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慎看来,进诏狱的犯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有武功在身的武者,另一种是不修武功的普通人。
顾慎关注的是前一种,至于不修武功的普通人,在顾慎眼中哪怕对方是当朝王宫贵胄、皇亲国戚,也不会多分散一丝精力。
这一批送进来的犯人总共四人,都是中三品武者,而且顾慎察觉到其中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更是已经半只脚踏进三品了,如果再给他两个月时间,这天下又会多一位上三品大高手。
四人都被关进了乙字号牢房。
事关狱中犯人,诏狱里消息总是格外灵通。
顾慎简单打听,就知道这几人为何会被打入诏狱了。
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名叫耿大鹏,官至幽州总兵,是正二品大员。
这件事情还要从耿大鹏和辽西郡郡守张贺的矛盾上说起。
张贺祖籍冀州常山,是个难得的清官,也是有名的孝子,在宣和帝初年就考中举人,屡次没有中进士,但有了举人功名,加上常山郡当地官员举荐,张贺也出来做官了,从县丞做到县令,再到后来做到了一郡郡守。
辽西这个地方与北方的大元王朝接壤,事务繁杂,非常难治理,特别是当地的驻军非常蛮横,辽西郡下多名县令都曾遭到驻军折辱。
张贺上任辽西郡郡守后,执法严格,一切按照规矩做事,让当地老百姓得以安生。
但张贺的做法触犯到了幽州总兵耿大鹏的利益,耿大鹏此人悍勇善战而不知学,仗着自己的战功,在幽州作威作福,辽西郡当地的不法商人欺行霸市,结果被张贺拿获,耿大鹏出面说情,张贺不为所动。
这激怒了耿大鹏,他直接派兵围了郡守府,将犯法商人劫出来,亲自破除枷锁,还借口其它事情鞭打张贺。
张贺忍无可忍,他将耿大鹏的诸多非法行为一一列举,直接向崇宁帝上书弹劾。
但有人却更快,耿大鹏恶人先告状,派武者骑快马上书告状,弹劾张贺贪墨辽西郡所收国税钱粮。
如今天下各地都竖起反旗,朝廷大军在各地平叛,钱粮正值吃紧之时,先收到耿大鹏奏折的崇宁帝勃然大怒,没有派人去调查,就完全相信了耿大鹏的告状,于是派使者下令去辽西郡诛杀张贺。
但使者刚走不久,崇宁帝就收到了张贺的奏折。
两封奏折对比之下,很明显张贺所言属实,耿大鹏纯属诬告。
耿大鹏诬告张贺还在其次,真正令崇宁帝火冒三丈的是张贺奏折中状告耿大鹏联合辽西当地奸商操纵粮价,且在收粮过程中贪污了许多钱粮。
而除了这些罪状外,耿大鹏还吃了大量的空饷,幽州多支军队是所谓的“空壳军队”,有名无实,但朝廷却年年为这些人发着兵饷,而这些兵饷自然都落进了耿大鹏的口袋。
崇宁帝看了张贺对耿大鹏的弹劾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虽然崇宁帝不是明君,但也知道大胤朝需要清官、忠臣,而张贺素有清官之名,便急忙又派出使者去叫回诛杀张贺的第一波使者。
虽然第二波使者全力赶往辽西,但还是晚了一步,当第二个使者到达辽西时,张贺已经被杀了。
辽西当地的百姓非常怀念张贺,纷纷在家里给张贺立起牌位。
当崇宁帝得知张贺被杀后非常后悔,不过也非常愤怒,便又派监察御史及皇城司南镇抚司镇抚顾一帆前往辽西郡捉拿耿大鹏及其同党。
耿大鹏祖上是开国功臣,曾被大胤太祖皇帝赐予免死铁券,按照规定没有谋反是不能下狱处死的,不过崇宁帝极度恼火耿大鹏的欺君之罪,既然不能当众砍头,那就下放到诏狱,并传下密旨,让皇城司尽快将耿大鹏及其同党诛杀。
“这耿大鹏作恶多端,合该早早死掉,助我修行。”
崇宁帝的密旨可以说正中顾慎下怀,让他迫不及待的磨刀霍霍向猪羊。
第50章 拒绝
诏狱中的刑罚之残酷是在整个大胤朝都出名的。
