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我能置换万物 第388节

  例如,人虫县令在说出“允王”二字后,忽然双目暴凸,全身经脉骨骼尽皆崩裂的脆响声。

  他的人面裂开了,喉咙里发出了最后的、带着痛意与悔意的呐喊声:“吾少小学书,及第后外派为官,主政为民。一生虽曾误入歧途,修错功法,然则为政一方,却从无懈怠。

  不敢说有大功,但至少切实是有爱民之心,爱民之举!

  我有悔!我不甘!求仙子,怜我未曾犯下大错……放我亲属离去!”

  最后“离去”二字说完,人虫县令身体里的一口气终于完全消耗殆尽,他张着口、仰着脸,半人半虫的身躯就这样块块龟裂。

  最后轰一声,尸身爆开,死状惨烈。

  【人欲,儒道与金丹双修的元婴期寻仙者之混乱、悔恨、不甘,五斤九两,可抵卖。】

  最后关头,只有人欲,没有神息。

  他的人性战胜了虫性!

  【死气,儒道与金丹双修的元婴期寻仙者之死,三斤一两,可抵卖。】

  【死气,破损变异的古神虫族变体之死,一斤七两,可抵卖。】

  死气却有两团,一团来自县令,一团来自变体虫族。

  宋辞晚默然了片刻,忽然,那风雨中传来一阵急促仓皇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道道焦急的呼喊:“小姐!不可!小姐,不要去……”

  但那呼喊声显然制止不了什么,片刻后,从那县衙大堂后方的角门处奔出一人。

  来者身量娇小,梳着凌乱的双环髻,看上去大约十来岁的模样,她的脸色惨白,额角处还留着一个茶杯大的创口,创口是新鲜的,正有血液汩汩流出,也不知她先前经历了什么。

  追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个老嬷嬷打扮的妇人,这妇人虽然看上去很有一些年纪了,但脚步还算矫健,明显有武功底子在身,只是未能突破先天,因而本质还是凡人。

  而那小姑娘的武功还要更好些,虽然有伤在身,但冲过来时,整个人却好似是一支离弦的利箭般。

  她穿透了风雨,模糊的泪眼一下子定在了地上那团爆裂的血肉间。

  凄厉的痛呼声顿时响入层云:“爹!”

  “啊”

  她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哭喊:“爹!”

  噗通!

  她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整个人完全陷入了痛苦的崩溃状态。她注视着那团血肉,也完全无力再去关注其它,唯有地上的“人”,令她颤声呼喊:“爹爹!你、你……为什么会这样?”

  她实在是太小了,十来岁,真的就还只是个小孩子。

  当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如此痛苦地出现在人前时,试问谁人能不生出恻隐之心?

  至少大白鹅就不能。

  虽然它不是人,它是晚晚的灵兽。

  宋辞晚静默站在一旁时,大白鹅便将自己健壮高大的身躯悄悄向着晚晚的身边歪去。似乎它需要这样的挨蹭,来获取安慰的力量。

  县令死了,严格说起来,并不能完全算是被宋辞晚所杀,但要说县令的死与宋辞晚毫无关系,那显然也说不过去。

  大白鹅只能紧紧挨着宋辞晚,片刻后,它又伸出自己宽大的翅膀,鹅脚向前迈了半步,将宋辞晚挡在自己身后。

  小姑娘哭泣时,县衙正堂、侧堂、后堂的各个角落间又脚步细细地走出一群人。

  这些人其实一直存在,他们只是藏在县衙的各处。

  因为县令的变异来得太过突然,而宋辞晚的实力又表现得太过恐怖,这些人才躲的躲藏的藏,不敢在先前变故最激烈时出现在宋辞晚面前。

  至于如今,他们其实也还是胆怯的。

  他们穿着各色标志明显的服装,有衙役、有仆从,也有县令的属官、书吏之类。

  这些人从各个角落里走出,他们警惕地站在堂前、廊下,挤挨在一起,或将目光投向那哭泣的小姑娘,或用视线悄悄往宋辞晚身上溜

  但没有人敢直视她,便是有目光悄悄溜过来,也只敢轻轻看一眼,便又连忙移开。

  宋辞晚对于这些目光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她只是微微垂眸,看向地上破碎的血肉,与哭泣的小姑娘。

