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也是轻轻一笑。
女子道:“小女子姓陈,耳东陈。单名一个晔字,日华晔。”
哦,她叫陈晔顾慎说道:“在下顾慎,谨慎的慎。”
自报了姓名后,顾慎接着道:“我观陈姑娘临危而不乱,遇大敌而不惊,便是没有我,想来姑娘也定然无恙。”
顾慎想探一探陈晔的底。
陈晔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确实有一些自保手段,但也仅仅能自保,难以护佑车队,而若让我撇下同伴、独自离去,我亦是难以做到。所以我谢公子,若无公子仗义出手,救下我等,恐怕小女子今日真要殒落在这里了。”
顾慎皱了皱眉,对于陈晔的话,他并不完全相信,一个人明明有保命的手段却不用,只因为不想扔下同行护卫而独活,这是什么想法?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
但看着陈晔认真的表情,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颇有几分信服力。
顾慎略微沉吟,一句“姑娘仗义”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陈晔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将茶盏放下,问道:“公子此去西土?”
顾慎点了点头,对于陈晔知道自己要去西土的事,他并不惊讶,尽管接触时间不久,他却也知道马超的嘴巴是有些大的。
“是,曾答应过一个朋友,替他将遗物送回。”顾慎回道。
陈晔点头道:“公子一诺千金,小女子佩服。”
在很多人看来,这种重视承诺的行为有些迂腐,但当真的遇上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却也是敬佩的。就像有些人因环境所迫,做不成好人或者纯粹的好人,但并不妨碍他们心中对好人、正义之士的钦佩。
顾慎笑了笑,道:“算不得什么一诺千金,只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总该去做。”
陈晔扶了扶眼镜腿,正色道:“谦虚了,公子颇有古之君子风范。”
顾慎摇头道:“不敢当,不过是做些该做的事情。”
一番接触下来,顾慎发现这位陈晔陈姑娘倒有些女夫子的感觉,重礼、才女、知性,换句话说,有些端着。
陈晔问道:“公子可是擅使剑?”
陈晔方才虽然没有下车,但也关注到了顾慎与那虎头山三当家的斗法,包括之后轻松斩杀那一群虎头山强匪,都是使用的剑气,所以便有此一问。
顾慎想了想,点头道:“是。”
他手中现在最强的攻伐之术便是《太白剑》,如此说来,他如今最擅长的,也确实是剑。
顾慎答后,陈晔便挪动了一下身子,打开了案几内侧的小木箱子。
顾慎不想去看别人隐私,但眼角无意中扫过,注意到木箱子中并无其它东西,而是满满的书籍,其中有蓝色封皮的印刷书籍,也有颇具古意的竹简。
陈晔拿起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籍,轻轻翻动,在某两个页码之间,取出了夹杂在纸页中间的一纸灰白色信封,信封的开口处并没有封上。
陈晔将书籍放回小木箱,然后重新将木箱盖上,手中拿着那一纸灰白色信封,看向顾慎,将这只信封递了过来。
看着陈晔翻箱找信封的动作,顾慎心中正是疑惑,眼看对方又将信封递给自己,这下更是感到惊讶,“陈姑娘,这是?”
陈晔道:“这是家父亲笔所做的字帖,被我拿来临摹,但于我用处不大,或许对公子练剑有所裨益。”
字帖顾慎心中更加疑惑,一副字帖而已,对自己练剑能有什么帮助?
不过想到对方身份神秘,既然拿得出手,应该不会无故放虚言。
看到顾慎犹豫,陈晔挑了挑眉,道:“莫非恩人嫌这份字帖分量轻?”
顾慎闻言,也不再犹豫,伸手将字帖接了过来,道:“多谢陈姑娘。”
看到顾慎将字帖接过去,陈晔脸上才露出笑容,提醒道:“公子现在勿要取出字帖,等四下无人时再拆看。”
顾慎心中更是诧异,莫非这信封中的字帖还有什么见不得人么?
但陈晔既然这般说,顾慎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点头应下。
陈晔看出了顾慎的疑惑,但没有解释,等他将字帖取出时,便自然知晓了。
无数人求父亲字帖而不可得,如今被她直接送给了顾慎一副。顾慎救了自己性命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她对他确实颇为敬佩,心中有好的印象。
陈晔仿照父亲当年行走各域,期颐也能一朝顿悟,但多年来,顿悟没有发生,倒是大大增长了见识,看到了修真界真实的一面,残酷的一面,尔虞我诈,鬼蜮人心。
像面前顾慎这般的有仁义、重承诺的君子已经不多了。
陈晔轻笑道:“公子日后若是途经大汉皇朝,可到玉京城中城陈府寻我一叙。”
“好,若有机会,定要叨扰陈姑娘了。”顾慎拱手笑道,“在下与好友说些话便要离开车队了,在此与姑娘道声别。”
陈晔同样拱手道:“公子,此去西土,路途遥远,多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顾慎笑着点了点头,便猫腰走出车厢,轻轻一跃,跳下马车。
他没有再多说,大踏步离开,此番与这位陈晔姑娘聊了聊,印象倒是还不错。
这位陈姑娘明显是位知书达理的女子,而且做事说话极为有规矩,必然是家教极好,而且她的父亲应该也不是寻常人物。
陈晔看着顾慎大步走远,方才缓缓放下马车车窗外的布帘。
“英雄豪杰者,不外如是。”
暗叹一声,陈晔正准备收拾案几继续看书,却突然发现案几上,顾慎的那一杯茶,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她不由微微一怔,旋即嘴角轻轻上扬,脑海中响起顾慎的那句话,‘我叫顾慎,谨慎的慎。’
“还真是很符合他的名字啊。”
顾慎从素色马车中离开,让那护卫队长松了一口气,他还真害怕等会儿那马车晃动起来,可就麻烦了,幸好,幸好.
