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都这幅表情？”
钮赫鲁哑着嗓子笑了起来，随后露出了和他此前的沉稳截然不同的得意表情，说：“我的父母就是人牲，剑宗为了有更多的人牲，强迫肥壮的人牲交合，就像让畜生下崽那样，让人牲生下小人牲，幸运的是，我在五岁被带走剖心的时候，当着剑神的面，引气入体了，剑宗便将我收养，我从人牲，变成了剑奴。成了剑奴以后，在噬魂裂谷出现的前一天，我偷了宗门剑炉里的神火火种，把剑神的房子和他的宝剑都给烧了！嘿嘿！”
玉皇大帝直觉这个“剑奴”也不是什么好身份，便问：“剑奴……是什么？”
“就是负责养护剑宗内的各灵剑的奴仆，名义上也是剑宗弟子，实际上……其实是奴仆。不过，我比我根本没有什么记忆的父母幸运，至少保住了性命。”
一旁的皇竹草气得手都在发抖，她不好意思直接说话，便在团队频道里扣字：“这个什么剑宗，它最好有事！”
其他玩家也不逞多让，人心化道干脆拿出了老传统，痛骂游戏策划：“狗策划我要给你寄刀片！”
察可塔皱起眉头：“不对啊钮赫鲁！你干了那种事，是怎么逃出剑宗的？”
“剑神在我的天魂上绑了法宝拘魂锁，像老猫捉耗子那样，撕扯着我的天魂，却不一口气杀了我，是想让我感受绝望的痛苦……”
钮赫鲁似乎陷入了回忆，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仿佛是恐惧，可偏偏脸上又带着一种极其放肆的、畅快的笑意，“我当时确实很绝望，我疯狂地跑，可是怎么跑都甩不脱他，他就像驱赶野狗的猎人，拉着的拘魂锁一会儿松、一会儿紧，他恨我恨极了！你们可知道，居然在他恨毒我的那会儿，才将我当成了个人！
“不过，连天都在帮我，他驱赶着我的时候，忽然间，大地裂开，噬魂裂谷出现了，他也没了耐心，大约是担心剑宗出什么意外吧，总之，他一把将我的天魂拉出我的肉体……那么活生生地拉了出去……
“可那拘魂锁在飞到噬魂裂谷上方时，瞬间就跌落了进去，我的天魂失去了拘魂锁的束缚后，反而飞回了我的肉身内。
“我那时才知道！高高在上的剑神，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剑神，也是人啊！哈哈哈哈！”
钮赫鲁说着说着，笑得逐渐有些癫狂，察可塔却默然流泪，眼睛红得像兔子。
“他试了很多办法，无论什么东西，只要飞到裂谷的上空，就会坠落、消失，所以他不敢亲自飞过来抓我，就连，就连使出来的各种术法、灵符，也都被裂谷隔绝在那边，碰不到我分毫！
“他气急了！却没有任何办法！啊哈哈哈！”
钮赫鲁肆意地笑着，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夜里，伴随着点点飞雪。
明明是笑声，却让玩家们听得心中酸涩无比。
“后来啊，”钮赫鲁笑够了，才再度讲道：“后来，我亲眼看到，一股红黑色的雾把他裹了起来，他一直往天上飞，想飞出那奇怪的雾，可是不管他怎么飞，都快不过那雾，我最后看到的，是他的眼睛！”
钮赫鲁强调道：“你们知道吗？剑神的眼睛，居然和要被拉走剖心的人牲的眼睛，一模一样！”
察可塔使劲吸了吸鼻子，语带哭腔：“钮赫鲁……”
“钮赫鲁老啦，胡不与氏的狼保护不了他的狼崽子们了，”钮赫鲁摸了摸察可塔的脑袋，沙哑的声音透着凄苦和宠溺：“我不想这个故事和我一起埋进泥土里，这可是我钮赫鲁这辈子干的最痛快的一件事！”
察可塔扯着钮赫鲁宽大的衣袖：“钮赫鲁，你，你怎么了？”
“察可塔，别担心，钮赫鲁很好，但钮赫鲁迟早要回到阿巴嘎去，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能活很久很久！”
钮赫鲁慈祥地拍了拍察可塔的手，接着扭头，神色严肃地问起玉皇大帝等人来：“远方的客人们，你们来到流洲寻找剑宗，到底是为了什么？”(本章完)
326.第323章 归墟往事
326.
