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景运作为族弟,当初也是跟着四哥陈景瑞一起去了高氏迎亲,见识过高氏的傀儡。
那些傀儡游走于宾客之间,充当着侍女角色,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但他也听说了,那些傀儡炼制难度极高,且造价不菲,成本远超培养一个同等级的炼气期修士。
这也是为何,陈景运先前一听王芊芊说要弄炼气期傀儡项目,立刻转身便走。
可即便是高氏的那些低阶傀儡,也与真人模样相差甚远,远不如他怀中这个“美人头”般惟妙惟肖。
陈景运顿了一下,好言说道:“芊芊姑娘,傀儡一道关键在于实用性,你把傀儡做得再逼真,那也终究是傀儡而不是人。”
“谁说的?”王芊芊不悦的反驳,“我爷爷留给我的傀儡传承中说了,真正的傀儡就应该做到以假乱真。不逼真,哪个傻子会掏大钱买账啊?你区区一个外行,懂个屁。”
陈景运好生无语。
这是哪门子偏激的傀儡传承?
反正这傀儡项目,他陈景运就没想投,现在就更不想投了!
他转移话题道:“芊芊姑娘,咱们还是将注意力放在小雷火弹上吧,这东西简单,来钱又快。”
“那是自然。”一提到钱,王芊芊就兴奋了起来,在这工作室中,又是打开了一个门,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密室之中。
这密室比外间稍小一些,还内置了一套熔炉、通风管道等等。
“这是我的熔炼室。”王芊芊微微得意的介绍道,“看到那炉子了么?此炉乃是大名鼎鼎的金阳炉,当初我盘下这座维修铺,便是看中了这座金阳炉。”
“金阳炉?”陈景运略一沉吟,“我也听说过炼器界有三大初阶熔炉最为出名,其中金阳炉性价比最高,泉山炉综合性能最平衡,而定坤炉性能最强,但建造要求和造价最高。”
“你竟然也懂这些?”王芊芊瞪大了星眸,有些意外。
“咳咳。”陈景运略显尴尬的咳嗽两声,“实不相瞒,我们家的产业【火灵洞】中,就建造了一座定坤炉。”
当初陈氏雄心勃勃要进军炼器界,财大气粗下自然要建就建最好的。
结果,现在那座定坤炉还封在火灵洞中呢。
王芊芊眼睛都瞪直了:“定坤炉啊,那可是好东西,我一定要去看看。”
“行,等此番坊市诸项杂事料理妥当后,我便带你去火灵洞逛逛,试一试那定坤炉。”陈景运爽快的说道,“恰巧这小雷火弹的主材料火铜,便是出自火灵洞。”
此言一出,王芊芊似乎更有干劲了。
问陈景运讨要了枚灵石,启动了熔炼室中的小型防护阵法,便开始了紧张而刺激的小雷火弹研制过程。
研磨、称量、调配,熔炼火铜……王芊芊忙的是不亦乐乎。
倒是陈景运有些无所事事,有心帮忙,却插不上手。
无聊之下,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无所事事的思考起一些哲学问题来,例如,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就在陈景运昏昏欲睡之时。
忽然,耳畔传来王芊芊的一声惊呼:“公子小心!”
陈景运倏然惊醒,就见王芊芊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柄小花伞,甩着小碎步飞奔到他面前,随后将小花伞一甩一撑,眨眼间将两人一起护住了。
陈景运有些茫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轰!”
一声巨响猛然炸起,冲击波震得小花伞剧烈颤动,伞面上的能量护盾涟漪涛涛,差点崩碎。
陈景运浑身一震,脑袋登时被震得嗡嗡作响,爆炸余波回荡不休。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公子,你没事吧?”王芊芊收起了小花伞,无辜的双眸中满是关切。
“没……”陈景运猛的一晃脑袋,眼露惊恐,“王芊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炸了!”
“景运公子,你莫要太过在意。”王芊芊见他无事,便放松下来,语气淡定道,“搞研发嘛,炸一炸很正常。咱们收拾收拾,开始下一轮实验。”
如此轻松自若的态度,倒是让陈景运心中狐疑不定起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王芊芊麻溜的收拾好了残局,立刻精神抖擞地开始进行下一轮。
陈景运看着看着,就又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被王芊芊的一声大叫惊醒。
“公子小心!”
随之,陈景运又见得她拎着小花伞狂奔而至。
这一次,陈景运不用她提醒,很熟练的“呲溜”一下主动躲到了她的伞下。
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以及一阵剧烈的摇晃,脑瓜子嗡嗡作响。
爆炸之后。
王芊芊又娴熟的收起了小花伞,开始若无其事的收拾爆炸残局。
唯有陈景运嘴角微抽,提议道:“芊芊姑娘,要不,今天的试验就到这里,咱们回锦泰楼吃饭?”
他已经下定决心,明天不陪她来试验了。
“咕嘟!”
一听到晚餐,王芊芊吞咽了下口水,可她很快回过神来,坚定的摇头道:“不行,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况且我已经摸到门槛了。公子,你忍一忍,咱们晚上再回去吃。”
陈景运一阵无语。
然后他这一整天,便是在这“忍一忍”中度过。
等他和王芊芊一起回锦泰楼时,他整个人都是麻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轰轰轰!
