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且心神失守的白睿明没能闪避过去,脖子登时被月牙般的金光刃横向切断。
脑袋飞出,脖颈处鲜血喷涌。
“夫君!”
中年美妇澹台氏凄声悲呼。
刚见得儿子惨死眼前,转眼又见到夫君人首分离,如此双重打击下,她七魂瞬间没了三魂,阳光下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好似随时都会破碎一般。
陈景运面露不忍,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她忽的横转法剑,割断了自己喉咙。
鲜血喷溅,身躯倒地。
她,自戮死了!
如此惨烈的一幕,看得陈景运心脏一阵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抓住,整个人僵硬而呆滞。
“景运!”陈宁泰厉声喝道,“睁大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一仗,若是咱们陈氏输了,这就是你父亲和母亲的下场!”
陈景运忽得瞳孔一缩,脸色惨白。
他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场景。
今天这一课。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课会如此沉痛和惨烈。
也没过多久,四爷爷陈宁卓、父亲陈道龄、二叔陈道安、四叔陈道远,都相继返回。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浓浓的杀气,各自表情也极为沉重。
若是可以,他们也想要一副慈悲心肠。
但现实就是现实,这种你死我亡的家族战争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父亲。”陈道龄眼底泛着血丝道,“我们已经按照事前的决议,将名单上的白氏族人该杀的都杀了,只留下无威胁的十二名老弱妇孺,其中也没有四灵根的孩子。”
“接下来该怎么做,请父亲指示。”
陈宁泰张了张嘴又合拢,几次想下定决心,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给他们一艘船,驱逐他们去东潮群岛,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陈宁卓同意颔首:“一群老弱妇孺,终究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二叔陈道安脸庞微微一僵,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是,父亲。”陈道龄仿佛也松了一口气。
显然,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杀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妇孺。
很快。
位于【碣渚峰】下方的白氏港口,一艘白氏的捕鱼船载着十二名老弱妇孺,驶向了茫茫大海。
接下来。
陈景运一众,便开始清理白氏主宅的战场,收敛清点尸体,搜索和盘点战利品。
等忙完这一切,他们又连夜奔赴白氏各附属产业,清缴里面的白氏相关人员,并盘点资产,清查账册,收拢具体工作人员等等。
除此之外,白氏治下的附庸小家族也得一一处理。
陈氏虽然打赢了这一场仗,但后续工作多不胜数。
而此时,陈氏主宅那边也应当得到了消息,集结并征调治下附庸家族,奔赴临海卫处理各后续繁杂事宜。
时间很快来到了半夜。
东海海面风浪很急。
那艘载着白氏老弱妇孺的渔船,在风浪中上下颠簸。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双手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绿色光芒,正替一位上吐下泻的白氏孩童治疗。
片刻后。
老妪松了一口气,收回手道:“珏儿已经睡着了,没事了。”
这时。
旁边另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妪见状,却仍是满脸担忧:“三嫂嫂,咱们靠这艘小破船,能成功抵达东潮群岛吗?”
银发老妪脸一沉:“就算咱们几个老的全死了,也得护住孩子们。”
“对,我们要护住孩子们。这些孩子,已经是咱们白氏最后的希望了。”
“珏儿啊珏儿,你一定要坚持住。”银发老妪看着怀中沉睡的孩子,看着他哪怕在沉睡中依旧透着几分不安的眉眼,忍不住轻声呢喃,“你出生时就有灵性,等你八岁时测灵根,一定要是四灵根!到时候好好修炼,等你长大后,回来替你爹爹、爷爷,所有族人报仇雪恨!”
可她话音刚落。
就听得夜色中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报仇雪恨?哼,你们没机会了!”
说话间。
夜色朦胧中,一位身穿宽大长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已然脚踩灵叶翩然而至,轻轻落在了船舷上。
任凭船舶上下颠簸,他自巍然不动。
银发老妪脸色大变:“你……你是陈氏的陈道安!”
