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丹阳和黑山正在了结厮杀,他这过河卒此时也算是进退自如了。
赵氏宗子赵敬德看著就要开溜的武庸,怎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虽然三祖为人不咋样,但好歹是族内的丹道法师,是镇压族中气运的顶梁柱,怎能让武庸真就挟著他的金丹溜之大吉?
可是在面对著血主与雷将时,赵敬德终究提不起那股气儿,这可是妥妥的两名丹道战力。
只有近距离接触了,才能闻到他们身上浓郁到了实质的血腥气机和雷道道韵,才能知晓,那是罡煞术士远远不能及的!
“罢了!力有未逮,也怨不得我了。”赵敬德摇了摇头。
目视著武庸一行人消失在茫茫云气中,他也是无可奈何。还在,他也快到凝丹的火候了,届时,赵氏仍然有四名丹修。
而且他可不是那等苟延残喘的下品丹道,即使时运再不济,法力洗练完全的他,也当能丹成中品。
更没必要在这里博命了!
云气最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有江渚之上同为丹道,且闲在一旁的嬴周二祖有闲心看得到赵氏元祖的战况如何。
“武家小子过来了,老夫还真要好好瞧瞧,他武家遮遮掩掩的猖兵草神,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正面搏杀法师!”
嬴冀瞥了眼云层深处,颇为不屑那赵氏老祖的为人,但那老家伙的实力确实不弱与他。
难得的没有嘴臭,只是懒得理那一边的战斗!
“合当如此,那营魔修煞兵倒是听说过,但老夫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堪比法师的猖神,整个东洲也没几座吧?”周氏老祖点头应和。
“父亲,既然这猖神如此堪用,您怎么也不祭炼几营,也能供我们兄妹几人驱使啊!黑水真法三转前可太难熬了,战力还不如一寻常的散修,父亲~”嬴白鹿眸含期盼,拉著嬴冀的袖角撒娇道。
嗯?
嬴冀虎目一睁,不动声色的就甩开了他这不肖女的爪子。
“你想得倒美,那等猖神本是元神真君才能祭炼的,分理三魂,摄取七魄,练成阴灵不灭。”
“让老夫给你们这几个不肖子女练?只怕是老夫少活四百年也炼不出来啊!”
如血神子,乃是八百年前的血海道真传,丹成上品,战力卓绝,在丹道中也是第一梯队的战力。被武氏九祖拼尽全力斗杀之后,取其命魂、摄练七魄,耗时三百余载才堪堪炼出这可战丹道的血神血主。
何其艰难也?
这本该是积年元神真君才有的能力!你道为何猖兵到处都有,而猖神如此稀少?
这不肖女倒是想得美,还兄妹几人一人一营呢,可是让嬴冀差点背过气去。
舟上众人对嬴家的家风也已是见惯不惯,只是周时的老祖目光微凝,似乎却是对此也有了些想法。
周氏如今也有些青黄不接,家中两名法师快到大限了,族里能接上来的的一个也无,倒也对这猖兵毛神有了些许兴趣!
或是远处的战斗已经临近尾声,云气渐渐散去。
武庸几人正朝这江岸边上的庞然巨物靠近,那巍然耸立的长条虚影,在这云气缭绕中,倒是颇显压迫之感。
刚要靠近江畔,就听到虚空中一阵气极反笑。
“好好好,你们可真是出息了!”
后续之音已经来不及听,顿觉一阵乾坤颠倒,武庸连带著两营道兵尽皆被万丈巨掌一把抓了进去。
那是,什么啊?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陡然回归,武庸立刻一个激灵,发觉两营道兵也横七竖八的倒在身侧,武庸甩了甩头,朝著雷将靠近,并打量起了此处。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是,壶天之术?”雷将扶著银甲起身,也是惊疑不定,缓缓看向了四周。
顺著这道视线往四周望去海国大龙舟,赵氏的罡煞术士、连带著数名法师也皆是横七竖八的躺在这片昏暗、颠倒、一眼望不到边的诡异世界中。
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只听到这片小世界上方一道冷笑响起。
“东郡嬴、武、周,黑山马、祝、梁,巡江的徐胤,赵氏的赵贞”
“你们真是出息了!”
