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道术中人,神鬼莫测。
前番似吕岳那样,一把瘟疫让西岐数十万军民瘫痪病重。
又有袁洪割头而不死,早让苏护瞠目结舌的同时,也愈发敬畏他们。
遂大了胆气,一起进入营中,
那殷洪众星捧月,坐于中军,周围有四路大将。
左边庞弘,自不必说。
再左乃刘甫,生的面如黄金,短发虬须,穿大红、披银甲,持一柄大刀。
右侧为苟章,戴虎磕脑,面如赤枣,海下长须,用驼龙枪。
再右是毕环,黑脸虬髯,皂袍玄甲,也用两根银装锏。
四人皆为殷洪在二龙山,黄峰岭所收山贼。
俱是封神榜上,雷部二十四天君正神。
中央的殷洪,束发金冠,铠甲连环,着团龙大红袍,围挡兵走兽裙。
旁侧立一杆方天画戟,坐于中央,威风凛凛。
敖丙与苏护上前拜见:“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问殿下是成汤哪一支宗派?”
殷洪目光闪了闪,在袁洪腰间的豹皮囊看了一眼。
他刚刚从庞弘口中知道,袁洪也是道术之士,因而存几分留心。
回答道:
“孤乃当今嫡派次子殷洪。昔年我父王失政,把我兄弟绑在绞头桩,欲待行刑。
幸有海岛高人提拔救护,方有今日。
现在下山襄助汝等,何必再行多问。”
苏护面上唯唯诺诺,心里不断叫苦:“又是道术之士,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殷洪没有搭理他,目光径直望向袁洪,“孤闻汝也是道门中人,不知师从何处?哪座名山修行?”
他想探问底细,敖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回答道:
“末将乃梅山野人袁洪,潜修多年,无门无派。”
殷洪点点头,心里顿时有数,接着又问他:“你在军中所授何职?”
“回殿下,乃是五军督粮使,总督营中粮草。”
“呵,大材小用。”
殷洪笑了笑,有意拉拢,张口便许诺他:
“既然同为修道中人,阵前方能一展所学。孤今封你为正印先锋之职,望能好生表现。”
他随心许诺,偏又理所当然,完全把翼州候十万大军当作了自己的。
苏护畏惧其势,不敢说半句言语。
敖丙升了官,心里并无多少滋味。
区区凡间官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不至于让他有多大悲喜。
但表面还是欢欢笑笑,接了令旨。
两拨人马合并于一处。
殷洪老实不客气,直接坐了中军大帐。
苏护作为元帅,反倒只能位于下首。
不过他养气功夫极好,面上压根看不出有什么不满。
殷洪高高在上,掌控局面,望向下方众人敬畏的眼神,终于体会到了权利的妙处。
自思道:“只是当了元帅便已如此,来日剿灭西岐,坐了帝位,尚不知又是何等滋味?”
敖丙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从表情上也能揣摩一二。
必是刚刚掌控生杀大权,志得意满,野心勃勃地要干一番大事业。
可惜。
往往这种最容易碰个头破血流。
“苏将军,汝到西岐,连日征战,现今战况如何?”
苏护眼观鼻,鼻观心,准备划水,冷不丁听到问话,打了个激灵。
忙起身把先前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殷洪静静听完,脸上毫无表情,他也是第一次下山,从没在阵前打过仗。
但自思有师父所赐“阴阳镜、水火锋、八卦紫绶仙衣”,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难。
“明日汝等随吾上阵,先见一见西岐的虚实。”
众人应诺,一起出了营帐。
敖丙新领了正印先锋之职,人马尚须调换熟悉。
回到军中,早有军曹为他牵来银合马。
那军曹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小伙,唤作“李贺”,因为人有几分伶俐,被他专门提拔在眼前伺候。
此刻要从督粮队,换到先锋营,敖丙便想要不要再带上他。
不过他这人从不替旁人作决定,具体如何,得看李贺自己的选择。
“小李子,本将军已被殷殿下调往先锋营,作正印先锋之职,往后便不在此处当官了。”
李贺一听,握住缰绳的手一紧,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哭丧道:
“将军,莫非是要抛下小的?”
“呵呵,你若愿意随我入先锋营,我自然愿意带。”
敖丙上了马,目光眺望大营。
一座座营帐如同小山包一样,扎遍大地。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先锋营乃拼命的地方,战功好得,也得有命拿,你可要想清楚。”
李贺眨了眨眼,先锋营都是军中精锐,吃的喝的,军饷待遇比其他人好数倍。
但相应的,干的也都是冲锋陷阵的活计。
相比督粮队,危险系数当然高数十倍。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小的愿意追随将军,牵马坠蹬,伺候左右。”
敖丙奇了,明说了先锋营危险重重,怎么这孩子还愿意追随?
莫非自己王霸之气一放,便有旁人纳头就拜?
‘我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他嘀咕一声,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吗?咱进的可是先锋营。”
“小的确定。”李贺目光凝重,点头道:
“军中以战功为晋升资本,但能否得到战功,除了靠自己,还要看上官是否得力。
若是上官屡经败仗,小的不仅拿不到战功,还会时时命悬一线。”
呵呵,你小子……
马屁拍的倒是不露痕迹
敖丙摇头失笑,“你怎么就确定跟着我能打胜仗?”
“将军乃神仙中人,与常人自然不同。”
李贺侃侃而谈,恭维说道:“若是您都打不了胜仗,其他谁又能行?”
“哈哈,好,凭你这番话,本将军便带契你一番。”
敖丙被他逗笑,让李贺回去收拾一应家当,随自己前往先锋营。
先锋大营立于前军。
二人抵达时,营中已有一班力士在里面锻炼。
或推举石锁、或比试枪棒,还有的巡逻放哨,各忙各的。
不用敖丙出声,李贺顿时抢上营门,狐假虎威的扯开嗓子:
“新任正印先锋袁将军到!!”
一声喊罢,瞬间引起营中军士的注意。
一群人或惊或疑,围拢过来。
“什么正印先锋?他是先锋,那赵将军又是什么?”
李贺洋洋得意,立于人前,笑道:
“你说的是赵佗赵先锋吧,他已被调到督粮队了。”
话音落下,整个先锋营瞬间炸开了锅。
把正印先锋调到督粮队,空降一个以往从来没见过的将军,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苏元帅为什么这样安排?”
“你有没有军中调令?”
“我不信,他肯定是假的,有本事把调令拿出来!!”
一群彪形大汉人潮涌动,一发儿围拢。
他等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此刻一旦成势,个个凶神恶煞,狠厉非常。
李贺吓的后退半步,回头看了眼袁洪,见他老神在在,笑意盈盈,顿时壮了胆气。
扯开嗓门大喝道:“此乃殷千岁亲自任命,苏元帅调令马上下来,你们莫非要造反吗?”
众将士只知早上来了三千人马,却不知所谓的“殷千岁”到底是谁。
毕竟十万大军,铺开来人山人海。
殷洪初来乍到,虽占了帅帐,但底下军士认的还是苏护,不是什么见都没见过的殷洪。
闻言愈发激愤起来。
“没有苏元帅调令,便敢到我先锋营冒领兵马,我看你们才是造反。”
“弟兄们,抓了这两个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