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莲又钻出衣袖，望着欢喜的中年人，说道：“这个现象很不正常，应该是有人在用秘法引诱他们。”
“这是别人的财路，我们也不好贸然插手。”
王平从吕闻夫妻那里了解过，海州路最近这几十年修行界发展迅猛，几乎每一个势力的背后都有牵扯，他们夫妻两人只能艰难的维持局面。
不去考虑湖底的污染，这里的景色其实很美，王平代入到初出茅庐的江湖新手的身份里，感受着越来越饱满的情绪，天色也越来越暗。
夜晚的金楼更具魅力，看上去就像是盛开在湖中心的一朵金色兰花，多看两眼心情就不知觉要好上许多，而且晚上来湖边观看金楼的人很多，他们大多都是城市里的贩夫走卒，或者是不远处的百姓。
有这些人在，王平可以听到的很多在金楼里发生的故事，有的让人羡慕，比如富商豪掷千金；有的则令人唏嘘，比如某个百姓家庭将女儿卖进去…
他们一个个故事连在一起，就形成了这个现实的世界。
夜不知不觉的深了，王平的故事也听得差不多，他随便找了个客栈休息。
一夜很快过去。
早上他起来结了账，走到外面喝了一碗高汤米线，给雨莲又买了两只鲜虾尝尝味道，正要向边关走去的时候，就听雨莲说道：“你看那边…”
王平按照雨莲的意识望过去，看到的是一辆老马车，一位半白的老人赶着马车，马车后面的雨蓬破旧不堪，在缓慢的行进中会来回的摇晃，马车里拉着的是一具裹着草席的尸体，尸体正是昨天问王平要银子的中年人，他离开的时候，王平送给了他一个祝福符。
“他最后一刻似乎很开心。”雨莲说。
“这就是他人生的终点，带着美好的回忆走入梦乡，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王平说完就向边关方向走过去，那边此刻已经排起长队，边关一共有两个入出口，一个是商队来往，一个是普通旅客和边境百姓通行的。
轮到王平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有道藏殿练气士查看他身份牌，还有一个九品小吏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便对王平放了行。
走出边关一段距离之后，王平习惯性的洒下一些种子，用很微弱的木灵与道路边上的植被产生联系，防止被人追踪的同时又能监视附近方圆数公里的地界。
“刚才那个练气士在用灵气探查你。”雨莲说。
“我察觉到了。”
“他的情绪里带有一丝敌意，是为什么？是想打劫吗？”
“希望不要来惹我，我不想有不必要的杀戮。”
“杀戮还有必要的吗？”
“当然！”
“比如呢？”
“可以让我念头通达的杀戮！”
王平说话间拿出两枚铜钱随手扔到空中，然后又快速抓在手里，接着，他摊开手掌来看，却是一个‘圣卦’的局面。
第191章 路上
汇平县通往海城的路，和王平记忆里的还是一个样。
偶尔能在附近的森林里看见有山妖穿行而过，不时有轻微的血腥味钻入鼻腔里。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得少了，当他转过一个弯曲的小路，看到有六只拿着生锈柴刀的狼妖，其中三只全身毛发都已经掉了大半，显然是过于衰老导致。
剩下的三只里有两只还是母狼妖，仅有一只强壮的站在最前面，手里的武器磨得要亮一点。
至于他们身上的穿着就更寒酸了，是破旧的狼皮遮住要害部位，不过，在他们身后跟着十多只虎视眈眈的野狼，似乎随时都要冲过来厮杀的样子。
“看他们的样子，是要打劫吗？”雨莲此刻的情绪里，很想对这些狼妖来一个‘海洋召唤’，但被王平按下了这个心思。
王平面对这些狼妖的注视，慢慢的将手放到刀柄之上，并抽出一节锋利钢刀，向这些狼妖展示他武器的锋利，同时，脚下的步伐也没有停下来。
不过十多息的时间，王平便走到这些妖狼的身前，为首的青壮狼妖淡黄色的眼珠子一瞪，走上前一步，伸出手说道：“交税…”他说的中州的官话，只是有那么点拗口，说完又解释道：“这是我们部族新的规矩，路过的人都要交一两银子。”
一个人一两银子，还真敢要。