倒是王芊芊,一路上都精神奕奕:“公子,明天咱们多弄几份材料,争取多试验几次。你放心,我已经摸到了门槛,很快就能见成效。”
陈景运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并不想与她对话。
可到了锦泰楼前。
却发现门口围了许多人,正在指指点点着什么。
陈景运倏然一惊,整个人都清醒了,急忙排开人群朝里望去,却在下一刻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前日和他起了严重冲突的赵君飞,此刻正赤裸着上半身,背负着满是倒刺的荆条跪在锦泰楼前,满脸都是惭愧难当之色。
又有一位外表三四十岁的赵氏长辈,朝着锦泰楼前的陈道远深深一揖,表情痛心疾首:“道远兄,我们赵氏是万万没想到,赵君飞这小畜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好在这小畜生也知道错了,主动前来负荆请罪,任凭陈氏如何责罚,我们赵氏绝无二话。”
此言一出,周围议论声如潮。
……
第22章 广陵老祖的手段(新书期求追读)
(拜谢胡奕凡兄弟打赏盟主)
……
这赵氏长辈陈景运认得。
此人名为【赵志海】,是赵君飞同一房的叔叔辈,属于南岳赵氏的骨干族人。
他在坊市中担任的角色和陈氏四叔陈道远差不多,均为主事一职。
不过,无论是四叔陈道远还是赵志海,都只是各自家族明面上的代表,以及实际的执行者,真正在幕后操纵的,都是各家的家主或筑基期老祖。
负荆请罪?
陈景运脸色微微一凝。这是一个凡俗世界流传的典故,意喻为某人为自己的错失痛心疾首,愿意自缚上门求罪。
但是,那赵君飞真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么?
陈景运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君飞,发现他表情沉痛愧疚,可低垂眼帘遮掩下的眼底,却分明透着股浓浓恨意。
十分显然,这不是赵君飞自愿前来。
至少,他根本就没有认为自己是错的。
锦泰楼门前,四叔陈道远也是表情凝重,对赵君飞那厮痛恶至极,可场面功夫还得做足:“志海兄,你这是何意?”
“道远兄!惭愧,我们赵氏惭愧啊。”赵志海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想我南岳赵氏立族已超过两百载,全族上下无不矜矜业业,恪守本分。就是不愿意违背祖训,丢了老祖宗的颜面!”
“谁曾想,谁曾想!赵君飞这小畜生,在宗门里结交了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沾惹了不少匪类之气,导致闹出了如此恶性事件。”
“道远兄,你们陈氏要打要骂,我们赵氏绝无二话。哪怕是你将他当场打死,我们赵氏也绝不会怨怪。”
“对了,这是区区一些谢罪礼,希望能聊表我们赵氏的愧疚之意。”
说话间,赵志海还双手奉上了礼品清单。
周围吃瓜群众们的议论声更嘈杂了。
有人在说南岳赵氏家门不幸,竟然出现了赵君飞这等二世祖。
也有人反驳,说赵君飞从小就送进了云阳宗,宗门那边的弟子鱼龙混杂,沾上了些坏习惯在所难免。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有一位散修在宣传,“南岳赵氏对家族犯错的纨绔子弟绝不姑息,认错认罚毫不推诿,可见其族规森严,品行端正,让我这等散修汗颜啊。”
无疑,这是赵氏掺和进去带节奏的水军。
陈玄墨不禁冷笑了一声。
以他的阅历,又岂会看不穿赵氏的意图?
赵氏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是用的不错。
非但化解了赵君飞胡作非为给家族带来的声誉危机,还营造出了赵氏公平公正,绝不徇私,知错能改等正面形象。
能使出这等手段的,多半就是赵广陵那老鬼了。
在他陈玄墨还活着的时候,哪敢如此造作?如今他死了,赵广陵那厮便按捺不住开始作妖了。
果不其然。
面对如此架势,四叔陈道远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表现出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将礼物清单推了回去:“志海兄,这是什么话?小孩子犯些错,关起门来责骂几句便是了,又何必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他瞄过一眼,那份赔礼清单上的东西,总价值约莫有三百灵石。
显得倒是有些诚意的样子。
只是陈道远绝不可能收下这份赔礼,否则,岂不是将他爷爷陈玄墨的一世英名给卖了?
“还是道远兄宽宏大量,胸襟开阔。”赵志海却仍是一脸愤慨,仿佛比陈道远还生气,“不过,终究不能太过便宜了赵君飞这小畜生,轻拿轻放可没法让他长记性!”
“回去后,我们赵氏还是会严惩他,并择日让他去陈氏山门,跪在陈氏玄墨老祖灵前忏悔个三天三夜。”
陈道远也摆足姿态,反向劝慰道:“志海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一番拉扯后。
赵志海终于在陈道远的“谅解”和“劝慰”下,带着负荆请罪的赵君飞离去,并不停表示赵氏一定会给陈氏一个交代。
赵君飞临走之前,眼角余光恰好瞅见了人群中的陈景运,不由嘴角挤出了一抹冷笑,眼神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