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吕渊明心中，顾慎更像是位良师益友，是顾慎点醒他，给他指了一条以后的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四句话，吕渊明一直铭记于心。
顾慎举起酒杯，和吕渊明碰了一碰，道：“等我归来。”
说罢，两人便将杯中酒饮尽。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顿饭就到这里吧，我该走了，老吕。”顾慎起身道。
吕渊明点了点头，也跟着站起身，将顾慎送到亭外。
一人坐于马上，一人立于亭下。
一阵风起，吹动吕渊明大氅，他状若未闻，看着顾慎，拱起手道：“顾兄，一路保重！”
“好，老吕，你也保重！”
顾慎说完，便一夹马肚，向南而去。
走出很远，坐在马上的顾慎回头看去，吕渊明身影已经很小，但仍立在亭下。
再往后，是一座恢弘的大城，他在这城中待了两年。
顾慎转过头，轻扬马鞭。
“驾！”
更辽阔、更精彩的世界，他来了！
第69章 大胤将亡，与我何干
“呔！”
“那小子！”
“此山是吾开，此树乃吾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群山匪呼啸而下，为首壮汉满脸狞笑，挥舞着手中大刀，声音粗犷大喊。
而这群山匪的目标，是骑着一匹瘦马的白衣青年。
青年面色淡然，轻轻一跃，便自马背上飞起，掠进一众山匪中，拔出腰间长剑，舞出了一片美轮美奂的剑花。
剑花笼罩山匪，每一朵剑花都会带起一鲜红血液，更添一份美感。
不消片刻，数十名山匪便无一活口。
顾慎脚踩山匪首领的尸体，手中染血长剑在其身上轻轻擦拭。
一路行来，这种劫掠已经遇上十余次，手中长剑便是从一伙儿响马手中抢来，他虽未从练过剑，但境界太高，十八般兵器在他手中，都可以耍的有模有样，即使是花架子，但对付这些人也足够了。
越往南走，世道便越乱。
顾慎脚下轻点，整个人便如鸿雁般飞出六七丈，轻飘飘落在马背上。
“小马儿，咱们继续走。”
胯下瘦马仿佛通灵性，听到顾慎的话，便优哉游哉走起。
从京城出来后，顾慎经过冀州、兖州到了荆州，再过了荆州就是益州了。
走过这段崎岖的山路，越过一条河流，便是片开阔的平原。
如今天大寒，河流之上已经结了厚厚冰层，人畜都可通行。
没有科技的古代，外出一趟远门真是太难了，顾慎这一路行来，可谓是屡屡爬山过河，也就是他体魄强劲，寻常百姓哪里能遭得住，一路上不知见到多少人间惨状。
以前只是在诏狱耳闻一些乱世乱状，如今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感触。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顾慎想着要找个地方过夜。
远远看到一座村庄，顾慎打算在这里借宿一晚，只是随着慢慢走近，顾慎便发现了问题。
明明已经是傍晚黄昏，村庄应该升起炊烟，但村里却丝毫烟火气都没有。
越来越近，顾慎在村头勒住了马，这里已经能看到村里部分面貌。
“果然。”顾慎叹了口气。
在不远处的村中道路上，一具具尸体横卧，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地面上洒满了已经干涸的乌黑血迹。
许多尸体还没有腐烂干净，引得一些秃鹫、野狗时不时跑来撕扯、饱餐一顿。
淡淡的腐臭味道从村中传来，让人下意识便想要皱紧眉头，胸中翻滚。
顾慎打消一把火将村子烧掉的念头，骑马绕过村子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这种村庄他已见过多次，有些是生了瘟疫，但更多的还是人祸，或山匪、响马劫掠屠村，或被乱兵屠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顾慎感慨。
前世他在课本上读背的诗文，如今已然忘了大半，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句，从未有过的感触之深。
再往前行了数十里，便看到了一个小镇。
镇上人流不多，顾慎来到一家酒楼前下马，有小二从店中跑出来迎客，顾慎要了一间所谓的上房。
“小二，把我的马照顾好，草料都要上等。”顾慎扔给店小二一两银子，道：“做几个你们店的拿手菜送到我房中，再来一壶酒。”
店小二接过银子，美滋滋的接过小马儿，招呼着店里同伴将顾慎领到上房。
房间中。
顾慎胃口并不好，简单吃了一些酒菜，便回到床上打坐修整。
一路行来，所见各州乱象，令他感触颇深。
听旁人说和自己亲眼见，委实是两种感受。
各州乱象频起，百姓民不聊生，易子而食、屠村灭族之事所见不鲜。
这大胤朝真的是到了王朝末年啊！
不过顾慎虽然感慨，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方向，这大胤朝亡与不亡，与他干系不大，他想要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能有保命的实力。