不知多少号称骨头比铁硬的人在这里苦苦求饶。
当然,也有人骨头确实硬,挺了很久,但挺到最后的结果是被酷刑折磨致死。
平常都皇城司的凶人们收着施刑都能将犯人折磨死,更何况这次有了崇宁帝的密旨。
马校尉真是放开了手,让顾慎等人见识到了别开生面的场景。
虽然众人都已经见惯了酷刑,但看了马校尉的手段,还是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声变态。
耿大鹏及其同党四人都没有撑过三天。
四人咽气的时候,顾慎就在旁边看着,也幸好他距离突破到先天宗师境还有段距离,可以放心大胆的在旁边吸收黑色物质。
四人的实力都不弱,耿大鹏是半只脚踏进三品的高手,其余三人也都是四五品的军中将领。
吸收了四人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顾慎赫然感觉自己体内内气明显的涨了许多。
“距离一品巅峰,越来越近了。”顾慎心中想道。
而一品巅峰之后,就是突破到先天宗师层次。
以顾慎了解到的信息,目前大胤朝包括自己,有大将军董胜是先天宗师境界的绝顶高手,八位一品境界的大高手。
当然,不排除会有一些名声不显于外的先天宗师,但数量必然极少,或者是真的没有。
“达到先天境界,才是真正站在大胤朝的巅峰,天下能和我比肩的,也就大将军董胜一人了。”
“到时我的安全有了保障,也可以请一段时间的长假,去看看这世界了。”
如今天下兵乱四起,在外行走危险极多,不到先天,顾慎还是想要宅在诏狱中默默发育。
一个月后。
临近放衙,顾慎又巡视了一遍牢房,随手将一个六品境界的采花贼用内气震死。
这采花贼是兖州有名的恶贼,欺辱了六十多名青葱少女,这还只是调查出来的,那些没调查出来的呢?肯定不止六十多人。
终于,采花贼于数日前潜入郡守府欲行不轨,被潜伏的皇城司高手抓获送进诏狱。
顾慎早就想动手,只是在刻意控制着诏狱中犯人死亡的数量,终于在今天轮到了这个采花贼。
“一个月内,或许突破的契机就会出现。”顾慎轻语。
顾慎隐隐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一品巅峰,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继续保持这个速度吸收黑色物质,即使是突破先天的契机,一个月内也会出现。
顾慎没有上报采花贼的死亡情况,等明天再说,就让大家都以为这犯人死在今天夜里吧。
放衙后,顾慎、许岩、李嘎、张顺利四人组相约前往潇湘馆。
起初的时候,几人的耳朵都被宋大家养刁了,觉得其她姑娘唱的曲实在平庸。
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宋大家弹奏琵琶,众人也就慢慢习惯了。
到了现在,依旧还有人在谈论着宋大家去了哪里,为什么就突然没了音讯。
有人说宋大家倾国倾城貌被达官贵人看中,纳进了府中。
甚至有人直言当朝太子强抢宋大家,这个传闻倒是有不少人相信,因为太子真的干出过这种事,而且不止一次。
也有人说宋大家离开了京城,又回了江南。
还有人说宋大家不止离开了京城,还离开了大胤朝,去了和大胤朝在西南有接壤的大乾国。
顾慎算是切切实实领教到了什么叫明星效应,看着这些人纷纷猜测宋大家的去处,他微微摇头,谁能想到那位被众人所谈论的宋大家就住在秋明坊,还成了自己的邻居。
“顾大哥,喝茶。”
一阵香气传来,很像瓷娃娃的小薇姑娘给顾慎倒了杯茶。
顾慎道了声谢。
“*&%#@”小薇低着脑袋,站在顾慎身旁,声若蚊蝇,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顾慎专注听着台上姑娘唱曲儿,倒是没注意到小薇。
张顺利戳了戳顾慎,道:“顾大哥,小薇姑娘在和你说话。”
“哦?”顾慎诧异的看向小薇,道:“小薇你说什么?”
