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祭天,全族升仙 第228节

  这会儿听说她要来,她登时双眼放光,一脸期待地瞅向了贵宾厅门口,一副准备吃瓜的兴奋样子。

  “请郑小姐来贵宾厅。”

  陈景运吩咐完小厮,视线瞥到自家明显嗨过头的侄女,脸色顿时一黑,拿起灵铸铁茶壶就往她怀里一塞。

  “去去去,把茶壶揣回去慢慢喝。”

  可怜的陈诗雯直接被驱逐了出去。

  她不甘心,干脆揣著茶壶躲在了不远处的回廊内,借著拐角的遮掩悄悄观察。

  不多会儿,便有小厮领著那位绯闻女主过来了。

  不同于陈诗雯猜想中的锥子脸大眼睛的妖娆狐狸精样子,这郑灵韵脸庞微微圆润,明眸皓齿,不算绝美,却是一副国泰民安的贵家大妇模样。

  她身穿一套干练劲装,只是肩膀上披著长麾,显得有些英姿飒飒的女强人范儿。

  仿佛觉察到了有人在暗中窥视,她忽的侧了侧头,目光扫过拐角的柱子,见是一个怀里抱著个大茶壶,鬼头鬼脑满脸好奇的姑娘,不由莞尔一笑。

  冲她轻轻颔首,郑灵韵便没怎么在意的继续朝贵宾厅而去。

  倒是陈诗雯,被看了个满脸通红,心跳都漏了半拍,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恭喜灵韵荣登筑基。”贵宾厅中,传出陈景运含笑的声音,“放眼河东郡,这么年轻的筑基修士也不多见。”

  “我这都六十二了,不过才勉强筑基,比照你和芊芊差远了。”郑灵韵爽朗笑著回应,“说起来,我也是受了你们的刺激,不惜消耗大量资源,每天都在拼命修炼,才勉强追上了些。”

  两人说话间,“砰”的一声,贵宾厅的门被关上了。

  陈诗雯再怎么侧耳听,都听不见里面在说些什么,估计被用什么手段隔音了,她只得悻悻然离去。

  回去后,她就碰到了游玩回来的陈信达,姐弟俩将那壶残茶煮了又煮,喝得实在没味了,就煮了一锅茶泡粥,美滋滋的吃了一干二净。

  如此,时间又是过了两日。

  这一日。

  正是畲山坊市十年一度的大集第一天。

  相较于四十年前,畲山坊市的规模一扩再扩,如今的畲山坊市单就规模而言,于河东郡范围内也就仅逊色于弈仙坊市了,而论起热闹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弈仙坊市一大筹。

  根据往年的传统,合营畲山坊市的三个筑基家族会用年轻一代的擂台切磋赛来为大集热场。

  只不过,几十年过去,曾经单纯为分出胜负而设的单人切磋赛几经演变,已经变成了诸多年轻人展现自己的舞台。

  但凡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三族之人,都可以报名参赛。

  如此有趣又热闹的活动,自然惹得不少人专程赶过来观看切磋比赛,顺便支持一下菠菜业,再顺带购买些便宜而用得著的货物,为坊市崛起而添砖加瓦。

  一大早。

  太阳才刚升起没多久,多次扩建后变得愈发庞大的比赛场地外,就已经围满了不少人,远处更有人群不断涌来,不过半个多时辰,周围已经人山人海,彼此间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随著畲山坊市名气不断扩大,来客们早就已经不局限于河东、东海两郡。