“为了搞死剑宗！”
玉皇大帝咬牙切齿。
钮赫鲁的表情显然并不相信，他说道：“可是它已经消失在裂谷之中了。”
“真的是因为剑宗，”尼采将玉皇大帝往旁边一拨，上前了一步，诚恳地说道：“不过，是为了探究剑宗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人牲的事，我们太阴宗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牲、或类似人牲的奴隶的存在的，所以如果有，我们肯定要和剑宗打一场！”
人心化道也点头道：“没错没错！当初紫微派那种压迫百姓、全是苛政杂税的宗门咱们都给他灭了，这个什么剑宗如果真的一直搞什么人牲的话，以这游戏的主旋律，估计得把它骨灰都给扬了！”
“你们？打剑宗？”
钮赫鲁哈哈大笑道：“你们可打不了剑宗，剑神乃是已证道之神，剑神之下，还有十二剑姬、三十六剑侍、七十二剑奴……不，现在应当是七十一剑奴了，我曾经是第七十二个！不过，哪怕是修为最差的剑奴，也是元婴修为，十二剑姬之首红姑早多少年便已成金仙，三十六剑侍几乎都是化神修为、半步仙身！你们？哈哈！你们拿什么打剑宗？”
人心化道听得直咂舌：“卧槽，这剑宗怎么听起来比蓬莱宗他们还牛啊？”
灌汤包翻了个白眼：“真牛就不会被困在一个什么裂谷里了！看剧情介绍，都多少年了，堂堂一个神，都出不来！开什么玩笑！有这么拉的神吗！？”
钮赫鲁闻言，语重心长地讲道：“天地间仙神不知凡几，剑神虽是神，却徒以剑道证道成神，是世间罕有的无神职之神。既无职，便无权，受困于裂谷之内，也算不得稀奇。古时仙神不少互有龃龉，以至相互残杀、封印，多不胜数，若说是什么旁的仙神出手对付剑神，也不是不可能。
“上古之时，诸神之间的关系可算不上好，到了古神们逐渐消失之后，新生的仙神为了争名争位，打的归墟海都快染红了！后来还是三十六星君在几位古神的指引之下，聚为一体，这才止住了当时的乱象。”
说到这里，钮赫鲁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只是我一向想不明白，剑宗之所以落于天柜山，正是因为剑神的势力颇不容小觑，才占据了那归墟界最盛产昆吾石的地方。而噬魂裂谷出现之前，归墟界早已平静数百年，剑神的修为也好、实力也罢，定然比从前更强，却仍对那裂谷束手无策……究竟是哪位仙神能有这般神力，又是为何做出这样的事，实在谜团重重……”
皇竹草则长了记性，没有在游戏里张口，趁着NPC絮絮叨叨的时候，在团队频道里扣字道：“咱们大师姐都不知道裂谷是怎么回事，还发布任务，他们剑宗被困，也很正常吧？说不定是什么逼格更高的存在！”
“你们就没觉得，这整个有关剑宗的剧情，就是给咱们量身定制的吗？”一向神游太虚、被认为脑子里长的也是肌肉的吴克忽然在团队频道里发表起了长篇大论：“对魂魄有伤害、有影响的东西，包括裂谷也是叫什么‘噬魂裂谷’，野怪也叫‘噬魂者’，而咱们都没魂魄，这多简单啊，就是专门为咱们玩家服务的剧情！”
灌汤包跟着扣字：“说的对呀！说不定这就是专门设计的，后续再开个限时战场啥的，毕竟这都上万玩家了，总不能反而没有什么限时战场的玩法了吧？”
其实大家早就有些许猜测，就连知道一部分实情的玉皇大帝，也大概猜到是因为玩家们没有魂魄，才被太阴宗那边引导过来探查剑宗的事。
不过苦于不能轻言这个世界确实真实存在，很多时候玉皇大帝只能用一种委婉地方式带头，好刻意引导其他玩家们更加慎重地对待游戏里的人和事，这也是他和王二狗、赵晴等一起制定的方案。
因此，听到玩家们的这些话，他连忙装作也是有了想法似的，扣字道：“说不定就因为咱们没魂魄，所以能过得去那个‘噬魂裂谷’呢！”
