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放进来宰!”
晏云月仰头看了眼被大风幡编织起来,升到了半空的大风卷,余光又四处搜寻著那只蓝脸白眉老猴怪的身影。
右手紧扣在芥子囊上,屏住呼吸,待得猴群入得了六十丈的距离,一脚踹翻大风幡,怒吼一声:
“上火符,放火法,炎道法术丢上去!”
风幡摔落,那在半空中凝滞了许久的巨大风卷终是坠落了下来,几乎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高速风墙,只将那猴群里外切开两半,狂暴的罡风甚至直接将那些个头稍小的猴怪高高卷起,若是再摔落下来,只怕也是活不成了。
嘎吱!嘎吱!崩!崩!
“你等护住这阵眼,看老子给是怎么给把这畜生推平了的。”
众修只听到到身后有奇怪的金铁交击之音响起,随后便看到一个红黑相间,如同铁牛一样的巨物弹射了出去,原地只留下晏云月张狂的怒吼之声在回荡。
那红黑巨物大约丈许长,口喷赤焰,这红火不似寻常火焰,仿佛红油一般,与那圈风墙一接触,直直将这整片林子引了起来,化作油锅地狱
啊!
吼!
却也是听不清那猴怪的嘶吼,焰舌一吐,这些个猴怪身上的皮毛立即彭的一声燃了起来,化作了一只只小火猴。
“这热息,好生灼人!”
“撑开法衣护罩,这热息能伤喉咙的。”
几名道人即使站在这风火大阵的阵眼里,也难耐这红焰热息,没有撑开法衣护罩的也连忙打了开来。
举目四顾,满山的大火,又哪里分得清哪里是猴怪哪里是焦木?也找不到晏云月的身影。
良久以后,才看到晏云月驭使著巨物归来,那哪里是什么铁牛,分明是一辆火河车!
此乃偃道重器,也就是常说的傀儡机关一道。
火河车,器入其名,乃是炎道战车,能上天入地,入水攀石,战车正脸上有一张大嘴,能喷吐红火。晏云月在入府时得武氏的老太君赏赐此宝,曾在东郡外以此车活生生灼死了一位行窃兽苑幼兽的散修术士,这火河车当的是异常狠烈!
火河车最前方是两根撞角,那白眉蓝脸老猴怪的尸体此时就被挂在其中一根撞角上!
晏云月立于战车之上,双手扶著红水晶般的栏杆,望著四面山火,以及零散逃窜的猴妖,冷笑道:
“这猴怪在大荒欺惯了凡人,真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拿我风幡来,入得它等洞内看看那猴儿酒如何!”
诸修皆是有些怔怔的看著这位新来没几年的总管,虽然知道这些个总管都有一手绝技才能入得府中,但也被这场面深深的震撼到了。
九人成罡风大阵,阵落便放出他那火河车,风助火势,单单凭这一人一车就将这妖巢打杀了个干净。
也难怪晏云月牟足了心思在讨好武家主脉上,单这一辆火河车就足以让他受用终身了罢!
这面发生的大战且不说。
南荒大城如今也是热闹非凡,那镇守三座荒城的仙长已然是轮换了一批,各乡的乡蔷夫都相继遣人、或是亲自前往荒城觐见新来的仙长。
与普通人不一样,他们可是知道那仙长的神通,也忘不了二十多年前那打的天崩地裂的场景,至少,大荒中那几位箪享了千年血祀的神灵,死了!
荒城以东的万里土地已经尽数被那群仙长占据,撒下了种子,已然是收获了一年又一年硕果。
而南荒更是近些时日冒出了一个名为太平道的“道脉”,是的,他们自称道脉,祭祀黄天,并要求信者跪拜天公!
当然,作为信徒,遇到病痛他们会赐予一张黄符,焚烬黄符和于清水之中立时就能药到病除,百试百灵,仅仅数日,就有了上千的从者。
更有甚者,自言梦到了天公将军,得赐了神通,竟一夜之间长高了数尺。
最离谱的当属太平道教义,为“致太平”,推行善道,要人人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
然后有信者问黄衣传道者:“法尊,我求善,求温饱,求自由,求幸福,可这世道残酷,求生而不得生,何解!”
