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红尘浪浪仙 第167节

  毕竟,要保证士兵们的战斗力,不仅仅需要他们完全脱产,更需要让他们吃饱、吃好,如此才能锤炼好身体,打熬好气血。

  南来北往的,大多都在入城,不过李浪却是跟着天山月出了城。

  虽然西域正在酝酿一场风暴,但其实相对比中原,这里于李浪而言,真的是更安全一些。

  以他的修为,只要不去主动招惹那些西域的顶尖强者,其实是可以横着走。

  眼下,他却要跟着天山月,去天山祭拜她的养父养母。

  她自幼长在一支样貌与中原人类似的胡人小部落之中,直到那支明显更亲大乾的胡人部落,被黑瀚部落灭族,她才被沈星海救走,藏入了皇宫,成为了闻风使的一员。

  以沈星海的特殊性,他不适合有明显的软肋。

  对外,他依旧是无亲无故,孑然一身。

  这种好似对天山月冷漠的不管不顾,实际上全都是为了保护她。

  如果不是当时,沈星海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他不会选择完全解开天山月的记忆封印,也不会告知李浪,他与天山月的关系。

  两匹神驹踏着黄沙,一路飞驰。

  即便是茫茫大漠,对于这两匹有着蛟龙血脉的神驹而言,也只是有点不习惯。

  但奔跑的起来,依旧是迅疾无比。

  

  骑起马儿唱起歌。

  来到了西域戈壁。

  看见了美丽的阿古娜丽啊!

  藏着我摘来的纳格丽花。

  她比花儿更美丽!

  歌声杂着驼铃,飘荡在黄沙漠漠的空际。

  成队的骆驼,迟缓而又稳定的排列成两行,行走在茫茫无尽的沙漠之中。

  一个胡人少年正在纵声高歌,怀中还抱着老旧的胡琴,四根琴弦拨动,悠扬的音乐,在风中飞扬,带着辽阔而又仿佛自由的气息。

  “伊达!你居然还能这样高兴的歌唱!”

  “我真是羡慕你的乐观!”另外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青年,从另外一头骆驼背上爬起身来说道。

  伊达道:“所有的苦难,都是天神对我们的考验,即使是再艰苦的日子,也不能少了歌声和舞蹈,那既是在愉悦天神,也是在愉悦我们自己。”

  又有一名胡人青年说道:“伊达说的不错,我们的歌声,已经打动了天神,白玉关重开了,我们的牛羊、马奶、还有从山里挖出来的美玉,都有了售卖的地方,我们的母亲能吃到中原的点心,我们的妻子可以穿美丽的丝绸,我们的孩子喝了他们的茶,再也不会好几天都拉不出屎。”

  有人听了这话,立刻骂道:“阿古!为什么你非要提起这个,这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有两孩子,就是憋死的。”

  虽然是在骂,但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和口吻,依旧还带着某种习惯之后的淡然。

  这或许也可以被称之为乐观。

  远远的,这队胡人小商队,就看到了两条‘黄龙’,从远处踏着烟尘而来。

  “好快的马儿!”伊达的眼神都在发亮。

  虽然沙漠里,骆驼才是最好的伙伴。

  但他们更喜欢坐在马背上驰骋,那会让他们感觉,好像征服了风。

  当然,一般的马儿,很难在沙漠里驰行太久。

  中午的黄沙,已经被烤的发烫,普通的马儿可受不了。

  虽说路遥知马力,但沙漠始终还是骆驼的主场。

  它才是当之无愧的沙漠之舟。

  “不知道,能不能和他们商量,借一借‘肿’”阿古也说道。

  但不等这几个胡人青年,拦下那疾驰的‘黄龙’,两条烟尘已经穿过了他们身边,带起了涌动的狂风。

  胡人青年们的大喊声,还未传入风中,就已经被踩碎在了烟尘里。

  再等他们回神之时,两条‘黄龙’已经远去,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两匹马以及它们背上之人的真容。

  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却也有极个别,有了些别的想法。

  那个方向是往天山而去的吗?

