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顿时滔滔不绝起来,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外地来人基本都会问起顾元清。
两人推杯换盏,一吹一捧,把酒言欢。
郝德扬刻意吹捧。
夏彦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郝德扬都是道胎修士,他不过刚刚真武七重,何曾有道胎修士对他这等奉承。
临末,郝德扬笑道:“可惜我福源浅薄,不如彦杰兄,没机会一睹仙人真容,在我水月国内,便有不少人信奉顾仙人,还为其立下了长生牌位,我有个不情之请,有件事要劳夏兄帮忙。”
“什么事,你只管说,我与一见如故,便是兄弟朋友,在家靠兄弟,出门就靠朋友。”夏彦杰拍着胸脯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既然来到奉天城,就想多了解一些顾仙人的事情,若是能得一两样曾用过的物品。”说到这里,郝德扬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你说,来大乾之前,国主便亲自找过我,这也是他交代的任务。七年前,国主最宠爱的妃子得了重病,危在旦夕,便是拜奉了顾仙人,才转危为安,这次听说过我过来,就专程让国主找我,请一件顾仙人的物品回去供奉。彦杰兄,只要这事儿能办成,郝某保证让你满意,而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心意。”
话语中,郝德扬推过一个盒子来。
夏彦杰酒意上头,大包大揽道:“放心,包在我身上,这东西就……嗯?增气归元丹?”
郝德扬笑道:“不错,我水月国,别的东西比不上大乾,可恰好有一人自天梯中得了一门炼丹之术,所以这修行用的丹药倒是不缺。我想这东西,彦杰兄应该用得着。”
“用得着,用得着,多谢郝兄了,放心,你说的事情,我给你想办法,正好顾仙人曾住过的院中下人,与我乃是同乡,不就是一两样物品嘛,包在兄弟我身上。”夏彦杰眼睛发亮,此丹药正是真武境界修行最好的丹药之一,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而盒子里足足有六颗。
郝德扬顿时一笑,他制造机会巧然认识此人岂会没有原由?他还有些事情要打听,不过不急,得慢慢来,不然惹人生疑。
第185章 请神
又是半月过去。
北泉山。
顾元清所在的主峰之上。
一座大殿之内的炼丹房中,一座丈高的丹炉中,道火熊熊燃烧。
此炉的炉脚为三兽足,腹部麒麟张口为火门,鼎壁上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各种云纹又按五行、八卦、天干地支、二十八宿等方位雕刻。
丹炉内异光闪烁,里中药力似要冲天而出,炉盖轻微颤动,有符文线条显现,稳稳将所有药力压在丹炉之中。
忽然丹炉中有一缕青光闪过,顾元清连忙将手中银血蛇的鲜血丢入其中。
刹那间,丹炉之内青光化为七彩之色,随后化为纯白之色。
顾元清绕着丹炉疾走,一连串印诀打出,待那纯白之光化为银白之色,他轻喝一声:“收!”
炉顶打开,十二颗闪烁银光的淬神丹滴溜溜在御物之法下,没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丹炉熄灭。
顾元清却盘坐下来,闭目细细体悟刚才炼丹之药力变化的过程。
半个时辰之后,他忽然张开双眼,手掌摊开,道火在手心之上燃烧起来,一株株灵草、灵果、灵材飞入道火之中,就在这虚空之中开始变化,他以御物之力驾驭着药力药性变化,这些灵物化为灵液不断闪烁光辉,眼见着快到最后几步,忽然一团光芒闪过,道火之中的药性溃散,灵液化为青黑之色。
顾元清眉头一皱,道火猛然大盛,这炼废了丹液顿时灰飞烟灭。
“还是有些许地方未弄清楚,或许还要再炼上几炉,才能参透其中奥秘,唯有如此,方可做到不借丹炉,凭借御物之法,驾驭诸般灵药之药性,凭空炼丹。”
“罢了今日暂且如此吧。”
走出殿外,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奉天城内,李程颐正运转功法,淡青色道火燃起淬炼肉身。
顾元清露出笑容。
“这小子,修行速度比起我也慢不了多少,就是莽撞了些,阴火劫若非我暗自出手,非得吃个大亏不可。”
他又照例以观山之术看了一眼这北泉山所笼罩的区域。
其中生灵亿万,他知道无法一一细查,最主要的是看有无高手。不过,对奉天城则细致了不少。
正要收回心念,忽然心神异动,他迅速锁定在一个道胎境中年男子身上。
此时,这中年男子正在客栈房间之中。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双眼中难掩惊喜之色。
郝德扬为夏彦杰沏了一杯递了过去。
“彦杰兄,这生辰八字不会有误吧?”
