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我能置换万物 第422节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一点在神道的修行上竟比皇帝治国还要体现得更为直接。

  一地之城隍,因信仰而存在,此刻亦同样因为信仰,似要自行崩毁了。

  汇江城隍脸色大变,六条手臂一齐回缩,正欲要做出防御的姿势。

  恰在此时,人群中,有一名练脏期武者忽然跃起,语带沧桑与愤怒道:“我的堂弟,原本是个腼腆的读书人,前些日子却不知怎么忽然莫名便沉迷上了赌棋。

  为了赌棋,他荒废了学业,输光了家产,半夜起来将阻止自己继续赌棋的父亲给砸死了!这何尝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请悬灯司前来查看,这才发现那棋盘竟是诡物!是诡物引诱了他,还我叔父一家家破人亡!诡物何来?是你……是你为一己私利,生造出来!你哪里是什么城隍?你才是最大的诡异!

  你该死!你给我死!”

  怒吼中的武者高举双手,持刀劈下。

  铛!

  却听闻一阵金属交击声响起,原来是看似无力的汇江城隍在关键时刻手持法鞭挡住了这一攻击。

  他扔掉了已经失效的玉如意,高大的身躯三头六臂,一手持拿法鞭,另外四只手不知是从哪里又拿出了一堆神道法宝。

  有钢鞭,有法刀,有短锏,有铃铛等。

  最后一只手却是掏出了大把的灵符。

  灵符被一把把撒出,虽然没有了神力加持,但对于低级修士而言仍然具有极为强大的杀伤力。

  一时间符光闪烁,风火交击。

  汇江城隍大声辩驳道:“荒唐!可笑!天下诡物尽是由吾制造不成?诡由心生,若非尔等心生污浊,我便是释放再多冥气,也不可能引来恶念。

  吾为城隍三十载,三十年来庇护一方,尽心竭力。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徒,受吾恩泽时不说虔诚供奉,如今吾不过是略施手段,拿取吾应得之物,尔等便倒反天罡,以人犯神。”

  “逆神伐庙,该被天诛!死!通通死来!”

  愤怒中的汇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颗通体青幽、内中仿佛是有无数星点闪烁的珠子。

  那东西一出,宋辞晚心中便生出了一种极为不适之感。

  她垂在身侧的手掌立时微微一动,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汇江城隍将这颗珠子吞入了中间的头颅口中,下一刻,服下青珠后的汇江城隍法躯暴涨,一瞬间便从两米左右长到了十丈之高。

  十丈,对于绝大多数中低层修士而言都是无法逾越的庞然大物了。

  砰砰砰!

  城隍庙外殿的屋顶被掀飞了,一道道原先冲击得极为靠近的身影亦尽数被震开。

  人们受伤的受伤,吐血的吐血。

  汇江城隍原本神力衰弱,异力渐失,在吞服青珠变形后,却又陡然生出一股极为强劲的幽暗力量。

  他右侧怒首仰天,左侧青面狰狞,中间那颗慈眉善目的头颅则低垂了眉眼,不停悲悯叹息。

  一股股无形的、痛苦的、悔恨的力量开始冲入了四周众人心间。

  原本正在冲击城隍庙,汹涌如同浪潮的百姓们不由得纷纷停了动作,有人不知怎么,忽然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我、我……”

  哭声只出到一半,忽然,那汹涌的人潮中不知怎么便好似是分海破浪般自行开出了一条道来

  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忽然出现了,作用在人潮中,使得人潮纷纷退避,不由自主地便在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了一条道。

  而这股力量不是来自于城隍,也不是来自于正准备出手的宋辞晚。

  这股力量却是来自于突然出现的未知名高手,是谁?

  却见那人群中,有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手上抱着一捆粗麻颜色的卷轴,微微缩着肩膀,又踩着极具重力的步伐,出现在这条被开辟出来的道路间。

第658章 民妇姓文,汇江城外一渔民

  人潮中,藏身在另一片空间中的宋辞晚轻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妇人仿佛神魔分海,踏上了那一条由人潮分涌而出的道路。

  她的身上分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使得此时此刻,众人的目光皆不由得向她注视。

  明明她衣着朴素,面容沧桑,抱着卷轴的双臂甚至还显得有几分瑟缩,乍一看去,好似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乡野妇人的模样。

  但是,她沉重的脚步声踩在地上时,又好似是冥冥之中有天鼓在捶响。

  咚咚咚!

  一种说不出的重力沉甸甸地压在了众人心头,包括此时此刻,身高十丈,正居高临下俯视百姓的汇江城隍。

  汇江城隍的三颗头颅不由得齐齐看向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汝……为何人?”城隍提问,声如震雷。

  怀抱卷轴的妇人微缩双臂,扬起下巴,仰视那高大的神灵法躯,先是略微紧张地回道:“民妇姓文,乃是汇江城外,百里荡的渔民。”

  她姓文,她操着一口乡音,她被乡民们亲切地称作文婶子。

  文婶子便如同这世间最为普通的那一种民妇,虽有一股勇气,但在面对汇江城隍十丈法躯时,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对这般庞然大物生出畏怯。

  她的紧张不像作假。

  但很快,她又提起一股气道:“民妇有事,要问城隍。”

  汇江城隍其实是不想听她提问的,他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只想施展雷霆手段,以快刀斩乱麻的气势将眼前乱民尽数诛灭,并降神怒于汇江,以此彰显他神灵的威严!