黄衣传道者曰:“既如此,心存善道,以已求生。”
信者问:“世间艰险,贼庙祝将我幼弟以祭河神,大荒妖鬼拿我父祖以作血食,乡中恶霸欺我体弱,百般折辱。弟子该何以求生?”
黄衣传道者再曰:“致太平者,当心存善念,可若世间百恶横生,你当奋力一搏!”
“我传你一道,以杀止杀,是谓太平杀道!”
于是乎,黄衣传道者赠与那少年一把法弩,一张黄天令牌.
第63章 寒山一行
自武氏众修入驻南荒后,各部皆是在这南荒七十六乡活动,将这南荒摸了个清楚。
南荒以及诸乡占地两千余里,以东早就被景氏占了,遣法兵、妖灵、奴仆打理灵田矿脉,也在那方驻扎了数营道军.
三座荒城明面上是保护诸乡,实则是在保卫景氏的灵田灵脉,端的是好算计!
好在景氏也不算太贪,遣人送来了大批的宝药宝材,比之前说好的合百万道铢资粮多了一倍不止。
而三座荒城下也确是有灵田灵脉,若真是能固守下来,十年时间,也能让他等收获千万道铢。
武氏众修一探听完南荒七十六乡各产业,不用武庸吩咐就已安排人去交接了,好在先前那两营法师被景霄真君以壶天之术直接摄走,这资粮也未收取,倒让他等白白得了数百万道铢.
南荒城中。
城府大殿之上,诸术士汇聚一堂,将各处交接完毕之后,终是可以往那寒山一行,去捕那寒山上的庆云妖了!
“城中立了一营巡防营,共计百人,赐下法弩二十具,令其分做二十队,日夜巡戍外墙。”
“南荒数条灵脉上的药园皆已接管,先前景氏的道军撤离的仓促,倒叫我等白得了不少的灵药和精矿。”
“南荒三千里的舆图也都绘制完毕。”
“诸乡布道多有响应,如今信者数千,家中砸尽妖鬼牌位,只供奉了黄天。”
“.”
诸番陈条在各术士总管眼前一一划过,最终由晏云月递给了武庸、武萱,而后依陈条提出了一份急切的需求。
“此行法弩只携带了五百具,法箭不过万数,我等认为,或可取精铁炼制一批法弩,供给大荒人族,令其扼守灵田、矿脉,便也无需分散我府中道人!”
武氏的道人,精修风道大术,此术可威力迭加,人数愈多则风之势愈强,若上百人聚于一处,驾起罡风大阵,则是可掀翻数十上百里。但若是分散各部,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练气道人罢了!
分发各卫队些许法弩,让其自卫便可,怎可为了些许庶务,令武氏的道人分开,拆分了罡风大阵?
“这此法可行,不过法弩难炼,那羽箭也是特制,多用于道修之间斗法破法。”
“大炼符箭便可,寻常的钢弩便可发动,只需配上三阳符箭,以弓弩发射,中之爆裂,堪比初入练气的小法术,足够其人使用了。”
又一术士出列,乃是府中经管府库的总管之一,再三比较一番,还是觉得法弩性价比并不高。
“可!那便倡炼三阳符箭吧,择一队道人开设炼炉,炼制难度也不算高,只需铭刻三阳符便可”
武庸点了点头,当时确实没想到跨界的远征还需这等的修养,他还以为是随景氏数千道人,各领法舟一路打穿庆云界便可回归呢?
“都尉,我等布道,只发觉这诸乡信众多有坎坷之人,中有信者,心性极佳,不妨以他们建一营黄巾吏卒,以供驱使。”
“也能与他等一个修行的机会!”
一道兵出列,单膝跪在殿下,顶著所有人的目光向武庸央求,欲再建一营黄巾吏卒。
如今黄天道兵的路已定,当以道兵驭法、猖兵,行精兵战术,故给予了他们役灵法器、以及群猖。
这道营未曾立过寸功,人手役灵法鞭,又有藤甲法兵,再又赐了一营纸猖,这还要再立一营吏卒的话,未免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难不成整个家族资源都得去供养你一小小道营不成?
