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番赶来的东州道军,甚至连入郡南的腹心巨城都入不得,在贸然地入得南域三百里时,受巫蛮诸部埋伏,大败而归。
如今,已是各自遣散回了东州!
“怎得又是东州来人,哼哼,九州之中,当属东州战力最弱,洋相还没出够吗?”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九州虽不善攻伐,但可是最繁荣的,其余各州哪里愿意远道来我交州这穷乡僻壤。”
“这次来的人,似乎,是那武宗大法师的直系后代。”
“嗯?哪个武宗,我怎的没听过?”
“!就是郡北关上那尊石像,数百年前那个平了禾山道之乱的上修,被称作风尊者的那位。”
“哦?”
“……”
五溪郡中,郡府与诸多越人世家的法师们隐匿在云空楼阁中暗语,有琼明王氏打点,郡府中的几位法师极为尊崇那武宗。
与诸修面谈之时皆是不能自已,遥想当年风道大尊,镇压动乱。
“那我们这是要请他进来,礼遇一番?”
“自是如此,那可是尊者后人,也休让外人说我等忘本!”
就这般,借以一段过去的辉煌与内应,算是在五溪郡内撬开了一道缝隙。
而武庸并这近千余人的道军入得五溪郡时,也著实是惊了这几座越人世家一大跳。
二十余三转丹道,千人道军,蓬莱道官-丹道、道兵法同修的大法尊领衔,这质量可比那云梦遣出的还要高啊!
既有祖上名望,又有道军之实,诸家也不再摆谱,一入得郡,便是由郡府行宴,各族皆到,共迎这支道军。
除了数名护法留营,参与宴会的法师们竟也有十四五位之多,竟比这五溪本土的法师还多了。
饶是他等自认为最擅斗法,遇上这种客强主弱的局面,也是心底起了狐疑。
巫溪大族卞、步、刘三族,隐隐以卞氏为尊,此时卞氏的大法师大手一挥,取案上花瓶中的两朵茉莉,法力一摧,这两朵茉莉就化作了两名妖娆舞姬。
腰肢婉转,为场中诸修献起了舞。
同时,这位大法师右手提著一个酒壶,瞬间就行至了武庸案侧,面有酣色地侧倚在武庸案旁,邀其豪爽共饮。
闻得武庸先祖之名,作叹服状,对武庸更是执同辈礼,酒至酣时,趁著醉意蒙胧,劝道:
“道兄糊涂啊!”
“怎得来趟这南域的浑水,如今的巫蛮可不比七百年前了,即使有一脉两脉绝后,但兽、鬼、蛊三脉先后有人成就真君,已经是尾大不掉了。”
“道兄有这等势力,去作甚不好?”
似是南域已成一个大问题,非真君出手不足以镇,可碍于巫蛮亦是仙人随侍,哪位真君敢胡乱出手?
“唉,可不是?”
“不满老哥哥,我在那东海刚刚开府,东州的景氏屡屡挑衅,我这兵马本是为了和那景氏对垒的,推了他等下场,好叫我东海道场扬名!”
“可,可这是道庭的旨意啊,先前东州大败不知怎么捅到了玉京,老哥哥你懂的啊,玉虚殿可是前些年新换的主事,这不,当真了……”
“唉,不说了,不说了,小道敬老哥哥一杯!”
“……”
二人相互试探,各自的嘴里也是没有半句实话。
卞氏大法师见软的不行,装作醉态回其座位,又暗指步氏大法师来硬的,试探试探武庸,再挫其锐气。
果真,在那卞氏大法师醉态萌生,退场之后,东侧席位中的一尊高冠大法师,傲气朝天,对饮一杯后,笑问:
“法尊倒是家学甚旺,兵强马壮,只是,州郡早有规矩,不允五百以上的道军入驻郡府。”
“怕是法尊也难以压制这千余兵马,老夫做个恶人,还请诸位宴毕,移吞城外可好?”
即使左右有诸多法师使著眼色制止他,这位大法师还是面带傲色的,对武庸提出了不情之请。
这一下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就算是州郡世家也受不得这般辱,何况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琼明王氏,堂堂的一品上族。
正享宴的十余位法师当即怒目而视,浩瀚的法力气机连成一体,似要将这三尊越人大法师撕碎一般,极为可怖。
饶是这五溪诸家的几尊大法是见过各种世面,但此威压仍旧是如芒在背,期盼著武庸能按剧本来,可不要真就闹过头了。
那就双方都不好看了……
“哈哈哈哈!”
武庸高仰脑袋,灌下杯中美酒,爽朗大笑道。
“若是交州惯例的话,自是可以,不过是移屯罢了,何须麻烦?”
“不过,道友说出来这话可真不好听,什么叫镇压不了这千余兵马,道友此言可是在看轻庸?”
武庸腾的一下站起身子,皂黄法衣无风自动,晶莹白发屡屡掠过微醺的耳垂,他只一站起身来,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诸修直觉头顶的如同泰山轰然塌下,天倾般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只此一立,便压下了琼明诸修的不满,且将所有人都镇得更深!
威逼诘问间,武庸右手一招,将那九节竹杖摄入掌心,借著酣态,朗笑道:
“我有一宝,有万般如意之能,我叫它大,他就能大到天上去,莫说是千余正修,教你交州十万兵马来了也是镇压当场,我要它小,它就得乖乖地躺在我的手心中。”
“诸位,可是要看一看呐?”
武庸都这般说了,要镇了交州十万兵马,那场中诸修也是不服,纷纷起哄道:
“好好好,看,要看!”
