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留心某个或者某几个人?
比如那个不想做咸鱼的脚夫?
嘀咕了一会儿,秀秀收起心里飘飞的杂乱思绪。
不管怎么讲,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没必要想那么多。
小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吧。
尽管她其实很讨厌讨厌李泽源这个人,讨厌到每次说话都觉得恶心的程度!
身后,李泽源的目光在秀秀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堆放着一套传道院正式学生制服的河边。
陶铁就是从那入水的。
“研学?”
“研什么学,需要特意来这里?”
陶铁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李泽源的怀疑。
让李泽源忍不住想起那一天自己射杀的水鬼。
难不成水底下有什么东西,那个脚夫就是在下水引诱水鬼的时候撞了机缘,所以才能完成百日筑基、炼谷化精?
如此的话,那个脚夫这一次是不是就是来把那天来不及拿走的其他机缘给拿走?
很有可能啊。
李泽源抬起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些心思来。
“你在想什么?”
忽地,一道温和慵懒的声音在李泽源耳边响起。
“没想什么。”
李泽源不假思索回道,“就是在想,我要不要截胡那个脚夫。”
“哦?”
温和慵懒的声音接着响起,“我劝你不要这么想,会死人的。”
“是啊,会死人的。”
李泽源跟着感慨一声,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心悸不已的李泽源赶紧四下张望,想要找出先前说话之人的身影,却没有丁点发现。
这让李泽源更加恐惧!
那个脚夫先前特意提到的话瞬间回响。
“教习还在外面等我……”
那个脚夫没有说谎,更不是在诈唬!
真的有一个传道院教习在码头外面等着他。
不仅如此,这个传道院教习还愿意替那个脚夫出面,发出警告。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那个脚夫得了这个传道院教习的看重,甚至是得了整个传道院的看重!
大庸天朝的子民哪个不知道,朝廷十分看重传道院。
能够成为一县传道院教习的人,至少拥有七品的修为境界。
而他李泽源,不过是一个刚入九品的武者罢了!
九品对上七品,如果这个传道院教习心生杀意,不用怎么出手,只是看他一眼,他就死了!
想通这一点,李泽源汗流浃背,双股颤颤,惶惶不可终日。
水底下的陶铁自然不知道码头上发生的这些。
入水以后,他没有急着去找那个通体碧蓝的布袋,而是耐下心来,先潜入河底。
陶铁盘膝而坐,五心向上,运转《饕餮观想法》,观想饕餮,化身饕餮,从概念上“吃”下对应水行与肾脏的寒气。
来码头之前,陶铁已经把对应金行与肺脏的燥气、腥气,寻了个由头,在传道院的冶铁坊与厨房里“吃”了,也把对应水行与肾脏的腐气“吃”了。
现在,“吃”下对应水行与肾脏的寒气,便只余下对应木/肝、火/心、土/脾的风/臊、暑/焦、湿/香。
观想饕餮,化身饕餮,以吃补缺的过程十分顺利。
不多时,陶铁便取巧地吃下寒水之气,缓缓睁开眼睛。
完成主要目的,再去顺便寻宝,就不会耽搁事了。
很快,陶铁宛若游鱼一般,循着记忆游到了一个月前发现通体碧蓝布袋的地方。
只是简单寻找了一会儿,就再次发现了布袋。
没有急着用手去拿,陶铁瞪起虎目,聚精会神,感应布袋。
这是一个月下来,陶铁对金手指【万物通晓】的持续锻炼所取得的成果。
不须用手接触,多凝视一会儿,就能触发信息碎片。
特别是面对无主之物。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奇物:储物袋/五鬼袋】
【信息碎片一:壶中自有天地,芥子可纳须弥。它是一个内部空间为2m*2m*2m的无主储物袋。】
【信息碎片二:它不单是一个普通的储物袋,其上蕴藏五鬼搬运术的传承,滴入精血可获传承。】
【信息碎片三:五鬼搬运,不启人门户,不破人箱笼而取人之财物。】
【信息碎片四:五鬼者,五瘟也,天庭正神。五鬼搬运,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信息碎片五:当心!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第16章 睚呲是我兄弟
确定没有危险,陶铁方才拿起布袋。
贴身放好,感觉不会轻易让其他人看出来,果断浮出水面。
上岸以后第一件事,自然是擦干水渍,穿好衣服。
若是以往,从河里出来,又没特意准备毛巾,想要把身上弄干爽,没有那么容易。
但是现在只需轻轻一抖,身上的水渍便全甩干净了。
颇有些“蝇虫不能加,片羽不能落”的意思。
穿好干爽的传道院正式学生制服,陶铁离开河边,走回沙河帮码头管事值房。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该怎么告别呢?