顾慎找到孙丰庆。
“丰庆,我要走了,你多保重。”顾慎说道。
孙丰庆闻言,很是不舍,道:“这么快吗?多待一日吧,出了乱域再走。”
两人多年未见,如今终于重逢,却只在一起了短短时间。
顾慎笑道:“不多待了,此去西土,路还远着呢,早点把东西送到,早点回去。”
孙丰庆双唇紧抿,点头道:“好,那你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听闻当下五域各有纷争,便是大能都屡屡交手,你这一路上估计也不太平,若是遇到凶险,就远远躲开,我知修为高强,但还是少动手,能避开就避开。”
听到孙丰庆的叮嘱,顾慎心中暖洋洋的,他看出了好兄弟心中的不舍,但这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除非孙丰庆愿意回到胤国隐居,只是孙丰庆有他自己的心结,不会回去的。
“好,我都记下了,丰庆,你也要保重,我等你杀上御灵宗的那一天。”顾慎道。
孙丰庆笑着点了点头,“好。”
没有多说,顾慎向孙丰庆点了点头,便化作一道金霞,冲天飞去,瞬间便消失在了天边。
野狼谷底,玄奇商会车队中,孙丰庆站在原地,怔怔看着顾慎离去的方向,心中不禁一阵怅然若失。
夕阳西下,染红了天边云霞。
火烧云连绵千万里,延伸到天的尽头。
在天的尽头,黑暗渐渐笼罩,夜晚即将来临。
秋风吹起,谷底风声渐大,崖壁两侧焦黄枯草随风摆动,时不时传出老马嘶鸣声。
短短半天时间,孙丰庆的心情就如同坐了过山车,从初见好兄弟时的惊喜、激动、兴奋,到如今好友快速离去的伤感。
顾慎若是不来,他还是那个他,挎着横刀,做着商会护卫,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这些年经历的摸爬滚打,生死间来回走了几趟,早已将他的心炼的冷硬,不悲不喜,他只想提升实力,有朝一日,去御灵宗山门讨回一个公道。
但此番顾慎的出现,触动了他心底的一缕柔软。
他想了很多,想了到晚上车队休息时,他与好兄弟再次把酒言欢,想着或许兄弟能多留几日。
太快了。
太快了。
太快了。
“唉!”
孙丰庆重重叹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舍,从腰间抽出横刀,练起了刀法。
顾慎的离开,也被车队许多人注意到了。
他们既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不舍。顾慎实力太强、修为太高,宛如一座大山般压在车队众护卫心头,有些压抑和紧张。但也正是因为顾慎的强大深入人心,有顾慎在,他们很有安全感,此刻顾慎一走,他们反而更紧张了。
不少人想要上前询问孙丰庆,但却犹豫,不敢上前。护卫队长亦是如此,若是放在往常,他早已呼喝着让孙丰庆过来了,但现在,孙丰庆背后站着那么一尊强者,分量增加了太多。
乱域,边界,再向前便是南岭大教罗王剑派的疆土了。
一处荒山上,顾慎落了下来。
这确实是一座荒山,数百丈高的山体上,草木稀少,大树不超过百棵。
山巅之上,金色霞光散去,显露出顾慎的身影。
“乱域之中,连山川地脉都失去了灵气。”
看着脚下这座荒山,顾慎心中暗道。
满地都是被风化的碎石,一脚踩下去,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一阵风吹过,将一些碎石化成的齑粉吹走。
天边的火烧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夜色,点点星辰已经高悬夜幕中。
顾慎四下看了看,盘腿坐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上,从储物袋中取出陈晔送给他的那只信封,信封的开口处没有被封上,直接便可以将里面的字帖取出来。
顾慎正要将里面的东西取出,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声,他转头看过去,当看清后,顿时眼前一亮,旋即不知想起什么,不禁哂然一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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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剑法增进,儒圣一脉
那是一匹通体银白的巨狼,体型硕大,堪比成人。
“咦,是狼群。”
顾慎放出神识,便发现在那头银白巨狼身后不远处,还有数十只黄灰色的野狼,体型不如银白巨狼那般壮硕,中等体格,身形匀称,四肢修长,头腭尖形,颜面部长,鼻端突出,耳尖且直立。
很明显,那头体格最大的银白色巨狼就是这个狼群的狼王了。
顾慎看到这群山中野狼,不由哂然一笑,觉得蛮有意思。
“在那野狼谷中,都没能见到几头野狼,不曾想远远离开了,反倒遇到了这么一个狼群。”
顾慎目光落在狼群最前方的那头银白色狼王身上。
“这狼皮倒是不错,色泽光华而柔顺,可以用来给师姐做一身狼皮大衣?”
顾慎心中突然萌生起了这样一个想法。
只是顾慎心头刚刚升起这个想法,不远处那头银白色狼王竟然就缓缓退去,深夜中,那一双散发着幽幽寒芒的绿色眸子渐渐远去。
顾慎挑了挑眉,“这头狼王有些意思。”
“主动退走,是忌惮我吗?”
“似乎已经通了灵性?”