“你,你想干什么?”众老妇均是惶恐不安,下意识挡住了孩子们,“你们族长可是答应过不杀我们……”
话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一位老妇胸口被法剑洞穿,鲜血喷洒,染红了船舶。
见到这一幕,其余人眸中的神色顿时变得惊恐和悲愤。
陈道安叹息一声:“陈某乃是陈氏族学教授,家里每一个孩子,都是陈某看着长大的。陈某对他们的感情,比族长还深!”
说话间。
剑光在船中游走。
不多会儿。
这艘渔船便缓缓沉入了海水之中,几个浪拍打过来,便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
“若这是一场罪孽,一切都由我陈道安一力承担!”
陈道安脚踩灵叶,望着波涛翻滚的海面,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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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陈氏扬威!芊芊母子平安
……
三天后。
陈氏【镇海别院】成立。
碣渚峰,镇海崖。
陡峭如刃的山崖下,有一座海中小港。
一艘陈氏缴获的海渔船,临时充当渡船,驶入了防波堤后的港湾中。
几位青壮搭起跳板,将一担又一担的土产珍品运上岸。
船头,一位身材颀长的老者正牵着个八九岁的孩童,脚踩着无形的空气,一步步缓缓踏上港岸。
“哎哟,李兄,你也来了?”
不远处,一位身穿短打,肌肉虬结而呈古铜色的男子见到他,随口打了声招呼。
他身后同样跟着七八名青壮,正将一担担冰镇的鱼虾抬上岸。
“原来是孙老弟。”
李姓老者也客气的招呼了一句,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大量土产礼品,随后又看了一眼直耸云间,笼罩在云雾中的碣渚峰,无奈苦笑:“天都变了,在这临海讨生活的家族势力,谁敢不来?”
此言一出,古铜色肌肉男神色一暗,眼底也流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低声说,“陈氏会怎么处置咱们这些白氏附庸?李兄可有内幕消息?”
他们身为白氏治下附庸,自然没少帮着白氏一起针对陈氏。
尤其是最近数年,更是在白氏的“号召”下,联合挤压陈氏及其附庸家族的产业。
如今陈氏以雷霆之势灭了白氏,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这些小家族,自然是惶恐难安。
李姓老者苦笑,摇头道:“我就听说和白氏走得很近的【南山陈氏】,被驱逐出了临海卫,其南山精铁矿洞交给了沧夷张氏管理。”
此言一出。
古铜肌肉男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难道说,陈氏还想褫夺咱们祖辈传下的灵脉和产业?”
“宁泰老祖心中如何想的,我如何能揣度?”李姓老者忧心忡忡道,“眼下最好的结果,估摸着就是在未来数十年内,提高咱们的纳贡额度以作惩戒,这般虽说每年的进项要少好些,但起码产业留下了,熬一熬总能过去。若是运气不好,那可就……”
像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小修仙家族,家里多半都有自己独到的小产业,来维持住族人修炼消耗,但多半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若要提高纳贡额度,这无疑会让小家族的生存愈发艰难,可再艰难,总比被驱逐出境来得好。
沧夷陈氏可不是吃斋念佛的家族。
他们可是刚刚灭了白氏满门,只有一些老弱妇孺被流放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就在他们满心惆怅时。
又有几艘渔船抵达港口。
同样是一些修仙小家族扛着大包小包的贺礼,可那些人的神情却是喜气洋洋,满面红光。
“是陈氏治下附庸家族。”李姓老者和古铜肌肉男暗暗对望一眼,立即噤声不言,可眼神中却流露出了羡慕之色。
如今陈氏灭了白氏,那些附庸小家族可跟着沾光了。
哪像他们,今天还不知明天事。
很快,李姓老者他们通过崖壁吊篮,抵达了半山腰的镇海崖。
原本白氏主宅的匾额,已被替换成了【镇海别院】四个字,字迹龙飞凤舞大气磅礴,一看就是陈玄墨的手笔。
别院正殿广场。
战斗的痕迹和血迹都已经被清除干净。
广场上人头攒动,却又泾渭分明。
来自沧夷卫的人,都站在了右侧,个个神采飞扬,一边等候一边高谈阔论着。
而临海的修仙者们,都站在了左侧,他们气氛沉闷,表情凝重,眼神中藏着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