  这样好的马儿,如果不是自己的,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沙漠气候变幻很大,中午酷热,晚上却寒冷起来。

  李浪和天山月,抵达天山脚下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

  他们临近中午时出发,却到了夜晚才抵达,除了因为沙漠戈壁的环境,确实是影响了马儿的奔跑速度以外,西域本身的幅员辽阔,也是主因。

  西域之地,听起来好像偏居一隅,不了解它的人,会以为它最多不过是相当于大乾的两三州之地。

  但实际上,它的整体面积,根本不比整个大乾小多少。

  只是因为,西域的土地,大多数都是雪山、沙漠、戈壁,大部分地方连放牧都不合适,所以在很多人眼里,都显得太过贫瘠,生存条件过于严苛。

  从白玉关到天山脚下,其实已经算比较近了。

  过了天山,再往西走,至少一两万里,才会算是进入了荒人的地盘。

  黑瀚部落,就在那里。

  天山,其实也算是巨横山脉的一小段。

  凌冽的寒风,都有很大一部分,被巨横山脉阻断。

  以至于在巨横山脉的东、南方位,整体的温度,都还处于一个普通人容易接受的程度。

  胡人们大多生存在巨横山脉以东,再往西走,真的就只有皮粗肉糙,感觉和大乾人、胡人不是一个物种的荒人承受的住。

  他们对寒冷与环境严苛的忍耐度,要更强上许多。

  寒风涌起,李浪和天山月二人,却依旧衣衫单薄,并无任何的不适。

  他们是修行有成之人,自有神通护体,常人的道理,放在他们身上,根本不适用。

  若非是绝对的极端环境,对他们的体感影响,基本可以忽视不计。

  天苍苍、野茫茫。

  夜色下的天山脚下,有一种静谧之美。

  空旷幽静,仿佛整个世间的喧嚣都被消退了,时间也停下了脚步。

  天山月站在一处已经干涸的泉眼边,摸了摸早已没有半点湿润的泥土,缓缓的跪了下来。

  胡人没有入土为安一说,死后不是火葬,就是天葬。

  当年部落被灭,除了孩子和还在生育期的年轻女性,全都死在了黑瀚部落的屠刀之下。

  如今早已尸骨无存。

  天山月说是来祭拜,其实更多的还是怀恋。

  这里又有什么,还能寄托她的哀思?

  或许也唯有远处的山,与头顶的星空与明月。

  天山月出神的望着天上的月,似乎是在搜寻着记忆里残留的童年。

  因为记忆曾经大半被封印的原因,那分明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在她的记忆印象里,却仿佛昨日。

  那些黑瀚士兵脸上的杀意与狰狞,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想哭吗?”李浪问道。

  天山月摇了摇头:“阿爸、阿妈都是很典型的胡人,他们对生死的态度,与我们相近却又不同。”

  “死亡,在他们看来,是很寻常的事情。”

  “何况,那也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李浪沉默无声,只听北风呜呜呼啸。

  万物贵生而惧死。

  哪有什么看淡了生死?

  不过是天灾人祸不断,长年累月的自我安慰罢了。

  就像那些常年处在战乱中的国家,生活在那里的人民,或许可以坦然的谈论死亡与失去,但他们绝对不会真的甘愿如此。

  此刻的天山月,或许也只是在嘴硬。

  虽只是养父母,但她自幼长在他们身边,其实又与亲身父母,有多大不同?

  记忆里回放的种种温情,比此刻从天山之后吹来的寒风,还要让人觉得刺骨锥心。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因爱故生恨!

  “你不安慰我吗?”天山月独自回忆了半响之后,才对李浪问道。

  她原本以为,李浪会挖空心思,滔滔不绝的说一些道理来安慰她。

  李浪道:“那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吧!”

  说罢,李浪抽出了长萧。

  萧声飘扬,潜入夜色。

  带着中原的幽婉,也带着西域的苍凉。

  曲名为何,他从来都不知道,只是记得一些调子。

  是以前看电视剧逆水寒时,听过的一段纯音乐插曲。

  一曲奏罢,天山月起身,望着月下的天山,扭头对李浪说道:“小时候,我就在想,天山上有什么,爬上去会怎样,能不能摸到了天上的月亮,或者云朵,上面有没有仙人在隐居世外。”

  “现在,你要陪我一起爬上去吗?”

  李浪道:“好啊!”

  暂放神驹,任由它们在原地吃草。

  两人则是一路上山,直往天山山顶而去。

  原本此山也是一座灵山,本该灵草遍地,灵韵悠长。

  也自会有一股势力,侵占此处,以为根基。

  不过它距离白玉关太近了,太近了的缺点就是,灵气近乎都被白玉关吸走,本身反而陷入了灵气单薄之中。

  其实不太适合用于修炼之所,故而荒废下来。

  李浪与天山月把臂同游天山夜景,一路上任它何等的险阻,在他们脚下都如无物。

  半个时辰之后,已至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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