灌汤包却提出质疑：“可不是说，什么东西飞到上面都会掉下去的吗？”
“那就搞掉不下去的呀！比如砍几棵树钉成长木桥，直接推过去！”
“开玩笑呀！谁有那个力气？既然是裂谷，应该不窄吧？”
人心化道总算抓住机会，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眼见察可塔和钮赫鲁疑惑地看了过来，才抿起嘴努力装作正经的样子，在团麦里说道：“咱们不是有吴克嘛！身为体修，这种时候就该发力了，是吧？”
“有道理，那我们”
尼采也开了团麦，但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听到黑夜里的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吼声带了灵力，震荡得大家耳朵都出现了一瞬的失聪！
察可塔脸色一变：“是伯都！”
钮赫鲁却不紧不慢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说：“不碍事，是他在打杀旁人，并无受伤的意思，估摸是那些东西钻进来了！”
听了钮赫鲁的话，察可塔松了口气，但仍然有些担忧：“可他鲜少如此……”
钮赫鲁闭上了双眼，右手紧紧攥住了拐杖，使劲敲了敲地面，一道浓郁的灵力自拐杖周围扩散出去，那股柔和的、乳白色的光渐渐消失在远处。
随后，钮赫鲁缓缓开口：“不要紧，暂时只钻进来了两只，已经都被烧死了。”
像是应和他的话似的，远处看不真切的地方，闪起了一道冲天火光。
那道火光呈赤红色，周边却闪着淡金的光晕，熊熊燃起了数丈，火光周围的空气都被高温烧得扭曲起来，使得映着火光的房子在众人眼里都变了形。
“烧死？”
灌汤包和皇竹草几个都吓了一跳。
察可塔解释道：“噬魂者本就非生非死，兵刃很难彻底杀死它们，唯有用真火烧，才能彻底烧干净。”
吴克跃跃欲试：“那我们要不要出去冲一波？”(本章完)
327.第324章 争论
327.
“出去？可你们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人？”
钮赫鲁神情又变得十分冷淡，接着，他背后凭空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乳白色的结界，结界将察可塔的带院的几间屋子和屋前整片区域都囊括了进来，连飞雪都砸在上面，继而缓缓地滑落到地上，眨眼间就堆积出了一大片。
察可塔连忙开口解释：“钮赫鲁，你不要误会，他们是傀儡，据说是因为……”
“因为我们本体没办法来到归墟界啦！”
玉皇大帝自然而然地接话，仿佛压根儿没看出钮赫鲁的敌意，坦然说道：“我们自己的肉体也好，灵魂也好，都在一个叫蓝星界的小世界，没办法来到归墟界，所以只能通过这种神识操控傀儡的方式修行，这个事中洲的一些宗门都知道的！福禄寿商会的人应当也知道！”
“好家伙！咱们玩家的来头还有这种解释？”
人心化道几个在团队频道里惊讶地讨论了起来。
“好像最初是什么‘异界留学生’的身份吧？”
“现在也是啊！蓝星界派遣到归墟界修行仙术的学生……呃，也是弟子，都一样啦！每次登录游戏最下方都有文字介绍的！里面都有提！”
“哎！没注意哎！我从来不关注剧情的！”
“只沉迷战斗爽？可那也没见你像吴克老哥那样战斗力牛比啊！”
“扎心了啊！”
就在大家偷偷摸摸在团队频道里骚话说个不停的同时，钮赫鲁、察可塔二人也在向玉皇大帝探究着太阴宗弟子的事。
钮赫鲁皱起眉头：“那如此说来，你们以傀儡之身修行，如何反哺自身？莫非都要修得化神之上？”
“我们……呃，”
