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部作为首领,最先问道:“上师可是有什么把握?”
李浪点了点头,却没有直接说明。
而是喝下一口普通的血酒,没有说话,显得讳莫如深。
“上师!要想建城,需要大量的钱财、粮食还有奴隶。”
“我愿为上师,捐献一百头羊,作为支持!”阿部看似豪爽的挥手说道。
一百头羊,也值点钱了。
只是与阿部的身份不对等。
李浪双手合十,感谢道:“多谢大汗美意,不过无须这般,建立大日圣城,非只靠这点即可,一百头羊该值多少钱财,本座都会如数给大汗。”
这话说的话里有话,在场的众人,虽然都习惯了有话直说,却也不是听不懂暗话。
有人交换了眼神,便由其中一人问道:“上师可是要开启大日寺留下的宝库?”
有根底的势力,都会有在得势时埋藏财物的操作,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没落了,后人还有本钱东山再起。
大日寺有没有这样的宝藏,李浪不知道。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楚伦嘉措。
只能说,他觉得可以有且不仅仅是有一个宝藏。
“哈哈!此事便不劳烦阁下费心了。只是等到建城之时,还望诸位,多卖一些奴隶给本座。”李浪明显做出转移话题的姿态。
众胡人心中越发的热切,开始轮流给李浪敬酒。
等到又喝了好几轮,李浪做出不胜酒力的姿态后,新一轮的问话,再次开启。
李浪却始终守口如瓶。
接下来两日,李浪故作神秘,却又大包大揽,表现出完全不差钱的姿态。
甚至已经暗中,与一些人谈好了合作,交付了定钱。
将女皇赏赐给他的财物,算是转眼就挥霍了大半。
这无疑是在坐实,李浪扮演的这个楚伦上师身上,确实有一处大宝藏。
足够支撑起,在贡嘎圣山上,建立起一座宏伟的大日圣城出来。
而当李浪公布出一张草绘的草图后,图兰部落的贵族们,便纷纷更加的心动澎湃起来。
有人想要李浪手中的财宝。
也有人想要等真的建立了这座城后,得到这座城。
其中努尔阿部就是后者。
营帐之中,努尔阿部正在与女儿阿达兰蒂对话。
“女儿!我想要让你去侍奉上师,你觉得如何?”努尔阿部对女儿阿达兰蒂问道。
此刻他倒是后悔,将雀月姬送到了黑瀚部落。
如今部落中的美人虽多,但真正可堪称绝色者,就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女儿。
虽然阿达兰蒂常年戴着面巾,只露出双眼。
但作为父亲,他知道女儿有多美。
“父亲!想要谋取上师手中的宝藏?”
“这不可以,我们不能阻碍上师,而是应该帮助他,如果真的可以建立大日圣城,阻止灵气流失,西域各部落,都会感念我们做下的恩德。”阿达兰蒂说道。
“哦!我美丽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比谁都希望,那座城是真的。”努尔阿部说道。
“西域一共有四座最知名的城市,但没有一座属于我们胡人!”
“女儿!这是一个机会!我们需要抓住它,更加的主动一些。”
第217章 献此僧头
翻过巨横山脉,西域更北一些的地方,一场仿佛要覆盖整个世界的暴风雪才刚刚结束,寒冷的北风依旧是无情的鞭挞着这片雪白一片的大地。
下过雪后的天空,反而显得特别明净,好像真的已经洗干净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洁。
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的明珠镶嵌在幽蓝近黑的天幕之上,犹如一尊尊遥远的神,正在俯瞰这片雪白的人间。
远处雪山冰峰,矗立在这荒寂的夜空下,在星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别样的奇异之光。
绚烂的极光,徘徊在天际,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犹如奇异之角的形状。
一片辽阔的西域草原秘境之中,荒人们围着野火,围着他们的部落首领,也围着被抓出来的一众叛徒。
今夜,他们将公审叛徒,以震慑所有企图背叛荒人部落者。
一望无际的帐篷堆中央的广场上,已然搭起了一座全由黑曜石组成的高台。
高台上放着一尊黑曜石神像,神像面目狰狞,额头的一根独角耸入天穹一般,好似还在从天空之中,萃取着幽蓝。
五名荒人祭司,跪在神像之前,默默祈祷。
台下鸦雀无声,空气十分肃穆。
然而时不时的,还是会有人,用目光扫向高台下方,前列桌前一侧的某人影。
在所有人都头生独角,只是颜色、形状、大小有所不同的荒人部落。
这个人的额头上,却只是绑着一条藏蓝色的发带,好似是将额头遮了起来,以此来掩饰他的与众不同。
但即便是这样,所有人依旧都知道,他确实是不同的。
角,是荒人的象征,也是他们的骄傲。
没有人会遮起来。
他越是如此,越显得刻意,越是引人瞩目。
祭司们祈祷完后,默默地站了起来。
黑瀚部落的头人木坤,将一堆被锁链捆住手脚的荒人,押上了黑曜石搭建的高台。
一名披着黑袍,头上的独角呈现螺旋花纹整体黝黑的祭司,伸开双手说道:“背叛了祖神的罪人们,站在祖神的雕像前,你们知罪么?”