小薇已经到了含苞待放的年纪,穿着一身月色白裙,像是前世那种古典旗袍,衬托的身材玲珑有致。
许岩、李嘎、张顺利等人都看了过来。
小薇脸色涨红。
她脸蛋不是宋大家那种精致的美貌,而是邻家小妹的那种圆润脸蛋,很可爱。
小薇声音提高了一丝,道:“顾大哥,你等会儿跟我上楼吗?我我给.看个东西。”
说到最后,小薇下巴都要戳进胸口,脸色红的像苹果。
许岩、李嘎、张顺利都瞪大眼睛,嘴里还起着哄,在这潇湘馆里,上楼就没有第二个意思,大家都懂的那种。
小薇长相可爱,一双小虎牙能迷死人,不过二八年纪,就得了不少青睐,只是碍于小薇是潇湘馆老鸨的女儿,到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
顾慎道:“小薇,我还有事,就不上楼了,你去忙吧,我听完这首曲儿就该走了。”
顾慎无情的拒绝了小薇,让一旁三人大呼暴殄天物,小薇为何眼瞎看上了这种不解风情、铁石心肠的男人!!!
“嗯嗯。”小薇垂着脑袋连连点头,然后快步离开,一直没有抬起头。
“哎呀老顾,你这人真是太无趣了,你看把人家小薇姑娘都气哭了,我都替小薇姑娘委屈!”许岩一脸惋惜的批评顾慎。
李嘎也拍着大腿道:“是啊,这小薇姑娘出落得漂亮,到现在还没接过客,不知多少人眼巴巴的盼着能得了小薇姑娘初夜,你倒好,送上门了却反手推出去,唉,小薇姑娘为何不找我呢?!”
张顺利看了看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李嘎,又看了看另一边皮肤白皙、五官俊朗、身材挺拔、儒雅随和的顾慎,啧啧摇了摇头,他知道小薇姑娘为何选顾大哥而不选李哥。
顾慎没搭理同僚,看着小薇快步离去的伤心背影,心中轻叹,他对小薇的印象很好,但只是拿对方当做妹妹,既然无心,那就不能留情。
第51章 契机
往日顾慎从潇湘馆中出来都是心情舒畅的,但今天却是有些沉默。
“顾大哥,你在想小薇姑娘吗?”黝黑干瘦的张顺利问道。
顾慎没有回应,只是叹了口气,道:“顺利,走吧,回家。”
过了两个坊市,两人才分开。
天色已晚,坊市的道路上没有顾慎前世的那种霓虹灯,但月色更浓,路上并不漆黑,借着月色,顾慎往秋明坊的方向走去。
秋明坊,家门前。
顾慎拿出钥匙,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来到院子里,顾慎赫然发现梧桐树下的案台上,摆放着一只精美的糕点盒。
“唉。”
顾慎无奈的叹了口气,未经主人允许而进宅,他真想报官了。
走到案台前坐下,顾慎打开糕点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六块颜色不一的糕点。
糕点可以说色香味俱全了,远胜过京城几家名店,这段时间顾慎经常能够吃到这些美味的糕点。
只是放在这里的时间应该不短,糕点已经凉了,微微有些发硬。
顾慎合上盖子,之前在潇湘馆的时候已经吃了不少点心,肚子倒是不饿。
将糕点盒还是放在案台上,顾慎起身回到屋里,准备打坐练功。
距离突破到先天境界越来越近了,顾慎想抓紧时间,虽然相比吸收黑色物质,自己修炼的提升速度堪比龟速,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只是刚刚盘腿坐好,就听到院外有动静传来,顾慎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
这段日子新搬来的邻居宋大家经常会给他送一些糕点,顾慎能感受到她的好意,但送糕点的方式着实让顾慎不敢苟同。
顾慎打开屋门,就看到一个绝美女子正姿势不雅的坐在墙头上,然后双手用力的从院墙另一边抽过来一把梯子,然后搭在顾慎家的院墙上。
就这样,仙气飘飘的绝美女子沾染了几分红尘气,她拿起放在墙上的糕点盒,顺着梯子慢慢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