感觉到殿中诸术士不善的眼光,陈群身动作一僵,飞速找补道:
“风道诸修乃成天罗罡风大阵,不可分散,我道营须得督战纸邪猖兵,战时亦无力看管,平日更不可因这等杂事荒废了修行。”
“城中庶务当由信的过的凡人看管,可若论忠诚,又怎有心念黄天的信众忠诚呢”
也确实是如此,以布道之法驭人,确实是颇为稳定。
“准了!这件事,抓紧办好,寒山之行,你们道营就不用参加了,你们只管把这事办好,便不用多加操心庶务了!”武庸立时答应了这道请求。
他也不甚烦扰这等杂事。
“还有那七十六乡的觐见全给我推了,庶务什么的,不用去过度监管,敢在那宝材宝药收获上伸爪子的,剁了就行。”
“等需知,这界外征伐,我等是来一搏那修行契机的,大荒西部,有上古异兽、千年灵植,甚至无主的罡煞,那才是我等的目标,不必太计较这点得失。”
“待得煞营祭炼完外道法器,我等得往那大荒去闯一闯!”
心声厌腻的摆了摆手,武庸将墙上的法剑取下,挂到了黄天道袍上,锁在了腰间。
他们是来闯机缘的,不是跑来庆云界采桑牧渔的,像这点收益甚至不及武氏兽苑和两个灵庄的产出,对他来说还真就没那么大的诱惑力。
左手搭在法剑的剑柄上,武庸径直走出了大殿,望著在殿外集结的武氏诸修和道兵。
右手轻轻一挥,便将那艘破风我法舟祭了出来,郎声令道:
“道营留守,其余诸修随我启程,兵发寒山。”
所谓寒山,便是南荒之北的一座天柱峰,峰高不知多少丈,由地面往上望去,像是一根天柱直插云端!
众多庆云之精化形的妖灵就汇聚在这峰顶,武庸还在九州之时就成听风陵杨氏之人提过这庆云妖,后续又多番打探这云妖情报。
庆云妖,云道精灵,胆小、温顺,但闻动静便望风而逃,极难捕捉。
好在一物克一物,云道之灵,最惧风道,就连整座庆云界不也是被混沌罡风吹聚汇合才生成吗?
当以风道大阵,控制风向,以阻住那等庆云妖的逃窜。虽有武家众修结成罡风大阵足以,但武庸居南荒大城中实在太乏了,此刻便要亲自带队。
武庸驱使破风法舟,载得武家数十名道人,驭风追云,直朝那天柱寒山而去。
“看那山头!”
法舟的遁速蓦然缓了下来,众修闻得武庸呼喊,皆是探出脑袋往下望去。
只见在那荒野上立得了一山头,山头上又有一营寨,以精心打磨过的原木竖立,用麻绳、草绳将一根根圆木捆绑,竟是扎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营寨。
只是其中往来的并非是乡民,也非打家劫舍的贼匪。
那是众多人立而起的巨怪,是顶著狼头、虎脑的糙皮老怪,后肢健硕人立而起,前肢分为三阶九段,给予人手无异,掣刀枪,夹棍棒,身生鬃毛,腰间还围著些许草裙,左右巡视山寨。
虽外貌与煞营的披甲兽蛮有些许相似,但却让人极其厌憎,披甲兽蛮乃是人披兽皮,人似兽走,以求诸兽之力,乃是凶样。
这等妖怪是兽身化妖,以兽貌学人形道体,却是更叫人恶寒。
更恐怖的是在那寨子旁,横木竹杆上挂著数十具剥干净了的尸体,具具皆是白花花的人形!
见到如此情形,众修心头狂跳,只感觉胸口一堵,九洲诸修,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或是周边乡里的乡民?还是原本这个寨子里面的原住民?”
晏云月偏头瞟了武庸一眼,直见到其眼中蕴了丝丝寒芒。
“荒土老妖,真是该死!”
“不如,我等下去除了这窝恶妖,免得这等老怪还要为祸乡里。”
武庸定睛注释这寨子下的动静,脑中思绪万千,久久不言
“是要除了这等恶怪,道庭没有错,你做的也没有错!”
心头无名之火大生,众修只感觉脚下一轻,法舟陡然降了一半的高度下来,贴著峰顶就悬浮在寨子上方。
未等那寨中各老妖出马,武庸便是右手掐诀,幽幽星辰之力接引而下,双眸更是由此陡然化作湛蓝之色,整片天色如蒙上了一层幽雾,蓦然暗了下来。
武庸右手剑指化作爪,指朝那幽暗无垠的高空用力一抓,这一抓掏空了他身子中的法力,让他脸色都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