  风声、雨声、哭声,还有紧紧跟在小姑娘身后,紧张劝慰她的老嬷嬷。

  “小姐,事已至此,莫要再哀毁过度,老爷、老爷若是泉下有知……”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哪来的什么泉下有知?人都碎成这样了,还古古怪怪,像人又像虫的,这幅鬼样子,真的还能泉下有知吗?

  老嬷嬷更是紧张地偷瞄宋辞晚。

  直到小姑娘哭够了,她跪在地上伸出手,开始一块块地捡拾地上的碎肉。

  有些碎肉明显是人体组织,她便放心捡来,有些碎肉却带着甲壳,带着节肢……面对这样的碎块,小姑娘就迟疑起来。

  她的手落在一节黝黑的虫肢面前,忽然抬起头,怔怔看向站在旁边的宋辞晚。

  宋辞晚垂眸,也看她,道:“这些东西你父亲自己也并不想要,我劝你不要捡。”

  小姑娘抬起一只脏污的小手,她抹去了自己脸上模糊的雨水与泪水,问宋辞晚:“是你,是你杀了我爹,是不是?”

  砰!

  砰砰砰!

  随着小姑娘这句话吐口,旁边却是瞬间响起了一连串的膝盖跪地声。

  紧张旁观的衙役、书吏等众人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一双双膝盖跪在了地上,小姑娘身后的老嬷嬷更是紧张伏跪着,急急忙忙喊:“仙子!求仙子雅量,小孩子不懂事,她、她乱说的!”

  衙役书吏等人也急忙纷纷出声:“仙子,县尊……不,是杜、杜大人是好官,是好官呐!”

  “仙子,杜小姐年幼,看岔了眼,仙子莫怪,小的们必定好生规劝,叫小姐明白真相。”

  “仙子、仙子……”

  纷纷乱乱的声音中,有一名书吏疾声高呼:“仙子明鉴,杜大人今日遭遇妖邪侵害,以至于神魂偏移,身死道消!多亏仙子诛妖灭邪,这才留全杜大人一世清名,更是拯救了全城百姓于危难之中!”

  “仙子是我等之大恩人,更是全城百姓的大恩人呐!”

  那书吏又急忙催促:“杜小姐!还不快快谢过仙子?”

  宋辞晚:……

  风向转得太快,险些闪了她的腰。

第607章 世事无常亦如棋

  宋辞晚虽然被吹捧成了天字第一号大善人,但此时此刻,她却又不免生出一种感觉

  实际上在许多人的心中,她只怕不仅不是什么的大善人,更甚至……还是结结实实一个大魔头罢!

  她微微笑了笑,在书吏的吹捧声中抬起一手,掐指测算。

  宋辞晚测算的,正是栖霞县令生前功过。

  算不了很细,但至少可以算一算,这位栖霞县令是否当真有如这些衙役与书吏等人所言那般:是个为政爱民的好官!

  她更想算一算栖霞县令生前所谓“误入歧途”的细节。

  对方说是允王引诱了他,那么允王又是如何引诱的?

  栖霞县令临死前的状态毕竟太差了,能说的话不多,而宋辞晚还想知道更多!

  她掐指测算时,同时更有一缕缕无形无色,无相无着的奇异气流从地上的一块块散碎血肉间升腾而起,落入她的掌中。

  这是栖霞县令死亡后,身上残余的戾气。

  栖霞县令虽然最后做到了人性战胜虫性,但他毕竟与虫体结合过,有此一遭,他便是死了,身上戾气也难以消散。

  在得到光阴错这件灵宝作为天地秤砝码之前,宋辞晚要想获取妖魔与虫尸戾气,必须有手掌实质碰触到妖魔或虫族的尸身,但在炼化光阴错以后,宋辞晚对天地秤的掌控却是在日益加深。

  到如今,她已经不再需要实质接触到妖魔虫族等尸身,便可以凭空抓取戾气,以为己用。

  她更可以凭借对方的死气戾气,在一定程度上推算对方的过去!

