、愤怒全都交杂在一起。
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让她无法做出选择和判断。
李浪却悄悄退走,暂时将空间留给曲老和他女儿阮小青。
不久后,房间里就传出了阮小青愤怒的声音,她好像还摔碎了不少东西,再然后便是压抑的哭声,渐渐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完全没有了压抑和收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