王平正要说点什么，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是一支很大的商队，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一百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穿着皮甲的护卫队。
“你先收他们的！”王平退到一边看好戏。
为首狼妖闻言目光一瞪，本想要放下几句狠话，但看到越走越近的商队，果断带着他身后老弱和野狼群转身进入到后面的山林。
王平也不想多事，毕竟连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他正要快走几步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一阵马蹄声传来，是商队里两个手持长枪的护卫驾马而来，而且速度奇快，王平只能退到旁边的林地躲让。
“哼！”
两人看到王平躲让，也没有为难他的打算，只是用凶狠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就在原地待着不要动。
好吧，王平是习惯了一身道袍时，人们向他表达的友善，现在换一个身份，一个社会底层的江湖客，自然就不会有人给他好脸色。
“你现在的情绪很奇怪。”雨莲在灵海里和王平交流。
“人性是矛盾的，他们其实并没有错，这是行商必要的行为素质，以往这些事情、这些道理，我们可以说一大堆，那些大道理似乎已经教会我们该怎么做，可是呢，真当它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的时候，想法就会不一样…”
王平冷静的等待行商队伍的离开，并在灵海里和雨莲交流道：“我有些生气，只是我觉得他们有些狗眼看人低，潜意识就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你要这么做吗？”
“不，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客。”
“说的这些，就像是民俗故事里那些得道的高人所说的…人生处处是修行。”
“这话就是狗屁了！”
“为什么？”
“那是忽悠凡人的说辞，不是说我们的修行。”
“哦！”
两人简单交流到这里时，商队已经从王平身边走过，商队的最后面还有一人手持长枪的护卫警戒，一是警惕王平会有动作，二是看管两边山林里妖族强盗。
这时，刚才离开的狼妖，又从山林里走出来，似乎要继续收刚才没有收到手的税。
王平回到路上，盯着靠过来的狼妖，双眸中一股戾气一闪而过，随后就听到“锵”的一声，钢刀出了鞘，刀刃带动的刀气一闪而过，刀气带动了一阵劲风，狼妖们只感觉到脸颊刺痛，接着，耳边就传来野狼的哀嚎。
“噗呲”
数只野狼被划过的刀气劈成两半。
鲜血四溅之际，王平眉毛微皱，左手不经意间是掐出一个法诀，本体引入了木灵之气隐藏起来，他原来的位置，一个虚幻的幻境取代了他。
与此同时，空中传来一道箭矢的破空声，它的目标正是路上的王平！
“噗”
箭矢插在路中间，而王平已经控制幻象闪到另一边，可就在这时，数道身影从远处跳出来，他们冷漠的扫了眼逃入山林里的狼妖，又往幻影逃离的方向追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窜入森林的时候，各自身上都被打上了一道灰青色的符。
十多息后，王平从山林里走出来，看着刚才那几道身影说道：“应该是边境线上的那些人，他们的分工还真明确，我来这里做什么，还有假冒的资料估计都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们不是都在说盛世吗？这就是你们说的盛世？”雨莲钻出衣袖，对着狼妖逃离的那边山林吐出一口气，一道水灵之气打出，形成两枚冰锥，往深森林深处袭去，不多时便有狼妖的哀嚎声传出。
“你也起了杀心？”
“只是不爽他们。”雨莲说道：“追杀你的那些人呢？”
“未来两个时辰内，凡是和他们有过接触的人，都会感染到我新研究的毒素。”
“就是可以侵蚀灵感的毒？”
“对。”
“这个好，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两人说话间重新上了路，快天黑的时候，看到一个大型的部族，里面有人类也有妖族，外面有一个特别大的营区，营区外面还有一个不小的交易市场。