  这些人里不乏有来自于较远的【齐北郡】、【河北郡】、【清河郡】、【丹阳郡】,甚至于【河阳郡】也有不少散修和小家族过来赶集。

  为此,陈氏不惜出动了三条武运灵舟,在各地来回穿梭摆渡,尽可能给距离太远,不方便自行前来的商贩、顾客们提供价格低廉的摆渡服务。

  这个主意自然是来自于陈玄墨。

  上一世,他曾经见过一些大型卖场拥有自己的摆渡车,专跑较远的乡镇农村来回摆渡接送顾客,借此大幅度提高人气。

  畲山坊市稍一学习模仿,就取得了不菲的效果,让原本人气就很旺的畲山坊市再增了几抹色彩。

  日头渐升。

  不知不觉间,擂台上已经站满了三族参赛的年轻一代。

  他们个个昂首挺胸,精气神饱满,并自觉地分列成了三个队伍,其中数陈氏人最少,只有区区十一个参赛者,郑氏有十七个,赵氏人数最多,达到了足足十九个。

  参赛者总计达到了四十七人,为历史最高。

  陈氏人数最少也正常。

  原本陈氏立族时间就是最短的,起步晚,族人自然较少,而眼下参加比赛的年轻人们,多数都是在陈玄墨死后十几年到二十几年间出生的。

  那段时间,正处于族人们心态转变初期,“无玉牌不生育”的生育观念逐渐在族内成型,但当时族内的紫气玉牌数量非常有限,族人们便选择了少生优育。

  坏消息是,以前一对夫妻一辈子往往会生育五六七胎,而现在一对夫妻前后生育三个几乎就顶了天了,生育率下滑得十分厉害。

  好消息是,随著紫气玉牌普及,一对五灵根夫妇生出没有灵根资质后代的概率变得极低极低,使得陈氏年轻后裔中的“含根量”极高。

  也是因此,在族人总数相差巨大的情况下,陈氏出战的年轻修士人数竟只比另外两族少了几个。

  忽得。

  擂台远处人群一阵喧哗,他们人挤人的向两侧如潮水般退开,好似在给一支什么队伍让开穿行通道。

  那支穿过人群的队伍,正是沧夷陈氏、岭北郑氏、南岳赵氏三族的精英族人。

  其中为首者有三位,分别是陈氏筑基修士陈景运、郑氏筑基修士郑灵韵,以及赵氏家主赵安轩。

  其中,后两者有意识的落下了一个身位,将陈景运凸显在最前面,一副以他为马首是瞻的样子。

  他们倒不是不会飞,只是如今擂台周围人山人海,从一众修士头顶飞到看台上去未免太过狂妄,这些可都是托起畲山坊市根基的尊贵客人。

  人群中。

  一位身材有些佝偻,腿脚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老者,正背著一个硕大沉重、有些老旧的货箱,牵著一个八九岁大的孩童在人群中穿梭、卖货。

  远远看到走来的三族精英,他停步驻足,混浊老眼中浮现出复杂难明之色,有怨恨、有畏惧、更有羡慕和无穷寥落。

  忽然。

  就在陈景运一众快要抵达跟前时,旁边的人不知怎么就惊呼了一声,而后一阵乱动,挤来挤去,瞬间在局部范围内形成了一波小小的骚乱。

  老者手里牵著的孩童被人一挤一搡,怀中搂著的一个球蓦然飞了出去,在人群中碰撞了几下,而后骨碌碌滚落到了陈景运面前。

  孩童赶忙挣脱了老者的手,仗著体型小又灵活,从人群下方间隙穿过,动作灵敏的扑向了那个皮球。

  那是他母亲存了好久的灵石,才买了块灵兽腹部的软皮,亲手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皮球。

  陈景运见状停下脚步,弯腰捡起皮球,温和笑著将皮球递还给了那个模样机灵,却滚爬的浑身脏兮兮的孩童。

  “谢,谢谢~”

  见是一个很有气势的大人替他捡起了球,孩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接过皮球,又是紧张又是害羞地道了声谢,而后撒腿就准备钻进人群中,却被陈景运一把揪住。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他可不放心这么个小孩儿在人群里钻来滚去,不小心被踩伤了怎么办?

  岂料他话音刚落,一个须发大半已经灰白,模样苍老而佝偻的老者就运转灵力挤出人群,拖著瘸腿踉踉跄跄的冲了过来,将孩童护在身后,眼神畏惧惊恐的说道:“陈景运,你有什么都冲我来,别为难孩子!”

  “?”

  陈景运微微错愕,上下打量著那位瘸腿老者,疑惑道:“老先生,你我认识么?”

  “陈景运,别装了,我有今天的下场还不是拜你所赐。”那老者惊恐的同时,情绪又是十分激动。

  陈景运愈发疑惑了。

  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位老者,何况他的个性向来与人为善,怎么可能会去为难一个瘸腿老头?

  这时。

  站在陈景运身后的赵氏家主赵安轩盯著那老者看了几眼,忽然脸色大变,跨前一步怒斥道:“赵君飞,你这是在发什么失心疯?还不快快滚开。别以为族规是吃素的。”

  赵君飞?

  陈景运一愣,但旋即,久远的记忆浮上脑海,他看向老者的眼神顿时变了,变得震惊和不敢置信:“赵君飞?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就苍老成这般模样了?”