“老夫在界外战场上打生打死,为九州摄取灵机,回来还能看到你们这么精彩的闹剧,可真谓是三生有幸啊!”
“很好,真的很好,本州年年征召你们往那界外战场。嬴冀、赵贞,不是推脱境界未稳就是族中艰难艰难到三郡九家化朱江为界,来了个三郡争霸?”
听声音,原是久在界外征战的东洲州牧,半个甲子前,领了正修八千余名攻入了一处四品莽荒大界,战事初定,刚刚回九州修整
这一回来刚好逮个正著。
“喜欢斗是吧?这么喜欢斗,明年再伐,你们九家每家给我出丹道一位,术士十名,正修一百.去那界外战场填上一遭。”
“我让你们在这聚众争雄,我让你们在这划江而斗,真真是气煞人也!”
逮个正著
第38章 尘埃落定
听得东州牧怒叱,众人垂首不言,只听祝氏一罡煞术士凄凄哀诉:
“景真君,您可要为我家做主啊!这赵家老鬼当街弑杀我族真修,斩首取丹,赵老鬼,非人哉!”
祝氏的罡煞大修带著哭腔,双手抱著那名丹道女修的尸身,声嘶力竭,嚎啕不已.
丹成上品,风道真修,这本该是她祝氏再起的机会,也是黑山脱开那道死循环的一线希望。
如今,尽数毙在了赵贞的手中。
“哼!贪婪不足蛇吞象,你祝氏带头窥视我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四家联合,以武家末裔宗子为契机,那时候可是春风得意啊!”赵贞冷冷一笑。
那祝氏的祝姬确实是奇才,修行甲子便丹成上品,但,那又如何?他赵贞也是如此一路过来的,他不仅是上品丹道,还是成丹数百载的积年老丹修。
初出茅庐、势头正盛?作为同走一道的老前辈,赵贞很清楚什么地方是新晋金丹的致命之处!
法宝可曾祭炼圆满?护身法衣如何了?丹道神通可有涉猎?道痕大术是否融汇一通,修成了道法?
有心无心之下,顶著三名法师的狂轰滥炸,生生斩杀了那新晋的丹道女修,强行掐灭了黑山的一线希望。
“各家计较时常有之,又有哪家会如你赵氏做的这般绝?”
“呵呵,我家老三可还在那躺著,能不能活尚且两说,我做的绝?那你们呢?”
“那那也是武家的小辈出手,年轻人不知轻重,与我等又有何干系?”
“好一个与等无关,若不是徐胤行事满带著交州蛮气,起手就是刺杀、围猎武家小子,何况,我家老三可也未尝不是栽在他的算计内!”
“.”
以壶天之术摄了众人的东州牧听著下方这般撕扯,也是颇为头疼的揉著眉心,这种烂帐翻来翻去又哪里翻的清楚。
“行了!”
“翻来覆去,闹个没完没了了。”
“赵贞,你袭杀后辈,以致我东洲损一真修种子,你可有话说?”
威严之声响起,无形的压力使得赵氏元祖汗流浃背,双腿颤栗不已。
但其还是强打精神,倔强道:
“只为保全赵氏全族上下而已,我无话可说!”
“那你呢,嬴冀,你启出法舟,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吗?”威严之音再度转向那嬴老蛟。
“真君,您这是哪里的话,我怎敢有这种想法,我就是,看这边挺有意思,单纯来凑热闹的!”嬴冀打著哈哈,试图将自己从这破事里择出去。
东州牧-景真君可真是被他给气笑了,右手一翻便是掴的众人天旋地转,再度将十来名法师,数百的术士、道人摄至一起,居高临下,俯视著众修。
“真是笑煞人了!此事到此为止了。”
“老夫也懒得评判你们几家的是非。”
“明年寒食前在东仙城听令,随界外大军出征,将功折过。不然的话,就别怪本州不念旧情了!”
