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异 第108节

  法火火焰有如星星点灯,一般在空中幻化分裂成为无数火点,落入每一枚辟邪符上。

  当苏四娘身体撞击在灵符上时,带火的灵符如同一枚富有弹性的气囊,随着苏四娘撞击向后回荡,带着整个法阵也向后移动。

  但无论苏四娘在其中如火左冲右突,但是始终无法摆脱法阵的束缚包围。

  用炼魂法阵锁住了苏四娘之后,陈淮生和佟童才开始着手对付在一旁依然咆哮如故的僵尸修士。

  虽然苏四娘被困于法阵中,但是法阵却还没法斩断她和僵尸修士的意念联系。

  似乎也意识到了危机到来,苏四娘一边疯狂的四处奔突,希冀冲破法阵,另外也开始不断祭法催动僵尸修士的冲锋。

  僵尸修士长剑大开大合,剑气涌荡,陈淮生和佟童的法剑竟然都发对其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一旦被其突破二人联手封锁线,让其冲入法阵中,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佟童不断催动摄魂铃,此时灵元的剧烈消耗已经让她有些难以支撑。

  每一次摄魂铃的摇响,那苏四娘身上的衣衫都会出现一道破口,但这更激怒了苏四娘。

  在空中凶猛地向下一个急坠,任由那两枚带着法火的灵符刺入自己体内,剧烈的燃烧灼痛让苏四娘忍不住哀嚎起来,但是她仍然不顾一切地撞入地面,双爪伏地,然后狠狠地将自己的头撞入地面,忽地一下将全身鬼气吹入地底。

  佟童讶然,但迅即反应过来,脸色骤变:“不好,师兄,这鬼物要异变那些僵尸!”

  随着那幽冥鬼气渗入地面,有如会认主一般急速沿着地面奔行,只看到一抹黑色的鬼影状阴气几息之间便朝着寨中东南而去。

  那原本被封在石灰、黄土和糯米酱黑狗血中几句黑僵瞬间蜕掉黑毛,长出了白毛,白毛也在迅速地散发着光泽,便开始脱落。

  而一具白毛僵尸则倏地蜕掉白毛,呼啦一声跃起,只朝着陈淮生这边而来,几具黑僵也是从封土中挣扎出来,摇摇晃晃跟着而来。

  眼见得那一句为首的白僵变成了游僵,凶猛无比地投入战斗,后边几具黑僵演变成的白僵也在不断脱毛像游僵进化,陈淮生和佟童都是大惊。

  谁都没想到苏四娘竟然还有这等法力水准,这已经不是寻常妖鬼邪祟的手段了,更像是一个鬼修在施法了。

  难道苏四娘死之前会是一个鬼修?

  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鬼修,欧庆德能随便蹂躏她,甚至将其男人和儿子杀死?

  此时的陈淮生已经来不及多想,弹空跃起,手中定邪符如天女散花般洒落,飞袭冲锋而来的游僵。

  定邪符在空中绽放开来,淡淡的晶焰刺入游僵体内,让游僵们痛苦地嘶吼嚎叫,脚步也慢了下来。

  “胡德禄!”朝着寨子深处一仰头,陈淮生猛地呐喊一声:“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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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乙卷 立规,试金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前。

  胡德禄带着彭友舒、秦泽巨、桑德龄、刘良奎四人连夜赶来了欧家寨。

  没想到自己给胡德禄飞鸟签让他来,他居然带了四人过来。

  小小胡德禄,居然还成了外堂甲舍领袖?

  不过看着秦泽巨、桑德龄、彭友舒、赵良奎几人期盼的目光,陈淮生也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胡德禄请假两回,自己也消失了两回,明眼人都大略知道什么情况。

  但胡德禄之后就突飞猛进,一跃进入甲舍。

  可要知道当初秦泽巨、桑德龄早早就在甲舍修行了,而胡德禄却是在乙舍都混得无比艰难的,现在俨然成了甲舍新贵。

  上一个甲舍新贵是谁,陈淮生,已经炼气四重,掌门亲传弟子了。

  或许在赵嗣天这种天才眼里,掌门亲传弟子不算什么,但对于秦泽巨出身和胡德禄差不多的寻常人,陈淮生的崛起,胡德禄的跟附骥尾,就真的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而且还有一个相当明显的变化就是胡德禄两次外出之后,回来明显阔绰了许多,不是宽裕,而是阔绰。

  胡德禄道骨不佳不是秘密,但是却用淬骨术修复提升,这个消息让秦泽巨等人也是虎躯巨震。

  淬骨术不算什么特别高级的体术,但问题是耗资巨大啊。

  淬骨所需的各种灵材灵药都是用灵石堆出来的。

  而胡德禄的家境,赵良奎、彭友舒他们都清楚,根本不可能支撑得起这样的消耗。

  更何况胡德禄从入门就都知道他道骨不佳,拖了几年没见动静,怎么和陈淮生走近之后就大手笔要淬骨了呢?