  在他印象中,赵君飞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却也是个意气风发,怀中拥美的俊朗青年。

  当时大家起了矛盾,又在擂台上起了严重冲突,被他陈景运打断了两条腿,再之后,他就没有关注过此人了。原本以为他养好伤后学了乖,开始低调做人,默默修炼。

  却不曾想四十年过去了,他竟然变成了眼前这全然陌生的样子。

  不单单是陈景运,便是一旁的郑灵韵也是惊讶不已。

  虽然她看不起赵君飞,但对他的记忆也是十分深刻的。也是因此,她才觉得不可思议。

  赵君飞怎么说都是一个四灵根,怎么就落到了这般田地?

  她与陈景运几乎同时想到了什么,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赵安轩。

  该不会是赵氏为了讨好陈氏,故意虐待赵君飞吧?

  当初大家虽然有仇怨,可陈景运有仇当场就报了,自然也不会继续记恨对方。但他是把这事儿揭过了,保不齐……

  被两人这么一看,赵安轩那白面有须的中年脸庞登时一黑。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瞪了郑灵韵一眼,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略有些无语地替自己解释了两句:“不至于,当真不至于。你们想想看,那时候广陵老祖还在世,怎会容许此事发生?何况,那时候的陈氏又没崛起……”

  言下之意,自然是若放到现在,以陈氏如今的强大和恐怖,倒是可能会有人为了讨好陈氏而这么干。

  见陈景运、郑灵韵狐疑的目光微微松弛了些,赵安轩这才擦了擦不知何时冒出的虚汗,继续解释。

  “当年赵君飞被景运打断了两条腿后,广陵老祖一来是对他十分失望,二来,也怕他年少气盛走了极端,再惹出点什么祸端,因此便将他关了禁闭。”

  “岂料那时候的他脑子拐不过弯走了死胡同,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输。而后他的行为被宗门知晓,宗门略一调查,又发现他有种种劣迹,因此将他开除出了宗门。”

  “那之后,他就彻底疯疯癫癫了起来,还几次三番试图闯出禁闭室,结果自然引来了更加严格的看管,甚至被上了锁扣。”

  “他的双腿虽然得到了治疗,也服用了淬骨丹,但因为他自己瞎闹,导致双腿恢复没恢复利索,落下了瘸腿的毛病。”

  “家里也给他找了不少名医,并给他吃了不少安神丹药,直至好多年后,他的疯病才慢慢好些。”

  “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可能挽回了,家族也不可能会再倾斜资源培养他。好在他终究是个四灵根,家族便想办法给他从远方找了个小家族出身的五灵根女孩当娘子,希望他能留下点血脉。”

  “唉~只是或许他受的刺激太大,没过几年就又开始偶尔发疯,就算不疯的时候也整天酗酒闹事,时间久了他娘子受不了了,便哭著向广陵老祖恳请了和离。”

  “老祖一来是念她已经生了孩子,算是为家族立了功。二来也同情那孩子,便准了她的请求,还补偿给了她一大笔灵石。”

  “只是此事之后,赵君飞的病情就更加不稳定了,在家族中也被不断边缘化,直到四十多岁后,病情才又有了好转。再后来,他的儿子也娶妻生了子,有了孙子后,他的状态愈发稳定,甚至开始学会努力了。”

  “只可惜,时间无法重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错过,边缘化的小家庭生活并不如意。家族也不可能给他去管事,他便想办法自找营生,开始在坊市内卖些小玩意儿谋求生活。坊市管事们知道后,也没为难他,甚至连摊位费都没收他的。”

  因为赵君飞的身份多少有点敏感,他的事情自然会有族人禀报给赵安轩知晓,他这才知道的如此清楚。

  一口气说完后,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表达了赵君飞落到如此下场,乃是咎由自取,而不是赵氏故意苛待。

  闻言,陈景运的眉头舒展开来,然而心头依旧是唏嘘不已。

  当初的他同样年少气盛,和赵君飞针锋相对时一样热血上头,甚至是寸步不让血拼到底。

  但他也从未想过,赵君飞的人生竟会因为那一场擂台赛而变得如此凄惨。

  当然,这谈不上什么懊悔。

  若是再重回少年时,他依旧会与赵君飞针锋相对,结果也未必会有什么不同。

  他只是有些怜惜的看了一眼那满身脏兮兮的孩童,对赵安轩问道:“姑父,这孩子有没有灵根?”

  “运气不错,这孩子是五灵根。”赵安轩如实回答。

  赵君飞和他儿子娶到的媳妇灵根资质都不高,儿媳妇甚至还有先天残疾,能有个五灵根孙儿的确算运气很好了。

  “当初捡了你的灵石我没还你,今天就还给你孙儿。”

  陈景运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张一百灵石的灵石票,却没有交给赵君飞和那个孩童,而是直接给了赵安轩:“姑父,就劳烦您每年分批给那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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