一众被押上台的荒人,大多是面如死灰,默不作声,只有少数几个,面露不忿,却也不言。
祭司冷哼了一声,然后又说道:“在祖神的面前,将你们知道的一切,全都坦白,如果族人们选择宽恕你们的罪行,或许你们的灵魂,依旧还有机会,通过天之角的考验,抵达永恒的乐园。”
一众被羁押跪在高台上的荒人,纷纷面露一丝欣喜之色。
其中一人,便立刻高声说道:“我是纳江部落的阿特尔,曾经参加过与魔鬼军的阿丹城之战,那场战斗打了七天七夜,我们纳江部落死亡很重,我的父亲、兄弟、叔叔、全都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我们的部落也失去了几乎全部的成年男丁,我被魔鬼军俘虏,为了活下来,我选择成为魔鬼军的暗探,向他们汇报咱们荒人的动向。”
“我只是想要活下来,活下来照顾我的妻子,子女,还有我的母亲,叔叔、兄弟们的家人。”
“这是很大的负担,我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收入,战败后我们失去了太多,包括祖神赐予的草场。”
“但是,我向祖神发誓,我只是在欺骗那些魔鬼军的乾人,从未给他们任何关键的情报。”
这名荒人说的很着急,话语中的调理,也不算清晰。
不过意思表达的也还算明确。
没有什么不好理解之处。
台下一片的议论纷纷,虽然这名被囚的荒人,看起来像是在辩解。
然而此刻,却也并没有人被他的言语打动。
对于他们而言,背叛就是背叛,无分轻重。
“那么,做出决定吧!他死后,灵魂有没有资格,穿过天之角?”祭司大声的对人群问道。
人群立刻高喊:“不能!不能!不能!”
声音连成一片,以至于黑曜石搭建的高台上,那尊独角的神像,都好似在嗡嗡颤动作响。
犹如神在发怒。
方才还在辩解的荒人,面色立刻白的毫无血色。
而那祭司,则是已经挥动手中的法杖,重重的敲击在黑曜石地面上。
一道乌黑的烟气落在那名辩解的荒人身上,他被抽干了全部的精气神,化作了焦黑的尸体,倒在地上。
身后的神像,则是明显的更为明亮几分。
此刻,跪在神像前的另一名荒人囚犯,猛地喊道:“黑瀚部落夺走了我们世代居住的草场,夺走了我们的牛羊,杀死了我们的兄弟手足,还抢走了我们的孩子和妻子。”
“他们并没遵守金帐篷下的约定,拿走了我们最后的一粒稞子,让我们在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让我们还没有出襁褓的孩子,在寒冷和饥饿中死去。”
“我们只是为了生存,才会选择和魔鬼军合作,即便灵魂永远无法安息,始终徘徊在天之角下的裂缝之中,我也不会为我做过的事情后悔。”
咆哮的声音,就像一只利箭,穿过了原本高涨的氛围。
围在高台周围,本就出身小部落的荒人们闻言,纷纷低下了头。
伴随着黑瀚部落的壮大,他们也同样几乎是失去了一切。
如今的他们,既是黑瀚部落的奴隶,也是可以随时牺牲的炮灰。
对于高台上,那名同胞的怒吼,他们的内心充满了认同。
“住口,你侮辱了祖神的荣光,让你的先祖也在天之角后的永恒乐园里蒙羞。”
“哈雅!去!杀死他,亲手摘出他的心脏,只有他的血,才能洗清你身上沾染的污秽。”祭司开口喊出了一个女性荒人的名字。
而那名方才还在怒目呵斥的荒人囚犯,此刻却更加激动起来。
他看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奴走到高台之下,一把匕首丢到了这名女奴的脚边。
她双手微微颤抖,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一步步走上台阶。
“哈雅,族人都看着你!让我们见证的决心,如果你证明了你自己,那你将不再是奴隶。”祭司说道。
少女女奴哈雅原本游移的目光,开始变得坚定。
而台下,也顿时鸦雀无声,空气死寂。
原本不少人以为,这只是一场对叛徒的公审。
但现在看来,这同样也是对敢于反抗者的威胁。
如果有谁敢于对抗黑瀚部落的统治,那么他们的下场,也会是一样。
被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亲手划破胸膛。
一些知道点内情的荒人首领,又都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唯一的那名乾人。
这个歹毒的威慑动员,就是他提出来的。
黑瀚部落想要打破白玉关,对大乾用兵,直攻南下。
就必须要先将内部整合好,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
荒人野蛮,畏威不畏德,这样的手段残忍,却一定有效。
少女手持匕首,走到父亲身边哭道:“父亲啊!我想要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您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