原本有些卡壳的玉皇大帝忽然想到了曾经在剧情资料片中看到过的一个场面。
那是第一次限时战场的时候，方羡鱼立在广成宗诸长老面前，神色高傲，却又带着怜悯，她说
“我们太阴宗弟子，修的不是仙，而是道，是天下大同之煌煌大道！”
玉皇大帝同样说出了这句话，一瞬间，他仿佛和当初的方羡鱼的身影有些重合。
“卧槽！大帝他装了个大的！”
与游戏里一派高尚光明的氛围不同，尼采带的团队频道里，大家纷纷对玉皇大帝表达了由衷的鄙视。
“这种装比机会为什么不让我上啊！”
“可恶！又让他装到了！”
不过，反应最快的人心化道也不甘示弱地拍着胸脯参与了几人之间的话题
“没错，我等太阴宗弟子的追求，乃是天下百姓人人有衣穿、有饭吃！世间再无饿殍，无典妻卖女之事，无重病可医却无银治之事！”
团队频道里大家叫嚷得更激烈了：“卧槽！化道你真脏！你特么怎么也装上了！？”
“不就是装嘛！谁不会啊！看我的！”
灌汤包一边在团队频道里扣字，一边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也严肃开口：“不仅如此，我们太阴宗还打算让人人都能读书识字，也让人人都能有机会修仙，各种功法秘籍全都公开，而且还有许多不能引气入体的人也能使用的灵器和法宝，人人看得起病、上得起学，没有奴隶主，更没有奴隶！”
“荒唐！”
钮赫鲁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诡异的声调，他重重地敲了敲拐杖：“谁人不愿当人上人？若不能生杀予夺，何必苦修数百载！便是你自己这般想，难道世间千千万万之人，皆与你一般想法不成？实在荒唐！”
“并不是的，我”
玉皇大帝激动得声调都骤然拔高了，但他才说了没几个字，就让一旁的尼采给拦住了，只听尼采先是在团麦里自信开口：“让姐来！姐专业就是这个！”
接着，就听她语速极快地问了一句：“您如今守在胡不与氏，难道是为了当人上人吗？”
钮赫鲁脸色顿时有些阴沉，就连察可塔也有些生气地说：“才不是！钮赫鲁守护了胡不与氏好几百年！才不是为了当什么人上人！他平日里吃的穿的还没我好呢！”
“二位别误会，我当然知道您守在流洲，守在胡不与氏，不是为了当什么人上人。别的不说，以您的修为，去中洲也好，去天瀛洲也罢，随便去哪些繁华的地方，都是要被奉为座上宾的！大宗门的管事位子不好说，当一些小宗门的长老都不是难事，甚至自己找一处风水宝地占山为王、自立宗门，也并不是难事，可您没有，这便足以证明您的志向和德行！”
尼采好一番吹捧，不仅钮赫鲁不再黑脸，察可塔更是听得频频点头，恨不得张口附和。
不过尼采却没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所以，您有这样高尚的情操，别人也会有！就如察可塔道友，倘若让您献出一生守护胡不与氏，您会吗？”
察可塔立时表态道：“当然！虽然我资质平平，天赋也差，但我早已决定终我一生守在胡不与氏了！”
“您看，您身边就有，而且容我大胆猜测，想必胡不与氏中，如察可塔道友这般想法的，不在少数，那么，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尼采眼见察可塔虽然听得若有所思，钮赫鲁却仍是眼皮子都没抬的模样，忙继续努力讲道：“就如同你们胡不与氏一般，我们太阴宗的弟子，几乎也是人人都这样想的！一个、两个或许不起眼，可若是一万、两万，乃至十万、二十万、一百万呢？”
钮赫鲁鼻孔里喷出了一声气音，冷笑道：“哼，你这是在狡辩，你又怎知，那一百万人，与你所想一般无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