论起来他景氏不仅是上品世家,一州牧守,还同时担任著东洲道宫之主,算是每一名东洲道人的“老师”。
“禀真君!可,若是家中已无丹道,该如何是好?”
武庸对著壶天空间上方深深一揖,吞吐道。
“连丹道都没有?没有丹道就把你家的草神猖兵拉上去,至于结果如何,就只看你们的造化了!”
“哼!若是以老夫当年的脾气,非得穿了你们琵琶骨,挂至天姥山顶受上十年雷火、十年罡风,叫你等长长记性。”
“且去,做好准备,领罚吧!”
景州牧掌心神通-壶天再度一摄,直将众人丢了出去,顷刻间,东江之上就像下饺子一样,术士、道人、乃至法师,都一齐噼里啪啦的坠入江中。
这三郡的内斗可是叫他烦心不已,寿春那里来了个袁家的小崽子,也是憋著一肚子坏水,他也不好率先动手,以大欺小,这边倒好又闹了起来。
如今道庭主力陷在二品大界“幽”,九州人心变动,干脆就将这三郡九家送到那庆云大界,将景氏的道人兵马换下来,也能稳固东洲!
思及此处,空间微微扭曲,便离开了此处。
这让众人才敢大声喘气。
只是,经过那一插曲,诸家却是没了再斗的心思,朱江两岸也早就在这番争斗中满目疮痍,想来修整江岸也需花上不少的功夫了。
武庸并两营猖兵轻缓的靠近大龙舟,对著其上的嬴周二老微微躬身。
正待上得那龙舟,赵氏的元祖-赵贞身化流云,直将武庸拦住。
两营五部雷将、血煞黑煞二主列作半圆,齐齐挡在武庸身前。
“雷来!”
雷营统领雷将面色一凝,右掌斜斜高举,抬手便是五雷汇聚,百二十五兵将道韵连成一体,紫雷往那一弹,与那赵贞正正拼上了一记。
雷道法门最重杀伐!
爆裂的雷柱与赵贞周身的氤氲紫气狠狠的撞到一起,不待赵贞开口就直直打破其护体罡气,以先发之势隔著法衣也不过堪堪将其轰退半步。
雷将自知眼前之人不好处理,双掌在甲中一合,立时掏出一根闪烁著寒芒的铁锏,左手双手掐决,调动著周身法力。血主的血影锁链也从血河中缓缓抽出
“且慢!”
赵贞强自压下胸中那口怒气,连忙喝止道。
“我不想违逆州牧真君的法令,也懒的对你们动手,将老三的内丹还来即可!”
看著那面无表情的雷将,赵贞犹豫了一丝,掌中出现一颗混黄金丹,丹身之上云纹流转不息,风道道痕凝成异相,丹内灵韵充盈,法力精粹。
这竟是祝家那位女道的金丹!
“我知你欲为你家宗子炼一颗外丹,以外丹法延续其道途,但我赵氏不能失去一位丹修,即使他以外丹法成就了丹道,也得与我赵氏结下因果!”
“老夫也不欺你等,以这颗上品风道金丹换回我家老三的内丹,两家互不相欠,如何?”
赵贞半是规劝,半是威胁道。
真要与他结上大因果,怕是武庸就不敢出东郡了。这老道可是积年老修了,心性狠辣至极,难以把控!
“也可!”雷营道将轻轻点头。
左右不过是取灵丹、玉液、金石之基,筑以成道,什么丹都行。全了赵贞的面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二人行至跟前,四目相对,掌中两枚金丹互相交换。
雷将拿了此丹,加上他灵宝道统的独门外丹术,当能助武庸辅修外丹道。
而赵氏三祖的金丹失而复得,时日也不长,花上一些时日调理坎离,重聚龙虎,也能重归丹道修行,保住这一身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