夏彦杰咕噜几口就喝干了,这才拍着胸脯道:“郝兄,我办事,你放心,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工夫,才从当初接生的稳婆那里得来的,我还担心她为了钱财糊弄我,又找了当时顾家的下人确认了一遍,准没错的。”
“那就行,你看,这东西你可满意?”郝德扬将早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去。
“郝兄你太客气了,这半月来你已是破费了不少,这点小忙我怎可还收你东西!”
“哪里,这只是兄弟的一点心意,若不是你,我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工夫,你放心,我这是为国主办事,回去的赏赐可不比这少,你若当我朋友,就该收下,不然以后都不好麻烦你了。”
“瞧你这话的,那兄弟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夏彦杰半推半就地接了过来,又随口问道:“不过,郝兄,你们国主要这生辰八字做什么?”
郝德扬又看了一眼纸上记录的八字,小心放入怀中内袋,笑道:“国主喜欢玄道,想着顾仙人的生辰所在定是好日子,就想找来研究一下,曾戏言说下一个皇子就按这生辰去接生。”
夏彦杰闻言哈哈大笑。
北泉山中,顾元清微微皱眉。
“我的生辰八字?”
这个世界的修行偏于武道和阵法之道的方向,但顾元清并非只是这个世界的人,别说他现在接触过修行界,也知道一些秘法,就算前世对生辰八字属于秘密,突然有人想办法寻去自己的八字,再加上本就道心示警,也由不得他不多想一些。
不过,他并非马上做什么,只是将视线落在了这道胎境的修士身上。
第二日,郝德扬所在的行商队伍便启程离开。
夏彦杰换了一身新衣,带着仆人提着价值不菲的礼物前来送行,这半月来,他也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得了不少东西,几乎让身家都翻了小半,还有各种修行的丹药,这郝德扬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财神爷。
只是他未想到,郝德扬刚走不到一个时辰,宫廷禁卫就直接找上门来,不由分说就将他带走。
一番酷刑才刚开始,他就交代得干干净净。
顾元清以天钓之法取来卷宗,看着上面的记录,轻轻一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郝德扬所取的顾元清旧物中,一枚二指大小的玉牌无声无息的混入了进去,玉牌之上有顾元清分下的一缕神念,以香火之气护持,空间之法环绕。
借助此物,哪怕出了观山笼罩的区域,顾元清依旧可轻易掌握其行踪。
只见这郝德扬一路西行,到了海边,又坐上一艘大船向着汪洋深处而去。
顾元清轻笑着自语:“这方向不像是水月国,反倒是极西之地的群岛,看来确实猜得没错。”
王宇驰站在悬崖边,眺望大乾国所在的方向,这几日,他心神有些不宁,他以玄光镜测算,每次皆得一个凶字,而且这一凶字的颜色越发深了,说明危险越来越近。
虽算不清此凶险来自何处,但在这浮游界中也不用去算,也知多半是那顾元清。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虽说没有旧物和血脉指引,使用秘术会要多一些代价,但危险越发临近,再等下去与坐以待毙没有区别!”
“那郝德扬虽说一切举动皆在我监视之中,也未发现有任何异样,但我那里只是我一缕神魂,说不定被人动了手脚也不自知,再或者那顾元清已察觉郝德扬的异样,只是按兵不动,暗中却跟随他来寻我!”
他越想越觉得是如此,要不然玄光镜怎会如此变化?借郝德扬之眼,他已经得到顾元清的生辰八字,而现在大不了多付出一些代价,他转头看向岛中生灵,眼中闪过凶光,森然自语:“不要怨我,界争之下,你死我活,你们既生于此界,那便是敌人!”