  赵良奎是朗城人,挨着岩角不远,彭友舒是长陵人,也一样对胡德禄家庭情况熟知。

  甚至彭友舒的家境和胡德禄就是一模一样,乡下小地方的大宗族,长陵东边山地中的彭家也算是一个乡绅大族。

  这等乡绅大姓在在凡俗社会中算是有头有脸,金银不缺,但是一旦涉及到修真界的这些花销,那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胡德禄淬骨,没上千灵石想都别想,可以外堂甲舍每月二十灵石的基本月例,想以正常渠道去淬骨,更是痴心妄想。

  但胡德禄就真的淬骨了,淬骨之后就很快炼气二重成功,甚至抢在了不可一世的赵无忧之前。

  这对于甲舍其他没什么背景的弟子们来说,简直就是抓心挠肺一般的难以忍受。

  尤其是彭友舒和秦泽巨。

  彭友舒是最早和陈淮生熟悉的,但胡德禄后来居上,认准了陈淮生,心甘情愿唯陈淮生马首是瞻,而他渐渐落伍。

  秦泽巨是陈淮生进入甲舍之后认识的第一个同门师兄弟,但秦泽巨不想在袁文博、佟童与陈淮生、寇箐中站队,存着观望心思。

  结果就是袁文博佟童他们与陈淮生不打不相识,都打成了掌门亲传弟子了,而他还在甲舍徘徊不前。

  这股子懊悔心思如毒蛇一般盘曲在心中,成日噬咬着自己。

  所以当门中警戒,而他们这些外堂弟子无所事事凑在一起的时候,胡德禄却匆匆要出门,这自然就让几人忍不住拦住胡德禄不肯松手了。

  无奈之下的胡德禄就只能把情况说明白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愿去不拦,犹豫不劝。

  陈淮生对这几位也没有什么嫌隙成见,既然主动愿意来,他当然也愿意给他们这样一个历练机会,但日后会不会懊悔,那就别怪自己了。

  陈淮生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包括欧庆德在内的欧家几个人拿下审查,并待命,听候自己的命令。

  陈淮生的怒吼声传来时,欧庆德等几人都早已经被胡德禄他们拿下。

  几个道种护卫面对修士们时,有如老鹰捉小鸡,毫无抵抗之力。

  “你们是重华弟子,可知道我是谁?……”

  先前的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拿下,欧庆德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但是很快他在发现了这一行人都是重华弟子之后,情绪就稳定下来,各种狡辩,甚至到苏老汉到来当面指证时,忍不住叫嚣。

  “那又如何?老夫就是睡了几个女人,杀了几个人,那又如何?那是我欧家寨和欧家自己的事情,这是官府该管的事情,不是你们修道之人能过问的,你们要做的是除魔卫道!”

  “外边的欧婉儿已经变成了恶鬼,们不去斩杀,却把我这个大欧家寨的寨主,朗城欧家的族长捆绑起来,百般羞辱,意欲何为?”

  “难道真的以为你们这些修士就无人能管了么?有本事你把我们欧家寨上下几千人全部杀干净灭口封口,否则,我告诉你们,你们就得要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好心奉劝你们一句,莫要听信他人妄言,不要自误误人,葬送了你们修行的大好前程,你们也是良家子弟,家乡父老乡亲们都盼着你们出人头地,……”

  听得欧庆德口口声声说自己一行人该除魔卫道,胡德禄内心也是极为好笑。

  跟着陈淮生出去了几趟,生死须臾之事也经历了几波了。

  甚至陈淮生也早就告诉了他欧庆德的来历,也告诉了他,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欧庆德都必须要死,所以对于欧庆德的张狂,他也表现得很平静。

  胡家、彭家也是乡间大姓,虽说家族大了,免不了会出一些不肖子弟,族中长辈中也少不了有欺男霸女的行径,但是如此这般违背人伦的恶行,作为一寨之主一族之主还如此振振有词恬不知耻,还是让胡德禄一干人感到震惊。

  “说够了没有,欧庆德,说完了就歇着,……”胡德禄漠然地看着几个跪倒在地上的几人,而苏老汉也跪在一边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哼,小子,你会后悔的,但现在如果幡然悔悟,还来得及,你知道我是谁,……”欧庆德见对方领头者不为所动,心中略微有些惶恐和动摇,但随即又坚定起来,“欧家的来历,你该好好想一想,……”

  “不就是咱们重华派知客院欧庆春执事么?”胡德禄见这厮仍然在喋喋不休地放肆,平静地挑开这一话题,“我知道,你和欧师伯是亲兄弟,但欧师伯早入我们重华派,想必对你的为人少有了解吧?”