像当初见面时那样。
既然来的时候打了招呼,走的时候自然也要打个招呼。
这才叫礼数,这才叫讲究。
只不过,短时间内,陶铁没发生什么心理变化,李泽源却不一样。
即便收获了一个容积不小的储物袋,兼承载了五鬼搬运术传承的五鬼袋,心情也是波澜不惊。
机缘这种事,陶铁在不断熟悉【万物通晓】的过程中,已经彻底看开了。
有着能够看出世间绝大多数的金手指,今后的修行生涯中,必然不会缺少机缘。
因此,区区一个储物袋兼五鬼袋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看着李泽源十分复杂的面色,闪烁不定的眼神,惊魂未定的窘迫,鬓角额头未干的冷汗,陶铁哪还猜不到,从传道院一同过来码头这边的黄教习,暗中给李泽源发出了警告。
至于起因……
想到这里,陶铁从怀里掏出通体碧蓝的储物袋/五鬼袋,在李泽源面前晃了晃:“李管事,这是无主之物,按照玉带河上的规矩,谁打捞出来的归谁。”
顿了顿,陶铁补充了一句:“按照沙河帮的规矩,在沙河帮控制的码头与河段里打捞到无主之物的人,需要缴纳十五文铜钱,以作赎买。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随意破例。这里是十五文钱,请李管事收好。”
说着,陶铁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一枚一枚地数了十五文铜钱,然后猛地用力抛向李泽源。
一如一个月前,李泽源当着码头脚夫与沙河帮帮众的面,嗟来食一般扔出十五两银子那样。
叮铃当啷。
与陶铁当初接住十五两银子的是,李泽源没有接住陶铁丢过来的十五文铜钱。
倒不是李泽源身手没有陶铁好,也不是李泽源不想去接,非要把自己弄得更尴尬。
而是李泽源现在无法行动。
一同从传道院来到码头,暗中护持陶铁的黄教习,可是一直用意念锁定着李泽源。
特别是在陶铁从玉带河中出来,身上明显携带了一个奇物以后。
“嗯?李管事是想坏了沙河帮的规矩?不遵从莫大小姐的指示?”
陶铁看出其中猫腻,却只当作自己并不知道李泽源现在动弹不得的处境,只径自阴阳怪气说道,“看来李管事不认为莫大小姐真的会像她宣称的那样,用铁与血来践行沙河帮的规矩,重塑沙河帮的荣光啊。”
过去一个月,从净灵山回来的大小姐莫雨晗,通过一系列手段,强势树立自己的权威,夯实自己沙河帮唯一继承人的地位。
不少心怀其他心思的老人,或者听调不听宣,隐有尾大不掉趋势的分舵管事,接连被莫大小姐以各种理由、各种方式拿下。
或闲置,或退休,或明升暗降,或直接处决!
莫大小姐用实际行动,让沙河帮帮众,和留仙县其他人与势力,相信了她用铁与血来践行沙河帮的规矩、重塑沙河帮的荣光的宣称!
陶铁虽然宅在传道院里,一心提升自己,但不意味着他与世隔绝了。
恰恰相反,传道院极其注重向正式学生们讲授外界形势变化、各个势力纷争。
毕竟从根子上讲,遍布全国各地的传道院,是大庸天朝人才储备体系中极其关键的一环。
在留仙县,就是县文学崇儒,县武学布武,传道院则传播道、佛、巫等修行法门,替朝廷收集道、佛、巫等修行人才。
办学方向决定教育模式。
传道院想要,且需要向朝廷输出的,不是一心只顾自己修行的道痴,而是精明干练的“循吏”!
如此,这一个月来,闹出极多大动静的沙河帮,便成了传道院在这一方面的重点讲解对象。
陶铁知道莫大小姐的言行,一点也不意外。
拿莫雨晗的言行来压李泽源,更是理所当然。
李泽源本就难看的脸色在听完陶铁阴阳怪气的话以后,变得更加难看。
不过不待他表示什么,黄教习温和的声音便同时在陶铁与李泽源耳边响起:“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吃晚饭了。”
“是,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