话语声中,他一步来到山顶之处,这里早已经建好了祭坛。
他盘坐祭坛前,闭目调息,静等黑夜来临。
转眼便是子时,王宇驰睁开了双眼,他一拍腰间储物袋,一个牛头人身的神像飞出,他微微躬身,双手端着神像,缓步上前,轻轻放在祭台最上方。
他又捏了一个印诀,十三件法宝飞出,九层神台显现,绽放金光,神魂自肉身跨出,站在神台之上。
神魂之手点在悬浮空中的法宝中间的阵盘之上,其余十二件法宝瞬间向四面八方飞出。
真元注入,阵盘闪耀光辉,十二件法宝顿时随之而动,一道青色光幕笼罩方圆,笼罩数百里之地。
随着他印决变换,微风忽起,片刻间,微风化为大风,接着化为狂风,呼啸之声将无数人惊醒。
旁边四十里外一座城池中,一名妇人忽然醒来。
“当家的,赶紧起来,外面刮大风了,怕是要下大雨,得把院里的东西收进来一下。”
旁边熟睡的男子,迷迷糊糊的醒来,随后二人准备出去。
可一股狂风袭来,直接将屋顶掀翻,瓦片乱飞,灌进来的风吹得人都站不稳当。
两人惊呼之中,狂风再变,化为青色利刃。
惊呼声戛然而止,两人浑身鲜血仰头倒下。
还有无数人在睡梦之中便被斩杀,有修为稍高者被惊醒,可这些至多不过真武九重,在此阵法之下,又有何抵挡之力。
惨叫不断,未到半炷香时间,方圆数百里之生灵,尽数死亡。
这就是神台九重境,借助阵法,一人便可灭一城。
王宇驰神色漠然,他抽出三炷拇指粗细的大香来,捏了一个印决。
外面的狂风化为阴风,卷着无数生魂而来,没入香中,到最后,三炷香上犹如裹了层层黑雾。
所有的法宝飞回,自动没入他的储物袋中。
神魂归体,手指上燃起道火,将三炷大香点燃,随后恭敬三拜,插入神像前的香炉之上。
他退后三步,跪拜磕头三下,随后竖指插入自己心脏,手指一引,一股心头血引出,在虚空中凝练为顾元清的生辰八字,没入神像之上。
他跪在地上口诵真言,祭坛周围阵法亮起。
他语言音调变得怪异,口中高呼:“古誓为契,冥香指路,八字为引,信徒王宇驰有请大黑狱冥神降临……”
他的意念借祭坛阵法和冥冥之中的那股力量,向大乾方向而去,似乎瞬息间跨越数万里,在无数锚点中锁定了那座山!
“应就是这里了!“
随着他捏到最后的法诀,感觉神魂剧烈疼痛,仿佛有些东西被割裂吞噬……
顾元清正在观山之中,心神似想非想,在这玄妙之境感悟道蕴,可不知为何,今日心神一惊,冥冥之中似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睁开双眼,没看出什么来,忽然抬起手来,微风拂过,感觉北泉山比起往日似要凉上许多……
第186章 收汝百年寿元,以儆效尤!
极西之地,岛屿山顶。
王宇驰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果然家族古籍记载是真。
通天碑下,别说天人,就算是仙都难以入内,可唯有冥界的力量可渗透进入。
盖因生灵死亡,生魂消散,根源归于冥界,此乃天道轮转,即便通天碑也需留下这一线生机。
既是相连,自然也有办法借用其力,只是付出的代价远远高于外界。
即便有神像为引,无数生灵为祭,可最终不得不割舍一部分神魂和寿元作为代价。
内视神庭,只见得神魂淡薄,金光不再。
再看道胎世界,到处皆是生机暗淡。
一缕缕白发爬上了他的双鬓。
他用手捻起一根白发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大乾的方向,眼中尽是杀意和恨意。
“我以修为跌落和百年寿元之代价换你一命,顾元清,你也该死得瞑目了!”
他又如何不恨,神台寿八百,他至今日已是六百余岁,耗去百年寿元,再加上神魂受损,怕是再无进入虚天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