  胡德禄泰然自若地掀开了这个面纱,让欧庆德骇然震惊,连话语都结结巴巴起来:“你知道还敢如此放肆,我和二兄……”

  “欧庆德,我们是奉宗门之命来做事的,说不上什么放肆不放肆,如果你觉得我们处置了你,处置了你们欧家寨,就算是放肆,那就算吧。”胡德禄语气越发平缓,“我们是奉掌门亲传弟子之命而来,不需要你来教我们该听谁的,或者该怎么做。”

  胡德禄知道挑开这个话题肯定会让秦泽巨他们受到冲击,甚至会动摇,但陈淮生专门叮嘱他,就是要挑开,以便于观察他们的态度。

  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如果无法做到志同道合,那么起码要做到令行禁止,或者说识时务,明大势,才会明白如何选择。

  如果两者都做不到,那么这种人就不能成为同伴。

  胡德禄其实都不能算是志同道合者,但是他能明晓是非,更能清楚时务大势,足够了。

  不出所料,秦泽巨、桑德龄、彭友舒以及赵良奎都被惊住了,欧师伯是这个家伙的兄长?!

  欧师伯是欧家寨的人?

  虽说欧师伯在执事和长老中显得十分低调,不及尤少游佟百川和吴天恩以及许暮阳等人那么出名,但是他是五大筑基之一,又是内务院执事,谁敢忽视他?

  “等一等,德禄,……”彭友舒忍不住插话道:“你说内务院欧师伯是他的兄长,真的?”

  胡德禄看了一眼彭友舒,点点头:“是真的,欧师伯本来就是欧家寨的人,但我们做事,无须在意这些,陈师兄的叮嘱,我们遵照执行就是,……”

  彭友舒脸色微变,下意思低压低声音:“陈师兄也知道这些?”

  “当然。”

  “可是这样恐怕不合适,陈师兄也说欧师伯会在今晚晚些时候赶来,不如留到欧师伯来处置更为妥帖,……”彭友舒犹豫了一下,建议道。

  “不,陈师兄的叮嘱我们都听到了,一切听从陈师兄的命令。”胡德禄知道陈淮生说一不二,既然欧庆德活不过今晚,那肯定就不会等到欧庆春到来,“留给欧师伯,不是让欧师伯难做么?”

  “不是,秦师兄,桑师兄,良奎,我觉得我们还是应当等到……”彭友舒吞了一口唾沫。

  另外三人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赵良奎在彭友舒目光下嗫嚅道:“胡师兄也说要听陈师兄的命令,陈师兄的命令还没有来呢,……”

  话音未落,陈淮生的怒吼声便已经传到:“胡德禄,动手!”

  胡德禄猛然变色,长剑一出,一仰头,“陈师兄的命令到了,动手!”

  几个人都是为之色变,彭友舒已经摇头:“对不起,德禄,我觉得还是等到欧师伯来,……”

  “看来你对陈师兄奉命行事还是不够放心啊。”胡德禄微微摇头,手中长剑轻盈的一扬,欧庆德骇然的目光中,话语刚出口:“你不能……”

  头颅竟被这一剑直接砍掉,胡德禄伸手便抓住了那头颅上的发髻,狰狞回首望向其他几人:“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秦泽巨略一迟疑,举剑而未落下,而桑德龄则与赵良奎双双出剑,斩杀了面前的两个目标,脸色苍白但动作明快地砍下头颅。

  胡德禄没有理睬意图阻止自己的彭友舒,也没有多看一眼犹豫不决的秦泽巨,而是立即出剑连杀本该是二人斩杀的目标,砍下头颅提在手中:“德龄,良奎,我们走!”

第169章 乙卷 谁是妖孽?

  当陈淮生厉声呼喝时,菱形的辟邪法阵已经遭遇了最大的挑战。

  虽然在佟童不断的催发摄魂铃声攻击下,陷入法阵罗网中的苏四娘身上陆续爆裂。

  彩色的罗衫炸裂开来,露出衣衫内早已空洞一片的骸骨,森森鬼气不断从破裂之处涌出,让苏四娘狰狞的面容更加狞恶。

  佟童已经服下了第五枚佐元丹,额际的汗意和双颊的潮红以及有些迷乱的目光,都证明她的灵力消耗和通过佐元丹的补充已经到了极致。

  如果再继续服用佐元丹的话,不但要伤及佟童的根骨,甚至灵力的反噬恐怕也要让佟童难以承受了。

  倚天法剑剑气风涌,带着赤元法火漫卷而至,那名僵尸修士嚎叫着迎剑而上,混浊如死鱼眼一般的双瞳死死盯着陈淮生。

  无视陈淮生的剑气法火,猛然用身体撞开陈淮生凶猛的一剑刺击,剑入体半尺,将他整个右胸刺穿,但是却毫无用处。

  看着对方朝着自己猛扑而至,腥臭的尸气隔着三尺开外,就能让人头晕目眩。

  一个轻盈的躲跃,倚天法剑发出,法火已经附体而燃,赤红色的法火已经从对方右胸处伤口向其体内蔓延,但僵尸修士却毫无知觉。

  依然毫不在意地直扑法阵,想要在第一时间彻底打破法阵,救出苏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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