  但正如他先前,不由自主将目光注视在文婶子身上的时候那般,此刻,他也同样是不由自主便回应了她的提问道:“你问。”

  咚咚咚!

  城隍声如雷鸣,亦心如擂鼓。

  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由得就想倾听这民妇的诉求与提问,他的满腔雷霆之怒亦不由得收摄起来,根本做不到一鼓作气轰然爆发。

  他只能听着,听文婶子用朴素的语调说:“我们百里荡的渔民,都依靠渡船打渔为生。因为离城远,我们原本进城不多。不是不来供奉城隍爷,实在是家计艰难,来回一趟至少两日,有时甚至还要三日。

  家里不是老人就是孩子,病的病,弱的弱,一大家子那么多张嘴,就指着那几个劳力吃饭,谁有空闲三不五时地进一回城呢?

  一来一回,进城要入城费,出城要出城费,城里的东西贵得我们不敢拿眼看,城里的客栈贵得我们住一回便要出一回血。

  但不住是不成的,因为到了夜晚,城里就会到处有诡异游荡。客栈里人气多,阳气重,又有护卫,虽然不是一定安全,至少总归比外头要好许多倍。

  可是,我们住不起啊!

  东三里的刘家小子,就因为舍不得住一晚的房钱,他硬逼着自己在街角窝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被人发现他的尸体僵在了街头。”

  文婶子幽幽道:“尸骨都凉透啦,脸上身上只剩下皮没有肉,成了一具干尸。被抬回来的时候,刘家老娘道了声作孽,当场就坐在地上,头一歪,也死了。

  剩下他媳妇当晚瞧着好好的,结果第二天一早又被人发现,原来是半夜里带着两个孩子投了河。

  请问城隍爷,这也是他们自个生了恶念,活该么?”

  汇江城隍高大的身躯僵在那里,半晌,只左边那张靛青脸孔瓮瓮道:“何至于三五日进城供奉?”

  文婶子道:“不是城隍爷要香火么?里正拿着令符,家家户户通知,每一户,每逢五日,必定要拿了三牲瓜果,进城供奉城隍爷,否则便视作渎神!

  谁家要是敢不虔诚,敢不供奉,就要被逐出百里荡!宗祠、水庙都不会庇护被驱逐的人家。水里也是有凶兽的,城外的诡异比城里还多,谁敢被放逐?

  我们只能进城!

  可是进城也活不起,出城也活不起,请问城隍爷,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才能活下去!

  ……

  最后这一句发问,便仿佛是深谷回响。话音未落,已是重重叠叠响彻在整个城隍庙的上空。

  不,不仅仅是城隍庙的上空。

  根本就是整座汇江城,都被这个声音给充满了!

  文婶子的声音,朴素、又带着乡野的口音,在这座城池的上空回荡,便好似是千万百姓在痛苦呐喊。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一声声呐喊聚啸风云,那声音则渐次从单一到厚重,从最开始一道清晰的女声,到逐渐变成了层层叠叠、男女老少,各种声音交汇重复。

  “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我们……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

  轰!

  天空中,忽然便有一道粗壮如巨龙的紫雷,霹雳一声,向着汇江城隍轰然劈来。

  “啊!”

  汇江城隍惨叫,但被这雷霆一劈,他也终于又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力量。

  三头六臂的法躯动了,城隍怒吼出声:“贱民诡诈,都是借口!活不下去,必是尔等前世有罪,今生不堪长活!当以性命洗刷罪孽!”

  “贱民!纳命来……”

  六条手臂,五种法宝,还有无数灵符,以及闪着青光的城隍法相虚影,都尽数向着体态渺小的文婶子森然扑来。

  轰轰轰!

  灵符爆炸,法宝飞舞,这等铺天盖地的打击,谁能抵得住?

  身处在打击最中心的文婶子却是不慌不忙,动作从容地取出了怀中两张卷轴,当空一抛。

  第一张卷轴撒开,当时便有重重仙乐在空中响起。

  十数姿态曼妙的女仙自那卷轴中飞出,有人鼓琴有人吹笙,有人手撑雨伞护在文婶子身前,有人手拿棋盘挥动黑白二子,将半空中飞来的那些灵符如雨打芭蕉一般纷纷打开。

  还有女仙挥动丝带,将拥挤在城隍庙前的其余百姓护在丝带之后,以免众人受到法术冲击。

  与此同时,第二张卷轴散开。

  从中亦走出一名女仙,那女仙与第一张卷轴中的众多美人又有明显不同,她青衣神秀,面若冰雪,她虚空踏步,瞬间来到城隍三头六臂的巨大法躯身前。

  然后举起手,轻喝了一个字:“去!”

第659章 故人再逢,叫你看看如今的我

  “去!”

  城隍庙前,青衣女仙在半空中的轻轻一声喝,却宛如金切玉击,石破天惊。

  这一字喝出,原本威武高大的城隍法躯瞬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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