  过去的,已经发生过的,不论是什么事情,都必定会在时空长河中留下痕迹。

  宋辞晚以大衍化生术结合自己对时间之道的理解,便拥有了在冥冥流转的时间浪花中抓取部分痕迹的能力!

  这种能力,其实与她最初在浣洗房洗妖时,通过妖魔尸身,偶尔窥见对方生前遭遇的能力有些相似。

  只不过,从前这种能力完全需要依赖天地秤,并且这能力还极不稳定,死者修为越高,宋辞晚通过对方尸身窥探过去的几率就越小。

  以至于越到后来,宋辞晚就越少使用这种能力。

  不是不想使用,实在是触发不了。

  而如今,哪怕是脱离天地秤,宋辞晚也能够凭借对方的气,测算对方过去!

  这种能力是真正的神乎其神,因而如今的宋辞晚不但是拥有了真仙战力,便是许多真仙也很难拥有的神异妙术,她亦是拥有了。

  无形的气落入了她的指掌间,风雨中,雨水形成烟气,在她身侧滑落。县衙的衙役书吏等人跪在一侧,仰头紧张望她。

  只见她衣袂轻飘,人虽然是站在雨中,站在众人的眼前,却又仿佛是站在天外,站在世俗红尘所无法触及的云端。

  她没有回应先前那位青衣书吏的吹捧,也没有因为县令小姐那一句“是你杀了我爹”而动怒。

  她的眼眸在雨中轻轻一动,明明是清幽平和的眼神,却又仿佛在刹那间穿透了雨幕,穿透了现世,穿透了人心,去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众人皆不由得屏息凝神,莫名紧张。

  没有人知道宋辞晚看到了什么,大白鹅也不知道。

  事实上,宋辞晚是看到了一个人……跳跃的,而又零落的一生。

  杜怀宁出身寒门,祖上也曾出过读书人,有先祖进士及第,官至郡守,广厦千万,奴仆成群

  但那都是祖上的风光,到杜怀宁这一代,家中已经落魄到只余普通田地数百亩,家仆三五来个,父亲甚至都到了开始考虑变卖田地,以供他读书的程度了。

  是的,像杜怀宁家这样,在穷苦百姓眼中算得上富庶殷实的人家,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落魄艰苦的。

  大周的制度,虽然看起来气象开放,但实际上底层百姓的上升之路还是极为狭窄艰难。

  寒门出身的杜怀宁,至少还有个门第,有田地家产,可即便如此,他的求学之路仍然万分艰辛。

  没有名师愿意给他指导,他强读、硬读、死读;

  没有真传经卷供他阅读提升,他便翻着家中传下的残书,阅古鉴今,自问自答;

  市面上,普通银两能够买到的东西,普通先生会教导的文意,其实很难让一个读书人真正开窍。

  杜怀宁便跟在出身好的同窗身后,鞍前马后,跑腿跟班。

  虽然有时难免受人轻鄙,但跟着上一阶层的人,他终究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信息,学习到更深的知识。

  他舍下脸面,抛弃羞耻,苦心求学,忽忽十载。

  终于在二十二岁那年,通过了县试、府试、院试,成功获得秀才功名!

  那一年他意气风发,原以为这会是自己辉煌人生的开始,可实际上,这却不过是他苦难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小甜头。

  他在那一日的小宴上,因为亲眼见到权贵欺辱践踏一送酒老翁,联想到家中老父,一时不忍挺身而出……可结果却是,他没能救下那老者,反而被纨绔子弟纵马冲撞,摔断了双腿!

  杜怀宁因为断腿,而在当年失去了继续进学,参加乡试考取举人的机会。

  此后尝遍人情冷暖,不必多提。

  他不得已归家养伤,却又在回家的当日亲眼目睹了父亲一病归西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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