面对那些神秘莫测的修仙者，顾慎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有资格去管别人的事情，更遑论这种朝代更替。
他路见不平也会出手相助，他见老百姓生活苦难也会动恻隐之心。
但对他人施以援手是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顾慎有他自己的前进目标。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大英雄，他只是一个在乱世中苟求谋活的小人物。
“大胤将亡，与我何干？”
顾慎闭上眼睛，运转先天功，打坐修炼。
从诏狱出来后，顾慎一路行来杀了许多拦路劫道的山匪、响马，但其中多是普通人，连武者都不算，甚至这些山匪首领也不过是八九品。
这么一番对比，诏狱对以前的他来说，真是得天独厚，不用冒着和人拼杀的风险，也有源源不断的黑色物质可以吸收，而且黑气更为浓郁。
只是到了顾慎现在这等境界，吸收寻常武者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了。
而且他隐隐能感觉到，他在武道上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如果继续在诏狱待下去，也只是在先天宗师这一境界不断积累，就算积累再多，也很难拔高武道的上限，先天境界就是顶点了。
想要继续提升，就要迈出舒适区。
经过一夜打坐，顾慎第二天神采奕奕。
骑上小马儿，顾慎离开小镇，向西南方向行去。
他赶路的速度并不快，在心里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而且他也并不着急，即使到了益州西南大山中，顾慎也不会立刻就去寻找青云门，他要把计划做到尽可能周密，安全最重要！
对顾慎来说，时间并不重要，或许像武者争分夺秒的修炼内功一样，修仙者们也是争分夺秒的修炼，但他不同，他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去修炼。
“宋引章说持金帖且有根骨，便可以拜入青云门，而我大概率是没有这所谓的根骨，毕竟我练武天赋都不高，更遑论这种修仙天赋了。”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我现在修炼的潜龙诀虽有隐匿实力的功效，但能瞒得住青云门的修仙者吗？”
“而且我也要变一变身份背景，万一青云门去京城调查，发现我原是诏狱狱卒，得了青云金帖来拜青云门，很可能会引起通玄老道的那位二兄注意，那我就被动了。”
第70章 打听消息
益州位于大胤朝西南，地理位置偏僻，四面多高山，与交州、荆州、豫州、凉州交界，但因为大山阻隔，实际交流不多。
不急不缓赶了半个月的路，经过诸多崎岖山间狭窄小道，顾慎才来到益州地界。
而顾慎的目的地是在益州西部，那里高山林立，猿猱欲度愁攀援，其地形之最为险要崎岖，除了药农、猎户，少有人烟。
来到益州后，顾慎发现相比一路行来的冀州、青州、荆州等州，益州显得安定许多，这与益州的地理位置有关，自成一地，和外面各州交流很少，受到的影响也小。
而且顾慎发现益州各府都有流传着一些关于仙人的说法，这也是其它几州所没有的情况，顾慎猜测或许是因为益州和青云门距离近，偶尔会有人看到青云门的修仙者，然后这种神仙之说才大行其道。
……
……
又过了两日。
“唉，也是有影响啊。”
在来到益州地界第五天的时候，顾慎发现了一座被屠杀的村庄。
虽然益州和外界交流少，但也受到了影响。
时常有兵马掠过，人心惶惶，田地有不少荒芜，路边亦有枯骨，偶有盗匪横行。
乱象虽不如外面各州严重，但亦是已起啊。
又骑着小马儿走了七八日，顾慎也终于来到了益州最西部的大城蓉城。
蓉城城池高大，但比之京城还是远远不如。
城门前有兵士盘查，顾慎拿出早准备好的路引。
一番检查后，顾慎牵着马走进蓉城，因为战乱较少的缘故，蓉城中倒颇为繁华。
顾慎在一家名为“碧云客栈”的客栈前停下，再向前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他要在这里做一下修整。
将小马儿交给客栈的店小二，顾慎要了一间房，然后在大堂找了张饭桌坐下。
“小二，四菜一汤，要你们这儿的拿手菜。”顾慎说道。
店小二弯腰笑着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准备。
很快，菜肴被陆续端上来，色香味比不得京城的越州楼，但与顾慎一路行来的简陋饮食相比，也算是相当美味可口了。
顾慎一边吃饭，一边侧耳听着大堂中其他客人的谈话。
只是遗憾的是并没有人谈论仙人之说，更没有和青云门有关的话题。
虽然没有收获，但顾慎并不着急，他已经打算在这里久留一段时间，先增加对青云门的了解。
吃过饭，顾慎便回了房间休息。
半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