这里是王平当初跟随商队歇息的地方，原来的小树林如今已经有城市的基础，王平走过去的时候，有两个穿着锁子甲的人类守卫上前问话，检查好身份后也没有为难他，连入城费都不用交就放他入了城。
市场交易最多的还是草药，且是以野生的好药为主。
王平逛了两圈，差点没稳住人设花了钱。
第二天一早。
王平从营地租的小地方醒来，抢在商队上路前走出城市。
中午时分，烈日当空照的时候，王平看到了海城，它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看起来充满活力，却又死气沉沉。
第192章 重游海城
海城。
还是和以前一样，进入之后有一股特别的花香味，街上的石板路很新，一看就是最新才更换的，山体上连绵的建筑依旧连通最上层的光柱。
城里随处可见有玉清教的标，比如，街边店铺的招牌和巡逻士兵的盔甲上。
现在正值中午的时候，正街上倒是没有看到持械斗殴的事情，不过暗处的巷道里偶尔还是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发出来，雨莲待在王平的胸口的衣服里，她借助衣领的掩护好奇的眺望着暗地里发生的一切。
“混乱却又中和，玉清教似乎找到了管理人和妖混居的方法。”雨莲比起百年前，更懂得思考。
“可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雨莲发出新的疑问，“他们相互伤害，对于玉清教而言有什么用呢？”
“天门修的体内宇宙，和妖族的修炼其实异曲同工，保持他们活跃的思想，或许就是玉清修士稳定思绪的一种方式。”王平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应，是根据他修炼到第二境的心得进行的回应。
“体内宇宙的奥秘，是和世界宇宙一样吗？”
“我不知道，这是玉清教的不传之秘。”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半个时辰后，他们几乎跨越半座城市，找好几家客栈茶馆的小二问路，才找到此行名义上的目的地：千湖客栈。
这是千木观内务在海城最隐秘的联络点之一，坐落在城南的城门附近，表面上是当地氏族的产业，还经常参与氏族之间的争斗，
客栈的生意还算不错，主要是接待湖山国南方各地的药商和旅客。
王平走进来的时候，一只穿着灰色麻布短衣的鼠妖热情的迎上来，用他随身携带的毛巾，擦了擦手说道：“少侠是要住店吗？”
他说的湖山国南方方言，王平能听得懂，但他现在是游历江湖的菜鸟，不可能听得懂，便故作为难的说道：“我来送镖的，你们掌柜的呢？”
鼠妖能听懂中州官话，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咳嗽一声，转换了语调说道：“请这边坐，掌柜的在后面盘点仓库呢，我去唤他来。”
他的中州官话很标准，一点口音都没有。
王平点头，坐到小二给他指着的位置，那是靠门边的一张长凳，这里有一股轻微的汗臭味，想来往日里有不少贩夫走卒被安排在这里坐下。
坐下后，王平看向里面的大厅，这里的客人大多是普通人，妖族以猪妖和鼠妖为主，且穿着大多得体，楼上的雅间里还有一些穿锦缎的妖族靠在窗户边上往下看。
“这里的环境挺不错，每个人都很放松，我喜欢这里。”雨莲在灵海里说道。
王平没有回应他，因为柜台旁边仓库里面走出了一位用绳子绑着两个衣袖的中年人，他眼角有很明显的皱纹，头发剃得寸短，脸上没有胡子，这样的装扮对于湖山国而言很前卫。
“你的身份牌呢？”来人并没有对王平有多客气。
“这里。”王平起身拿出他的身份牌。
掌柜拿起来用神魂探查数息后脸上没有一点变化，目光落在王平身上，问道：“东西呢？”
王平闻言，默然的从怀中拿出手指宽半尺长的木盒递出
掌柜冷漠的接过来，然后对身边的人说道：“给他在后院安排一个房间。”
“是！”刚才的鼠妖一直跟在掌柜身边。
掌柜不再停留，拿着盒子回到柜台旁边的仓库，鼠妖则笑呵呵招呼道：“少侠，这边走。”
王平听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