“瞧一瞧。”
“……”
得诸多法师起哄,场中众人心绪皆已在武庸身上,他也不磨蹭,两步踏入大殿正中,将这九节竹杖往厅中一立。
右手朝那节杖一指,道了一声“长”。
顿时那九节竹杖就像是落地生根了一般迎风便长,不过一个呼吸就长至穹顶,紧接著再顶破了这殿顶。
随著武庸右手指决,天精地髓,玄黄之力大动,虚天精气并金石固性,金汞玄气再随其所长。
在诸修那一声又一声“大”“大”“大”,“长”“长”“长”之中,那九节竹杖是真正的化作千丈擎天柱,宽之两三人难以合抱,长不知以里计算,收摄地气直通青云。
果真能长上云霄?
只是当诸修精神皆聚焦在那节杖之上时,只听武庸大叱一声。
瞬间,场中所有修士皆为金汞地气、玄黄之力镇在当场,砰的一声,诸多丹修尽数被吸在了地板上,甚至有几位位置比较差的,直接以脸砸地,磕碎了案几,匍匐在地,丝毫不能动弹。
不论是越人法师,尽驱兵修秘法,也不论琼明诸修如何的以神通妙道挣扎,武庸那九节杖在此一立,只令他等,镇压在下,毫无反抗之力。
“诸位,且看,庸可镇得住这千余兵马?”
“庸这九节杖,可是能让道兄打消怀疑的念头了?”
武庸中这才穿过诸多被镇压得趴在地上的法师、大法师,回首数步,从自己的案几上,再斟上了一杯美酒,自顾自地笑问道。
此时,休叫武庸是取了巧,还是如何,场中三十余名丹道上修尽为其一杖所镇,这是不争的事实!
认不认?
不认?那就继续在地板上趴著。
良久,场中静默无声,武庸也如老道盘桩般静坐在案几旁,再斟上两盏美酒,自顾自地喝著。
而他身上的法衣,玄关却越来越亮,被镇压在地的诸修亦愈发的难耐,超越寻常不知多少倍的重力开始碾下,似乎要将他等磨成血沫……
“法尊神威,是步某失言了!”
步氏大法师眼神闪烁,终是低头道。
“法尊神威……”
“………”
熬了数盏茶的功夫,场中诸修终是耐不住,俯首认栽。
有能耐轻易镇压他们,就有能耐镇杀他们。
在武庸无声的轻笑中,收得了神通,诸丹修立刻从地面上爬起,有三家法师,有琼明诸道,尽皆是一脸复杂的看著那坐上青年。
只有那蝎子精,满脸气愤,似乎是再哄不好的模样。
第165章 南域内情
宴中的文武试探,皆为武庸所破。
各方法师也只得垂眸顿首,起身避让。
武庸右手举杯,醉态酣然,仰头畅饮下那盏甘霖后,右手只横向一伸,那将整个屋顶顶飞,直通云海的银纹天柱上才缓缓溢散出氤氲银光、玄黄之气,这金银二气直化作万丈龙息,盘旋数圈后,倏忽间便钻入了武庸体内。
再过了约莫十数个呼吸,洞彻天际的银纹天柱再才慢慢缩小,化作数尺竹杖,于那黑黢黢的穹顶打著旋落入武庸右掌。
见诸法师面色难看,避立不言,武庸挽起节杖耍了朵枪花,再收起武器,笃定道:
“我等乃是受道庭征召入南域平息事端,不是来和你们好勇斗狠、比上一比谁法力更强的!”
“莫要忘了,先前东州道军入五溪郡而不得,只得长驱直入南域群山,遭埋伏而整军溃败,可算是在玉京上头那几位眼中扎了一根刺。”
“诸位若还是要给我等一个下马威,就自缚手脚,等著道庭敕令吧……”
武庸冷笑一声,屈指在案几上重重地敲了两响。
这交州的越人性子刁,前脚有说有笑,后脚说不定就要背刺上一手,容不得武庸不给他等打上一根预防针。
好在,越人远离玉京,道庭名头还是能压得住他等气焰的。
在武庸警告之后,场中的越人法师默然不语,但他等的眼神却是在场中相互交织,半信半疑,心中也是没底!
“说说吧。”
“群山中的巫蛮为何与五溪、九野几郡斗起法来,东州千百道军又是如何全军覆没的。”
“王,讲他等的话一次不落地记下来,再呈玉京!”
武庸一人独坐在那案几上,但凛冽之色丝毫不改。
“是。”
后方的女道放下琵琶,跪坐在案几之侧,正以玉符收录场中所言。
这一下就要当真了?
卞、步、刘三家大法师尽皆蹙起眉头。
总不能真就让他等借题发挥,给他交州诸修就狠狠地吃个挂落吧?
当即,那群修中就有一位法师站出,先是对著武庸打了个稽,再讲事故缘由娓娓道来:
“诸位,此事还需归结到数百年前。”
“那南域旁门诸道为我九州所剿,千山灵地自然就为那巫蛮九脉尽占了,数百年发展,那巫蛮本就与我交州屡有摩擦。”
“前些时日,巫蛮九脉中那渐渐落寞魇蛮诸子遭刺杀,一时间整个南域震动,鬼蛮、蛊蛮、兽蛮、血蛮四脉齐齐出动,将我等在南域群山中的修士尽数残杀……”
魇蛮诸子遭刺,诸蛮震动,是以对身处南域的诸修尽皆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